164 萬蟲嚙體

已是日上三竿,李府中仍然一片安靜。李未央慢慢悠悠地走下了地牢,趙月低聲道:「小姐,孫將軍已經審問了一夜了,他們什麼都不肯交代。」

孫將軍畢竟出身沙場,手底下兇悍兵卒無數,用刑的法子也是非同一般,這四個人能在他手底下扛這麼久,實在不可小覷。

趙月看了一眼李未央的神情,道:「小姐,依奴婢看,還是直接殺了算了,何必那麼麻煩。」

「這個世上沒有撬不開的蚌殼,同樣也沒有永遠不說話的嘴巴。他們活著,比變成屍體要有用得多。」李未央微笑著回答,一路下了台階。這是她第二次來到李家的地牢,上一回,她在這裡對付蔣兄弟,可以說大獲成功,可是這一回,她面對的卻不是少年成名的將軍,而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蔣海這些人再如何狠毒,他們都是要面子要臉的,一旦攻破他們的思想防線,就能夠將他們從心理上徹底擊潰,但這些暗衛,卻是一群沒有自尊沒有底線的人,你無論如何羞辱他們,他們都不會動容,所以,很是棘手。

孫將軍本名孫重耀,是一名赫赫有名的勇將,雖已年過半百,卻因長年的行伍生涯而依然威武健碩,舉手投足之間威風凜凜。只是此刻,他的神情異常難看,看見李未央下了地牢,不由開口道:「郡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他雖然語氣嚴肅,可眼睛裡卻略有關懷之意,很顯然,他是覺得李未央一個小姑娘若是看到地牢裡面血跡斑斑會受到驚嚇。

李未央瞧了一眼一邊牆上掛著的四個人,微微一笑,道:「孫將軍還沒有什麼進展嗎?」

辛苦了那麼久,孫將軍才抓住這些人,原想好好折磨一番就殺掉,誰知李未央卻說留著他們還有用,所以他才耐著性子陪他們磨蹭了這麼久!想要從他們手裡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他手上審問過的軍中姦細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還從未遇到過這樣嘴硬的,折騰了一個晚上,連個姓名都沒有問出來,卻已經將所有可以用的刑罰都用過了。然而,這些人不僅不開口,甚至沒有抬起眼皮子看他一眼,叫他萬般手段都付諸東流,氣得乾瞪眼卻毫無辦法。

「我的人打斷了三條皮鞭,可惜,誰也不肯透露一個字。姓名、年齡、身份,什麼都不說。」孫將軍實實在在地道。

對於女兒的死,他雖然沒有妻子情緒那樣激動,心中卻是一直壓抑著巨大的悲痛。孫沿君從小就是他的掌上明珠,性情天真活潑、善良無私,正因為如此,他心中實在擔心她在外面吃虧,所以她出嫁之前,他已經千叮嚀萬囑託,要她在外面處處小心謹慎,少說話,不要做不該做的事,尤其是要多聽婆家的教導,以免惹禍。誰知剛剛嫁過來,便發生了這種事,若是早知道如此,他情願回絕女兒的要求,直接將她嫁給自己的副將,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好看著一輩子,也好過要白髮人送黑髮人。

李未央看著孫將軍發上寒霜,心中微微酸楚,口中道:「孫將軍,對付這些人,我有我的法子,你將他們交給我吧。」

孫將軍詫異,道:「郡主,你不怕嗎?」

李未央語氣很淡:「怕,我怕鮮血、怕慘叫,我甚至連地牢里的灰塵和老鼠都害怕,但想到沿君死得那樣慘,我便什麼都不怕了。所以,請你將這些人交給我,讓我為她盡一份心力。」

孫將軍一愣,隨即道:「好,我相信你。」

李未央笑了笑,道:「那就請你先出去休息,我已經吩咐下人準備了廂房,等你歇息好了,父親說要請您品茗。」

孫將軍點點頭,自己到了李府,弄出這麼大的動靜,李蕭然不可能不知道,最大的可能是因為內疚於孫沿君的死,而故意賣這麼一個面子給自己,甚至還暗中給了不少方便。人家這樣客氣,他總要拜會一下主人的。他思及此,道:「那我便先離去,有任何需要隨時叫我。」

待他離開,地牢里又恢複了安靜。

李未央這時才緩緩地轉身,仔細打量著掛在牆上的四個血肉模糊的人。

孫將軍顯然對他們恨到了極點,全部都下了恨手,一個晚上下來,基本都是鞭痕累累了。李未央微笑著看向那個面上有疤痕的人,道:「別的我都不感興趣,我只想知道,究竟是誰侮辱了孫沿君。」

四個人都沒有反應,甚至沒有抬起頭來看李未央一眼,像是對她的存在毫不在意一樣。

李未央冷笑,果然都是硬骨頭。

旁邊站著的是孫將軍專門留下的行刑者,見他們不肯回答李未央的問題,頓時一鞭鞭地狠狠抽下去。這四人從剛開始的悶哼,直到最後聲音漸低,直至無聲,卻還是一動不動,不肯開口。

李未央面色恬淡地看著他們,道:「我有很多法子能夠讓你們開口,只是,我不喜歡那些殘酷的法子,我現在好好的問話,你們便好好地回答,我也會給你們一個痛快的死法,這樣不是很好嗎?」

四人之中,突然領頭的那名刀疤男子抬起了頭,慢慢的盯著李未央旁邊的趙月,無聲地笑了笑。

趙月不禁戰慄起來,她悄聲道:「小姐,奴婢認識他,他叫驚蟄,是一等的暗衛。」

「哦,驚蟄。你瞧,一回生二回熟,咱們這不就算是認識了嗎?」李未央很溫柔地笑了笑。

驚蟄冷笑一聲,低低地說了一句話,趙月沒有聽清,皺眉湊前再聽,卻聽得驚蟄笑道:「不過是個小賤人,也配知道我的名字。」

趙月勃然大怒,道:「小姐,這狗東西居然敢罵你,讓奴婢一劍殺了他吧!」

李未央說話卻是不緊不慢的,看著驚蟄的臉,慢慢地道:「舌頭本來就是用來說話的,你罵我,倒是也沒有罵錯。我之所以讓你活著,並不是心腸軟,而是想要讓你知道,有的時候,活著比死了更痛苦。你信不信,很快就輪到你求我,求我殺了你。」

她的語氣溫柔,神情也很平和,這四個人看在眼睛裡,對她都是十分的輕蔑,在訓練的時候,為了測試他們的忠誠度和忍耐力,他們什麼樣的嚴刑沒有受過,李未央的微末伎倆,他們怎麼會放在眼睛裡呢?

李未央吩咐人在一旁準備了椅子,奉上熱茶,顯然是預備一直看下去。趙月看到四個人不屑的神情,心頭不由冷笑,你們小瞧我家小姐,待會兒就會知道,什麼才是痛不欲生了。

李未央吩咐道:「取我吩咐的東西來。」

趙月按照李未央的吩咐,取來了一罐粗鹽,隨後李未央瞧著她手裡那一罐子的鹽巴,嘆息道:「你們知道嗎,孫沿君剛剛嫁了人,想著和喜歡的男人一生一世。」

隨後,她手一抬,吩咐人將鹽巴抹在了驚蟄的全身。立刻,驚蟄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呼,鹽巴灑在傷口上,原本皮開肉綻的傷口帶上劇痛,比原本的鞭打還要殘酷十二萬分。驚蟄臉色立刻變得慘白,額頭冷汗密布,隨即痛得幾乎要昏過去,然而旁邊的人早已用鋼針刺入他的耳中穴道,不容許他昏迷,只能硬生生承受著這種彷彿一萬把刀一齊割肉的痛苦。

李未央嘆了一口氣,語氣低沉,道:「不僅如此,她還懷孕了,歡天喜地地告訴我,她馬上就要為人母親。」

驚蟄仍舊是一聲一聲地慘叫出口,李未央輕聲笑起來:「她不是你們的敵人,只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而且還是一個身懷六甲的婦人,我很想知道,你們動手的時候,有沒有片刻的不忍呢?」

驚蟄一口血水吐出來,雖然身上劇痛難忍,可是口中卻還是冷笑連連。但旁邊看著他的其他三個人,面上都露出了驚恐的神情。因為這時候,行刑者按照李未央的吩咐,竟然又取來一個罐子,從裡面掏出蜂蜜塗在了驚蟄的身上,越是傷口的地方,塗抹的越多,黃色的晶體在驚蟄身上凝結,讓他整個人的身上混雜了鮮血、腐敗和甜蜜的味道,詭異到讓人難以想像。

驚蟄等人根本不知道李未央到底想要幹什麼,抹鹽巴自然會讓人疼得發狂,蜂蜜又有什麼用,難道是要甜死他嗎?驚蟄強忍住身上的劇痛,大笑道:「你黔驢技窮了嗎?還是有多遠滾多遠,別在大爺跟前裝模做樣了!」

李未央低下頭,微笑了一下,道:「我坐的還是太近了,都聞到甜蜜的味道了呢。」

旁人不知道她究竟在說什麼,就在這時候,行刑者再次走過來,手裡拎著一個鐵桶。驚蟄等人原本還不以為然,可是等他們看清楚鐵桶里的東西的時候,臉色全變了。

「我聽說,螞蟻、爬蟲、老鼠這些東西最喜歡蜂蜜的味道,而且我還在蜂蜜裡面加了蜜糖,那味道一定好極了。」李未央靜靜地道,神情竟然有幾分天真,像是很認真地探討著這個鐵罐子里動物是否會真的喜歡這些味道。

不等驚蟄反應過來,那行刑者已經把一鐵罐子的東西從頭到腳倒了下去,在瞬間,螞蟻、爬蟲、老鼠爬滿了他的全身。

「啊啊——啊——」驚蟄的慘叫聲讓所有人都呆住了。尤其是一直對行刑無動於衷的其他三個人,他們驚恐的看著驚蟄的身上密密麻麻的螞蟻,黑色拇指蓋大小的爬蟲,甚至還有三隻灰撲撲的老鼠咬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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