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只是表白

李未央正在寫字,很認真的寫,雖然她的字一直都寫的不太好看。前世的她因為沒有受過教育,雖然後來努力練習了很久,但寫字這東西,真是要從小開始練習的。認真的寫下一個「思」字,李未央仔細看了半天,不由搖了搖頭。

「小姐今兒一直在練字呢!」

「是啊,聽說今日是蔣家四少爺處斬,好多人都去瞧了呢!」

「就是,我還以為小姐也要去呢!」

「噓,小聲點!小姐根本沒想去的意思啊!」墨竹和白芷小小聲地咬耳朵。

李未央抬起頭,看了她們一眼,道:「要說悄悄話還在我跟前說?」這兩個丫頭完全當她是聾子嗎?她根本什麼都聽見了啊!

白芷笑道:「小姐不去刑場看看?」看到仇人死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吧,小姐怎麼半點都不感興趣呢。

李未央又寫了一筆,淡淡道:「殺人有什麼好看的呢?」何況被殺的人必定不是蔣南。

白芷和墨竹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李未央微微一笑,道:「趙月,你告訴他們吧。」

趙月應聲道:「小姐早在詔獄門口安排了人,三天前的一個夜裡,有人秘密進了詔獄,換出了蔣南。」

另外兩個丫頭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情,白芷連忙道:「蔣家竟然這樣大膽!」

詔獄不同於一般的監獄,是關押重犯的地方,而且蔣南是陛下親自下旨關押的人,平日里不許探望,更加不許任何閑雜人等接近。李未央微微一笑,道:「若非有陛下的允許,誰能進去詔獄呢?」

墨竹驚訝道:「小姐的意思是……」

「我什麼意思也沒有。」李未央眨了眨眼睛,皇帝奪走了蔣家二十萬的軍權,又下旨令蔣家子弟回京丁憂,想也知道,若是真的殺死了蔣南,那就是逼著蔣家造反了,所以蔣南被人換走,既有太子的功勞,又有皇帝的默許。皇家的勾當,本來就是這樣的齷齪,什麼出爾反爾,只要他們願意,一切為了保持皇權的穩定。這可沒什麼驚訝的,李未央一早已經預料到了,不過是想要證實一下罷了。

「小姐,咱們可以想辦法揭穿他們!」白芷咬牙切齒道,實在討厭蔣南那副自以為是的德性。

李未央靜靜一笑:「蔣南雖然活著,可是一輩子只能隱姓埋名的生活,更不要提去沙場建功立業,他的人生,實在比死了還要痛苦一百倍。」蔣南這樣飛揚跋扈的性格,讓他從此後放棄自己蔣家四公子的身份,放棄武威將軍的赫赫威名,成為一個混跡在市井之中的人,不能告訴任何人他的身份,不能繼承蔣家的榮耀,他的一切都已經毀了,李未央想到這一點就覺得很美好。

對於蔣南,這才是世界上最殘酷的刑罰。

「可他若是再來給您找麻煩呢?」白芷有點擔心。

李未央漾起梨渦似的一點笑意:「他倒是想,可蔣家人會全心全意地看著他,防備著他,不讓他再在我面前出現的,我想,如今他已經被送出城了。」當然,必定不是送到繁華的大城市,而是送到鳥不拉屎的鄉下,並且一定會派人看著他,讓他沒辦法再找事。

白芷點了點頭,還想要說什麼,外面有一道聲音道:「你這丫頭竟然還不明白嗎,留著蔣南,就是留著蔣家的一個把柄,總有一日翻出來,就能在他們的罪名加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李未央抬頭一看,卻是李敏德站在門口,他眼尾斜挑,黑眸中流光四溢,似笑非笑間,神采奪目。明明是一直熟悉的面容,可李未央卻覺得他的身上莫名多了一絲凌厲而強悍的氣勢,讓她不由輕輕皺起眉頭。

李敏德也在盯著她看,因為是夏日,屋子裡特地擺了冰盆,卻還是不減暑意。李未央穿了一身櫻色玉簪花長裙,配上雪白的面容,顯得格外嬌艷欲滴,她一抬頭,領口上的白玉流蘇蝴蝶佩微微一晃,幾乎迷了他的眼睛。

李敏德目光柔和得如潺湲:「怎麼,在練字嗎?」說著走到她身邊,舉起一幅字細細瞧了,李未央問道:「如何?」

李敏德一笑,那笑容就彷彿春天開放的花束一般耀目,白芷和墨竹對視一眼,不由都退出去半步,這光芒耀眼的三公子她們可不敢多看,就怕看多了就被勾去了神魂。趙月則在主子進來的時候,就退出去和自家大哥說話去了。

「這裡,字不夠有力。」李敏德用手握住她的,像是要手把手地教她寫字,然而李未央愣了愣,卻不著痕迹地將手抽了回來:「你不是出門了嗎,這麼早就回來?」

李敏德微笑著從懷中取出一根玉簪:「在外面看到的,覺得很適合你。」

那玉簪用一整塊翡翠製成,精雕細琢的簪首以珍珠點綴,綠色和白色相映生趣,極為美麗,李未央被那碧色迷惑,隨即道:「送給我?」

李敏德點頭,要親自為她戴上,然而李未央卻突然止住了他的手。

李敏德卻不動,只是捏著玉簪的手緊了緊,目光灼灼的看定她的臉,眼中浮現一抹異樣,「怎麼了……」

李未央的脊背挺的那麼直,清麗的臉上極力的隱忍著什麼,半晌,她才笑著道:「敏德,玉簪這種東西,不能隨便送人的,送給我更加不合適。」

「我的心意,你一直都知道。」李敏德看著她的眼睛,那裡面漆黑透明,幾乎能照見他的臉,他的心頭一熱,不由熱切的,期待的,一眨不眨地瞅著她。

白芷和墨竹見情況不對,悄悄地退了出去。

「我……」對上那樣熱情的雙眸,李未央整個人都愣住了。

然而李敏德卻認真地看著她,化出幾分薄薄的笑意,似照在冰面上的陽光,看起來很溫暖,實際上卻充滿了忐忑:「你問過我,我喜歡的人是誰?現在我告訴你的答案,你想聽嗎?」

李未央幾乎說不出話來,現在這種時候,她說什麼彷彿都是錯的。

「你曾經說過,無論如何都會守在我的身邊,永遠不離開。」李敏德目光炯炯直盯著她。

「……」李未央訝然。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不過是三夫人過世後對他的安慰,卻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青年,卻一直記到現在。

「那些許諾,還當真嗎?」他有些焦急地問道。

李未央一時啞然:「我說過的話……自然是不會變的。但……但我不可能接受你的心意——」雖然艱難,但她還是應該把話說清楚,是不是?

李敏德俊美的臉開始發青,又開始變白,他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艱難,澀然問道,「……你曾經的許諾……只是一個玩笑?」在不知不覺中他的拳頭慢慢的捏緊了。

李未央看著他的表情,說不出否定的話,然而,也沒有辦法回答是,她低下了頭,慢慢的,將玉簪推回給他,「這個……你該送給你自己心愛的女孩子。」

「你!」李敏德看著她,帶了一絲的不敢置信。

「這……本就是送給喜歡的人的東西,你送給我,多有不便,所以,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

「我送給你的東西,絕對不會收回來!」就像是他的心,李敏德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敏德……」

李敏德的胸口急促地起伏著,「那時候,是你從水中救下了我,你說從此後就是我的朋友,我的親人。母親死了以後,是你留在我的身邊,告訴我不會留下我一個人,跟我說你一輩子都會陪伴我?現在呢,一切就都變了嗎?為什麼?因為我已經不是過去那個無依無靠的李家三少爺?因為你覺得我不再是你的責任,所以就要丟下我嗎?你根本沒有把我放在心上是不是?你讓我去尋找我喜歡的女子,我告訴你,我喜歡的就是你一個人而已!」

李未央看著他,張了張嘴,終究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不是不想愛人,是她根本沒有愛人的能力,她沒有辦法接受任何人,敏德很好,真的很好很好,最艱難的時候,他也一直守候在她的身邊,但她沒有辦法愛他的,這輩子也不準備再接受任何人,她的心早已腐朽,根本不會跳動,他卻不同,他還很年輕,這樣聰明,這樣俊美,這樣優秀,多少的姑娘喜歡他,她一個不能回應的人,又怎麼能給他希望……

「我知道你不會愛人,可難道就不允許我——愛你?」李敏德的面上滲出抹苦笑,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感覺那個身體在向自己遠離,心內從未有過的恐慌和害怕洶湧著而來,他突然上前一步,幾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氣,死死握住了她的手。

李未央一愣,竟然沒有想到要掙脫開。

「我知道,拓跋玉喜歡你,拓跋真也想要得到你,可你誰都不曾喜歡過,那麼我呢,既然你不曾明確的拒絕他們,為什麼要推開我……」他的雙目赤紅,眼中的神採在慢慢的消逝,漸漸轉作黯淡,「我在你心裡,是最容易拋棄的人嗎……」

李未央愣了半天,終究是掙脫了他,最終輕輕嘆了聲,眼裡的愧疚、不安不斷翻湧,「你真是個傻瓜!不知道會有多少的女子喜歡你,為什麼要喜歡我?!明知道我不可能接受!」

李敏德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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