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破生 第二十九章 可靠

鎮北王大公子看著周成貞一刻,大笑起來。

是啊,皇帝拿到始皇鼎了,但他可不知道始皇鼎有兩個,就會以為長生丹伸手可得,偏偏缺少一個謝家大小姐,而這個謝家大小姐可不比始皇鼎那麼難找,人也就明明確確的在鎮北王府。

皇帝現在只能被他們鎮北王府牽著鼻子走了。

「好,好,不愧是我的兒子!」他說道,枯枝般的手拍在周成貞的肩頭,「當時聽說皇帝賜婚,我還以為謝家大小姐會趁機落到皇帝手裡,沒想到你竟然另闢蹊徑,也同時要賜婚入贅,那謝家大小姐就被你名正言順牢牢的控制在手裡了。」

周成貞笑了笑。

「父親這件事也知道了啊。」他說道。

鎮北王大公子的臉上笑意更濃。

「那賊把我們當廢物養,但我們也不一定就真是廢物。」他帶著幾分得意說道,說罷又帶著幾分急切,「但那謝家郁山中真有始皇鼎的記載?怎麼說的?」

「也沒說什麼,就寫著始皇鼎雙鼎為生,至於詳細的事我沒親自進去,父親問問我的小廝八斤。」周成貞說道。

他的小廝還是他的人,怎麼說還不是他說了算。

不過且不管他滿嘴多少謊話,拿來的始皇鼎是千真萬確,目前煉丹最要緊,而且在這鎮北王府里,也不怕他能要了自己的命。

自己和父親的事一次就夠了,他早做好了防備,可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和自己也來一次。

鎮北王大公子毫不遲疑的就擺手。

「帶他來。」他說道。

八斤此時正趴在適才掉入的陷阱邊上,阿土就坐在一旁,二人在這漆黑一片的夜色里說話。

「我是真心的投靠世子爺。我對老王爺的忠心現在全都給世子爺了。」阿土誠懇的說道。

八斤呸了一聲。

「騙鬼吧你。」他說道。

說完這個鬼字,不由打個哆嗦四下看。

「你就是怕死。」他顫聲說道。

「不是,我是真心的,不是當時被逼,以後我也會說的。」阿土指天發誓,「像大公子這樣弒父的人怎麼能追隨呢?」

八斤乾笑幾聲。

「那你還攛掇我家世子干這事?」他說道。

「那怎麼能一樣?世子爺這是替天行道撥亂反正。」阿土義正言辭。

八斤呸他一臉。

「得了吧,你就是怕死。」他說道。打斷阿土還要說的話。「你就放心吧,我家世子爺才不在乎你真心還是假意呢,你愛咋咋地。不妨礙我家世子爺要做的事就行。」

阿土臉色紅了下,但在夜色的掩蓋下也沒人能看到。

老王爺竟然被大公子害死了,而大公子又變成老王爺,風燭殘年隨時都能燈滅。

那始皇鼎怎麼辦?

長生丹怎麼辦?

他的命怎麼辦?

尤其是已經嘗過那始皇鼎練出的丹藥的厲害。哪怕是個未成丹藥,也都能讓他比別人多兩條命。

那可是命啊。

誰不想要。

他年紀小被師父養著做巫師。接觸都是邪祟,後來又躲在京城信王府幾十年,可以說一輩子都沒跟人打過交道,也不知道什麼大道理。不過看到鎮北王這件事他至少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人要年輕。

如果當時鎮北王年紀輕輕,又怎麼會被大公子輕易取代。

就算取代了。大公子至少也能維持年輕。

搞得現在這樣一口氣就要斷了,說不定都撐不到丹藥煉成。

所以。還是世子爺這樣年輕精壯的好,可靠。

「我說……」他看著八斤,才要開口,一個機靈,揚手把他一推,「有人來了。」

八斤跌落回陷阱里,阿土也隱沒與黑暗中,片刻之後,火把陡然在這四周亮起,幾個隨從出現。

他們出現的如此突兀,半點腳步聲也沒有,就好似從地下冒出來的一般。

「喂,你們把世子爺怎麼樣了?」八斤在坑內憤怒的喊道,「快把我放出來!」

他的話音落,就有人扔下一條繩子,八斤忙抓住被拽了上來。

「我家世子……」他接著喊道,但這些人沒有再給他說話的機會,上前將他按住抬起。

「你們放下來我自己走!」

「啊你們的手怎麼這麼涼!你是人還是鬼啊!」

「鬼啊!救命啊!」

伴著八斤的大呼小叫幾人抬著他向內而去。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鎮北王府褪去了黑暗的冰冷,漸漸恢複了生機。

阿土隔著院門探頭,似乎能看過屋子裡那個枯瘦的老人向陰暗中隱退。

「那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乾澀的聲音說道。

「父親放心。」周成貞施禮說道。

地上傳來嗚嗚的聲音。

二人低下頭看著被捆綁著的謝柔惠。

她的嘴被封堵,人瘦了一圈,髮鬢衣衫凌亂,眼神驚恐,哪裡還有半點謝家大小姐的氣勢。

周成貞彎身拽出堵著她嘴的破布。

「你們要什麼?只要你們開口,我都可以給你們,謝家都可以給你們。」謝柔惠尖聲說道。

鎮北王大公子咳咳笑了。

「小姑娘,我要的東西謝家給不起,只有你給的起。」他說道,「謝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這個人。」

人?重要的是人?他們要人?那好辦。

「我不是大小姐。」謝柔惠急忙說道,「當初我們姐妹抱錯了,我才是妹妹,謝柔嘉是姐姐,你們要大小姐,就要她,我會讓謝家的人把她給你們送過來,我會讓謝家協助你們,現在謝家是我的。都聽我的。」

鎮北王大公子再次咳咳笑了。

「不勞你費心了,你的姐姐妹妹會自己送上門的。」他說道,手伸過來。

明明很瘦弱的如同一碰就能折斷手卻輕鬆的將謝柔惠拎了起來。

謝柔惠發出一聲尖叫。

鎮北王大公子的手微微一抖,咦了聲。

「小姑娘,竟然敢用咒術?」他聲音嘶啞的說道,「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這可不是你們彭水,大術未成竟然就敢用小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謝柔嘉的叫聲就戛然而止。她的嘴還張著,但卻沒有半點聲音。

她顯然也被自己情況嚇到了,神情更加驚恐。沖著鎮北王大公子一臉哀求連連搖頭認錯。

鎮北王大公子枯皺的臉浮現笑。

「小姑娘,沒膽子就不要做壞事嘛。」他說道,又回頭看了眼周成貞,「這就是謝家的大小姐?還不如你上次帶來的小姑娘厲害呢。」

周成貞的臉上綻開笑。

「那是自然。要不然為什麼我抓謝柔惠過來。」他說道,眼中難掩得意。「因為只有她才會不懼險不畏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謝柔嘉伸手掩住口鼻,手心的暖意驅散了因為凌冽的晨風帶來的寒意,將一個噴嚏揉了回去。

有人伸手遞過來一個手爐。

謝柔嘉笑了。

「怎麼還帶著這個?」她說道。接過揣在手裡,「邵道長,奢侈了啊。」

「那是。現在不是當初了,我們一個郡王妃。一個國師親傳弟子,能奢侈何必委屈自己。」邵銘清說道。

謝柔嘉哈哈笑了。

邵銘清伸手將帽子給她戴上。

「賓士一夜,清晨正是最倦怠也最容易被風邪侵襲的時候。」他說道。

謝柔嘉嘿嘿笑任他給戴上帽子,忽的轉身向後看去。

「殿下來了。」她說道。

邵銘清垂下手向後看去,一刻之後遠方几匹人馬疾馳而來。

謝柔嘉催馬迎上前。

「殿下。」她高興的喊道,因為跑的急,剛帶上的帽子又掉下來。

「這條路果然近的很多。」東平郡王自然隨意的伸手將帽子給她戴上,看著邵銘清說道。

「他上次就走的這條路。」謝柔嘉說道。

邵銘清笑了笑沒有說話。

幾人抬頭看向前方,從這邊丘陵上看去,遠處的被一層薄雪點綴的城池格外的清晰。

「我們怎麼進去?」謝柔嘉問道。

「現在他一定嚴守布防。」邵銘清說道,又看著謝柔嘉,「而且目標一定是你。」

謝柔嘉看著遠處的城池一刻。

「我雖然看不懂風水陣,但也能感覺到其內的氣勢洶洶。」她說道,「不過,人為的陣法,永遠比不過山神的震怒,再兇險也是可測可破。」

邵銘清點點頭。

看著他們二人觀望,一直安靜在後的東平郡王催馬上前。

「既然如此,我就明進。」他說道。

謝柔嘉和邵銘清都看他。

「有你們在,周成貞知道自己要對付的是誰,所以就不用我費功夫,就堂堂正正的進去訓斥他。」東平郡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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