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殺生 第五十九章 逃離

想起那天的事,謝柔惠就後悔與自責。

太魯莽了。

邵銘清那種人怎麼可能做出殺了謝文興的蠢事,而謝文興也絕不是蠢的不要命的人。

自己那時候真是沉不住氣,以至於留下這麼大的把柄被他握著。

尤其是現在那小賤婢的身份公開,謝文興更是有恃無恐,肯定要置自己於死地不可。

這個家絕對不能再呆了。

念頭閃過,謝柔惠哈哈大笑起來。

謝大夫人被她笑的有些不解。

「惠惠。」她喊了聲。

謝柔惠收了大笑,只餘下淺淺。

「母親,是不是還有人說嘉嘉那時候是不是也沒害我,而是我誣陷她?」她笑吟吟說道。

謝文興話里話外的確是這個意思。

當時的事……

丫頭沒都沒看到……

挑撥的槐葉也一頭撞死了……

餘下的就只是她們姐妹各自口說為證了,一個說是,一個說不是,各說各有理。

她的確是懶得再問了再查,正如謝文興所說,有些事沒必要問個清楚,問清楚了也沒什麼用,這件事也是正式將她一直擔心的姐妹之爭擺上了檯面,那就乾脆快刀斬亂麻解決了就是。

不過這快刀斬的亂麻的前提是,被害的是丹女大小姐謝柔惠,沒有任何爭議。

但現在被害的丹女不再是丹女,施害的成了丹女,事情自然就不一樣了。

謝大夫人垂下視線。

「母親,現在你們要問我,我依舊會說是,她也依舊會說不是,但是,母親,你猜大家會信誰?」謝柔惠接著說道。

「該是什麼自然是什麼,查問清楚自有清白。豈是他們說了算。」謝大夫人說道。

查問?

謝柔惠心裡呸了聲。

還說別人,你都想查問了,要不是生了疑心,查問個屁啊!

「母親。我不是要個說法。」她笑著說道,拉住謝大夫人的手,神情誠懇,「我只是要告訴母親,我很清楚我不是謝柔惠。不是大小姐之後,我會遇到什麼,就好比太叔祖會呵斥跟我玩的姐妹,等消息傳開,人人就會對我退避。」

謝存禮!

雖然沒有親見適才發生的事,但謝大夫人也能想像到謝存禮說的話和神情。

當初對著謝柔嘉的那般厭棄和一口一個孽障。

「我說過了這不是你的錯。」謝大夫人豎眉說道。

揭過了有沒有害謝文興的事。

謝柔惠心裡鬆口氣,不敢再耽擱。

「我知道。」她說道,「如果沒有我們姐妹更換的事,也就罷了,但現在出了這種錯。母親。」

她說著跪下來。

「這也不是母親你的錯,也不是家裡人的錯,也不是我的錯,只是我在這家裡必定過的艱難,天長日久我也必定會心生埋怨,我也不想哄著騙著母親裝大度,我現在沒有別的肯定,只求母親讓我走。」

謝大夫人大吃一驚。

「走?去哪裡?」她說道。

心裡閃過謝文興說的郁山二字。

去那裡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決不能在山上住,祖宅好好收拾一下……

卻沒有說不許走的話。謝柔惠心裡再次呸了聲。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主意,想要我和那小賤婢一樣被關起來,受著你們的嘲笑和指指點點,做夢!

真以為我去一趟京城是給你們爭光添彩了。那我不白去了!

「母親,我要去京城。」她說道,從袖子里拿出一封信,舉起來。

「去京城?」

謝文興幾乎跳起來,不可置信又面色鐵青。

「怎麼能讓她去京城?」

這個小畜生,還真是有本事啊。三言兩語又把她母親籠絡住了!

這是見風頭不對,要跑啊!

「絕對不行!」謝文興甩袖說道,「把她放出去,是要給謝家惹禍的。」

謝大夫人看他一眼。

「給家族惹禍,對她有什麼好處?」她問道,「這世上每個人都是依附家族而活,沒了家族,螻蟻一般,她之所以去京城,就是為了避開自己在家裡的困境,就是為了過的好一點,她瘋了要給家族惹禍?」

「這種人損人不利已,你是不會明白的。」謝文興急道。

「我是不明白,但我明白,人都是站在自己的利益自己的角度說話考慮的。」謝大夫人說道,看著謝文興,「她既然害過你,你怎麼也不會說她的好。」

謝文興心裡罵了聲娘,又連罵了幾聲謝柔惠這個小畜生。

「還有,她去京城是顯榮公主十五歲生辰相邀。」謝大夫人說道,將明黃的帖子放在桌子上。

顯榮公主?

謝文興很是驚訝。

沒想到短短几面,她竟然能說動顯榮公主相邀。

「你本事不小啊,竟然私下給顯榮公主送了信?」

謝文興看著謝柔惠,帶著幾分冷笑。

「看來早就未雨綢繆了。」

謝柔惠似乎沒聽出他話里的諷刺。

「父親,我當了十三年的大小姐,謝家的大小姐,也不是吃白飯的。」她含笑說道。

謝文興豎眉。

「你跟顯榮公主說了什麼?她竟然會同意你去京城?」他問道,「我們謝家的事可不是什麼都能跟人說的。」

「父親多慮了,僅僅是我跟公主投緣罷了。」謝柔惠說道,對信的內容卻閉口不談。

說她病了不能去?

或者半路上出車禍摔死?

但因為不知道她信里到底寫了什麼,如果她不能如期到達京城,那封信有沒有對謝家不利的話?

謝文興幾個念頭轉了幾遍,最終拂袖。

「別以為離開了謝家,你就可以無所顧忌了。」他說道,「要去也可以,家人護送。」

所謂的護送,也就是看守看押吧。

「而且是以二小姐的名義,我們謝家的大小姐可不能隨意離開巴蜀。」謝文興視線掃過謝大夫人,落在謝柔惠身上。帶著幾分凌厲,「你到了京城,能不能謹記恪守二小姐的身份?」

也就是說進京之後她就是謝柔嘉。

「就跟當初嘉嘉因為你被關在郁山,膽敢摘下面具或者隨意出山。殺無赦一般。」謝文興冷冷說道。

謝大夫人皺眉站起來,要說些什麼又發現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不會。」她最終說道。

「會不會的,事情總要先說清楚。」謝文興說道,「若不然,沒法跟家裡的長老們交代。」

那倒也是。

謝柔惠如今的身份尷尬。長老們對於她的拋頭露面肯定不高興。

謝大夫人不再說話了。

謝柔惠心裡冷笑。

遠離謝家,到時候有沒有違背這個約定,謝文興都用這個借口殺了她,誰又知道?

「別以為你能找誰庇護,別忘了,你們姐妹是一樣的面容,就算鬧到皇帝面前,活人說不過謝家合族。」謝文興看著她又笑了笑,「而死人,更是沒法開口的。」

這是斷了她後路的威脅。

不管什麼吧。她只要離開這裡,離開謝家,就算等待她的是艱難,也必須掙脫現在的困境,若不然就真的完了。

「多謝父親成全。」謝柔惠低頭施禮。

謝柔惠說走就走,等家裡的長老們晚上得到消息的時候,謝柔惠的馬車都裝好了,自然引起一片嘩然。

「她走了更好,是以二小姐的名義走的,那家裡剩下的就是大小姐。更好跟百姓們交代。」謝文興說道。

但鑒於謝柔惠當了十三年的大小姐,擔憂的反對的還是居多,無奈謝大夫人意已決,謝文興也沒有再相勸。又走的不是真正的大小姐,正如謝文興所說,只要大小姐在,沒有什麼事可擔心,眾人只得同意了。

謝大夫人又提起相送的事,被謝文興沒好氣的打斷了。

「什麼光彩事!還敲鑼打鼓的歡送嗎?」

的確不是什麼光彩事。謝大夫人作罷,正想著要給謝柔惠多帶些錢,外邊又是一陣喧嘩,謝瑤沖了進來。

「夫人夫人,請讓我陪著二小姐去京城吧。」她叩頭說道。

二小姐去京城的消息已經傳開了,雖然很多人還糊塗著,但作為謝柔惠最親密的玩伴不會不知道這二小姐說的是誰。

「跟上一次不同,她這次是一個人,我想陪陪她,夫人,請你讓我陪她去吧。」謝瑤哭著叩頭。

知道了謝柔惠的抱錯的二小姐,合族上下誰還會多看她一眼,沒想到謝瑤竟然不離不棄。

謝大夫人心裡一酸就要掉淚。

可見這孩子還是有情義的。

「好孩子,只是你父母怎麼捨得。」她說道。

她這次選擇了二小姐,將來可就在族裡無法立足了,謝瑤的父母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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