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斷生 第六十四章 推遲

「來,來,開席,開席。」

謝老太爺高興的說道。

桌席就擺在院子里的兩棵桂花樹下,丫頭們來來往往捧上美酒佳肴。

謝文昌親自上前扶住謝老太爺。

「大伯父,您先坐。」他榮光滿面的說道。

謝老太爺也沒有客氣,又抬手招呼謝文俊。

「我覺得我還是回去吧,出來看一看已經很好,畢竟大嫂還禁足我呢。」謝文俊笑道。

聽他這樣說,和謝柔嘉謝柔清坐在廊下說話的杜嬌娜也站起來。

「怕什麼啊,是老太爺請你來吃飯的。」謝文昌說道,又伸手拍了拍謝文俊,帶著幾分感嘆,「以後,用不著怕她,咱們……」

謝文昌想說咱們跟以前不一樣,話到嘴邊看到謝柔嘉忙又咽回去。

「咱們有嘉嘉呢。」他笑吟吟說道。

「我當然不怕她,她也不會怎麼我。」謝文俊笑道,「她只會將這些算到嘉嘉頭上。」

謝柔嘉笑了。

「五叔,虱子多了不癢。」她笑道,「我現在還怕這個嗎?」

邵銘清拉住謝文俊的胳膊將他按坐下來。

「五叔你就坐吧。」他笑道。

謝文俊笑著沒有再起身,看著謝老太爺都入座。

「你們也快坐吧。」謝文昌招呼道。

謝柔嘉等人走過來,剛逐一落座,謝文興走進來了。

「現在就慶賀了?」他笑吟吟說道。

見他進來院子里的氣氛略有些凝滯。

「大哥不會是來慶賀的吧?」謝文昌不咸不淡的說道,「可別惹大嫂生氣。」

謝文興視線笑吟吟的落在謝柔嘉身上。

「當然不是。」他說道,「這才一天,怎麼就能慶賀,太早了。」

「有一天就慶賀一天,總好過一天也沒得慶賀的吧。」謝文昌說道。

謝文興看向他,神情似笑非笑。

這個外來子還擺什麼架子,以後你就要在我手下討飯吃了。

謝文昌挺直脊背。

「阿媛她有些事要二弟你去做。」謝文興接著說道,「只能先打擾二弟你的雅興了,不過你要是顧不上的話。也無妨,安排別人去做就是了。」

聽到最後一句話,謝文昌咽下了那句我沒空。

是啊,這才一天。以後自己怎麼風光是以後,現在家裡的命脈到底都在謝大夫人手裡,逼急了這女人什麼事都乾的出來。

更何況現在現在謝柔嘉和謝柔清也離不開他,全靠他的人手保護周全。

他身上的責任重大啊。

謝文昌點點頭。

「我先去忙,你們好好歇著。」他對謝柔嘉說道。「有事儘管給這裡的人說。」

謝柔嘉笑了笑應了聲,看到謝文興又對自己笑,笑的古古怪怪的。

幹什麼?

謝柔嘉皺眉,還沒說話,謝文興已經轉身跟著謝文昌一起走出去了。

「嘉嘉,來,嘗嘗這個菜,你最愛吃的。」謝老太爺笑著招呼道。

謝柔嘉收回視線笑著點頭去夾菜。

相比於謝老太爺這小院子里的熱鬧,謝大夫人這邊氣氛壓抑,看著謝大夫人走出來。所有人都屏氣噤聲低頭避讓。

「你還把他叫走?叫走幹什麼?讓他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去,我還怕他不成?」謝大夫人冷笑說道。

「當然不怕他了,就是見不得他那樣子。」謝文興說道,「憑什麼讓他高興啊。」

「讓他高興幾天吧。」謝大夫人冷冷說道,眼中帶著不屑。

今日的巫舞很顯然是謝柔惠輸了,但謝大夫人看起來很生氣,卻並沒有驚慌不安,似乎輸贏並不在乎。

「阿媛,明日巫祝在城外,你看事先要不要準備下?」謝文興低聲說道。

謝大夫人不屑的看他一眼。

「準備什麼?我怕她贏嗎?」她說道。

看來是不怕。

謝文興點點頭。

「那京城那邊的奏章。你看現在寫還是等有了定論再寫?」他問道。

丹女之爭這種大事,這裡的官府已經打過招呼,但京城裡他們謝家怎麼也得親自上奏章。

謝大夫人神情淡然。

「有定論了再寫。」她說道。

謝文興有些不安。

「阿媛,你看。這樣不好吧,畢竟陛下對咱們家寄予厚望,尤其是丹女,這突然換來換去的……」他說道,「要不給東平郡王打個招呼……」

話沒說完就沒謝大夫人打斷了。

「不用。」她說道。

「萬一皇帝和東平郡王因此怪罪我們……」謝文興有些焦急說道。

謝大夫人停下腳看他一眼笑了笑。

「不會的。」她說道,「皇帝和郡王不會因為這個怪罪我們的。」

「那為什麼?」謝文興問道。

「因為他們看重的不是……」謝大夫人脫口說道。

謝文興的心提了起來。但下一刻謝大夫人就戛然而止。

「沒事的,我們謝家作為巫清娘娘的後人,丹女是我們謝家的私事,皇帝不會過問的。」她淡淡說道,「你放心就是了。」

我放心了。

原來果然是周成貞說的,這家裡有另外的一個人知道皇帝和東平郡王為什麼看重謝家的原因。

謝文興點點頭。

「我知道,聽你的。」他含笑說道。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謝柔惠的院子外,裡面有大夫們進出。

「傷的怎麼樣?」

謝大夫人走進去開口問道。

謝柔惠坐在羅漢床上,兩個小丫頭正在給腳踝上擦藥油。

「扭傷了,輕重如何,有待後觀。」兩個大夫低著頭說道。

「觀什麼觀,輕重如何,你們現在看不出嗎?」謝大夫人木然說道。

兩個大夫面紅耳赤。

「行了下去吧。」謝大夫人卻沒有再追問,而是說道。

兩個大夫如釋重負忙退了出去。

「我就說當時不該走回來。」謝文興站在床邊一臉關切,「我再去找幾個大夫……」

「不用找大夫了。」謝大夫人說道。

「可是明天還有一場比呢。」謝文興說道,「今日已經耗神了,明日再有腿傷可怎麼比?」

「那就不比了。推遲一天。」謝大夫人說道,「就說傷了腿。」

這多丟人啊!

謝文興愕然,謝柔惠也抬起頭。

「又不是沒傷過。」謝大夫人看著她淡淡說道。

謝柔惠臉頓時漲紅。

「這是傷腿的緣故嗎?」她抬腳起身落地喝道。

謝文興嚇了一跳,或者是被她這突然的毫不遮掩的脾氣。或者是被她下床。

「惠惠,你的腳。」他忙要攙扶。

「你下去吧。」謝大夫人說道。

謝文興的手尷尬的收回去,應聲是。

「好好跟孩子說,這時候急不得,她心裡也急啊。」他低聲對謝大夫人說道。

「別婆婆媽媽的。」謝大夫人說道。

謝文興這才帶著一臉擔憂退了出去。屋門立刻在身後關上了,走到門外他臉上的憂慮立刻消散,皺起眉頭若有所思,有謝大夫人的貼身丫頭從裡面跑出來。

「幹什麼去?」謝文興喊住她。

丫頭愣了下。

「大夫還是要請的,你們勸著點。」謝文興接著說道。

丫頭哦了聲。

「夫人讓去請海木法師來。」她低聲說道,說罷腳不沾地的忙去了。

海木?

這時候不請大夫,不請長老們,請一個狗屁不會空有名頭的法師?

怪不得他的兒子會被選為謝家的丹女的女婿。

這個法師有大古怪。

謝文興看著丫頭疾步而去的背影神情沉沉。

到了傍晚的時候,謝大夫人果然傳出話來,明日的巫祝之比推遲。因為謝柔惠的腳受傷了,不過並沒有推遲很久,而是只推遲兩日,兩日後先比巫砂,巫祝被調到最後一場。

「巫砂也不能坐著啊,辨砂,看山都需要走路的。」謝柔嘉皺眉說道,「她怎麼把可以坐著施的巫祝推到後邊去了?」

「她又不是真的傷了腿腳。」邵銘清說道,「或許巫祝需要再學一些吧。」

倒也是,謝柔嘉笑了。

「不管它了。她要學,你也要學。」她說道,看著謝柔清,「那今晚我先重溫砂經。當時在山裡你已經多少知道一點。」

謝柔清點點頭,在几案前坐好。

邵銘清將茶壺放到她們身邊輕輕的退了出去,站在門外招過來兩個小廝。

「守著這裡。」他說道。

兩個小廝都是謝文昌的人,聞言點頭。

邵銘清走出去,又叫過一個小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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