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柔清的馬車在午間駛入郁山境內,遠遠的聽到山裡比來的路上還要熱鬧。
「好多車馬和人啊。」水英掀起車簾說道。
「是準備後日的巫砂比試的吧。」謝柔清看了眼說道。
來往的人騎馬坐車,拉著各種各樣的工具,管事的奔忙,小廝們驅趕,礦工們也排著長列而行。
「這麼早就準備啊。」水英說道,饒有興趣的看著來往的人。
「是啊,這次涉及的方面多,用到的人和物也多。」謝柔清說道,已經收回了視線,繼續默背謝柔嘉教的經文。
看過的經書是謝柔嘉默寫出來的,她看完之後背下來然後燒毀了。
水英沒有再打擾她,但隨行的人從前方回來了。
「妹妹。」
護送謝柔清來的是她的三哥,明裡帶了十個護衛,私下裡還有多少就不知道了,按照謝文昌的吩咐他們會一直陪著謝柔清。
謝柔清看著哥哥。
「山上人也很多,木屋那邊也被佔住了。」謝三哥說道,「不如去祖宅住吧。」
謝柔清看了眼山上。
她的本意是來這裡靠近山林,有些經文想不明白就走一走看一看。
住在木屋還是祖宅都一樣。
「好。」她點頭說道。
謝三哥高興的帶路,在祖宅中更好布置防護,也不怕歹人用巫術,現在妹妹可是他們全家的寶貝。
而家中的謝柔嘉此時正一覺醒來。
「邵銘清,邵銘清。」她喊道,看著外間坐著一個人影,高興的跳出來。
「喊什麼喊什麼!」周成貞轉過頭瞪眼說道,「那小子哪有我這樣好看。」
謝柔嘉站住腳皺眉。
「你來幹什麼?」她問道。
周成貞笑嘻嘻的將面前的几案一推。
「陪你吃午飯。」他說道。
謝柔嘉翻個白眼向外走去。門外丫頭們忙施禮。
「邵公子呢?」她問道。
「邵公子出去了。」丫頭說道,「說過了午回來。」
去哪裡了?
謝柔嘉哦了聲。
那去看看安哥吧。
他現在一定很痛苦。
剛要抬腳,就被周成貞一把抓住。
「先吃飯。」他說道,不由分說的將她拽進去按在几案前。
「你的拿來的東西我怎麼吃?」謝柔嘉瞪眼說道。
「以前不都是吃的很香嗎?」周成貞笑道,「媳婦,你不是最喜歡我做的烤魚烤肉。」
他伸手指著琳琅滿目的几案。
「看,我特意去給你做的。」
「我吃的不香。」謝柔嘉說道。「我都沒有吃下去。吃了就吐了,天天餓著。」
周成貞啪的拍了下几案。
「你就這麼傻?你不信我這世上還能信誰!」他喝道,將自己的手伸出來。「看看這上面的疤,這世上有誰會這樣心甘情願的自己割傷自己!」
心甘情願?
謝柔嘉看著他的手。
「你知道我要做什麼?」她問道。
周成貞哼了聲。
「說了你也不信,沒必要跟你說。」他說道。
謝柔嘉笑了笑也伸出手。
「可是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受傷。」她說道。
周成貞看著伸過來的手。忽的笑了,反手握住。
「你是生我氣了?」他笑道。
生氣嗎?
最初是挺生氣。但走到現在也無所謂了。
謝柔嘉用力的抽回手。
「不生氣,只是希望不要再看到你。」她說道。
周成貞猛地起身疾步而出,轉眼就消失在屋子裡。
謝柔嘉倒有些沒反應過來,怔怔一刻向外邊探頭去看。剛看過去周成貞又從門外探身看過來。
「哈!」他笑道。
謝柔嘉憋了一口氣,瞪著他。
「我不讓你看到了,你吃飯吧。」周成貞笑道。伸手指了指几案,「還有。這些不是我做的,我只是看著你家的人做的,你放心吃吧。」
謝柔嘉看著他不說話。
「這不算我剛才是騙你啊。」周成貞又想到什麼說道,「我說怎麼做,他們就怎麼做,這也算是我親手做的。」
說罷轉身大步而去,這一次沒有再躲起來,而是徑直穿過院子走出門。
謝柔嘉低頭看著几案一刻,伸出手拿起筷子。
「一,二,三……」
八斤蹲在地上,盯著几案認真的數著,數了一遍又一遍。
外邊坐在台階上的周成貞帶著幾分不耐煩手敲著膝頭。
「有完沒完?」他說道。
八斤又念念幾遍,這才從屋子裡跳出來。
「世子爺,柔嘉小姐一共吃了三塊。」他眉飛色舞的說道。
周成貞嗤了一聲。
「不知好歹!」他說道,站起身大步就走。
八斤樂顛顛的跟上。
「世子爺,怎麼說柔嘉小姐也是吃了嘛。」他說道,「要是換做我,大概就不吃了,直接掀翻了,說明柔嘉小姐並不是不在乎世子你的。」
是嗎?
周成貞哼了聲,嘴邊卻散開笑意。
「不過,要是你就掀翻几案是什麼意思?」他停下腳說道,抬手一巴掌打在八斤頭上,「什麼意思?」
八斤抱著頭矮身躲過嘿嘿笑。
「我是假如假如,假如我是那種令人討厭的女人,就會做出那種令人討厭的事。」他說道,「說明柔嘉小姐不是那種令人討厭的女人。」
「廢話,還用你說。」周成貞呸了聲,「我又不瞎。」
八斤嘿嘿笑,忽的停下腳。
「世子爺。」他說道,沖前方抬了抬下巴。
周成貞看過去。見謝文興似乎正從前方走過,看到他們立刻施禮,在起身的時候做了個手勢。
周成貞不動聲色的點點頭,看著謝文興轉身走開了。
八斤忙上前。
「她們要去了。」他低聲說道,「世子,用不用讓阿穆那些人去給邵銘清幫忙?他一個人行不行?」
「不,他們不可靠。你去。」周成貞說道。「這一次必須萬無一失。」
八斤低頭應聲是。
「那柔嘉小姐這裡就靠世子爺了。」他說道。
周成貞嘴角一絲笑。
「我會帶她及時又合適的出現。」他說道。
給周成貞傳遞了消息,謝文興疾步走進謝大夫人的院子,看到謝大夫人和謝柔惠已經走出來。
「你又去哪裡了?」謝大夫人問道。
「都布置好了。」謝文興說道。「可以走了。」
「能瞞住她嗎?」謝柔惠又問道。
「惠惠,你放心,這畢竟是在咱們的家裡。」謝文興含笑說道,「該瞞著住的人都瞞的住。」
「行了。快走吧。」謝大夫人說道,「瞞不住。她也出不去。」
在她們出去之後,就會將謝家大宅封禁。
謝柔惠卻有些不以為然。
上次不是也封禁了,還不是讓她逃出去了。
「我們只要一天一夜的時間就足夠了。」謝大夫人說道,「快走吧。」
謝柔惠應聲是。將斗篷拉上蓋住頭臉。
「柔嘉小姐,表少爺吩咐過我們看著好好的,您放心就是了。」兩個小廝說道。
謝柔嘉看著面前緊閉的門。思忖一刻最終沒有上前。
「記住,看好了。只要他們一走出這個門就要來告訴我。」她說道。
小廝低下頭應聲是。
只要有她在,謝大夫人就休想讓這門親事做成。
親事一日不成,丹女一日紛爭不定,老海木就應該謹慎保住自己用於交換的價值。
再堅持一兩天,就能讓謝家長女為尊的丹女傳承被質疑,也就能消除老海木意圖靠著謝大夫人和謝柔惠改換門庭的機會。
謝柔嘉又看了眼門轉身離開了。
聽著外邊的腳步聲遠去,站在院子里的老海木也鬆口氣,神情卻更加凝重。
不能等了,就如謝柔惠所說,再等下去,被她得逞,她一定會將安哥俾趕回礦山,他們永遠不會有機會重整家門了。
片刻之後門外又響起腳步聲,同時門被駁駁的敲了幾聲。
老海木身子頓時繃緊。
門外的聲音消失了,似乎沒有響起過。
「爹。」
身後陡然響起聲音,老海木嚇了一跳,也回過了神。
爹,有個人喊他爹,他的兒子啊,他的血脈傳承啊。
老海木轉過身看著站在屋門口的安哥俾。
「我出去一趟,你在家好好獃著。」他說道。
安哥俾幾步走過來。
「你要去哪裡?」他說道。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