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新生 第三十五章 去留

對於謝家發生的事,謝柔嘉並不知道,她的日子如往常一樣,天不亮起床,爬到山頂,然後從山頂進入礦山,穿過礦山回來,這一圈要用將近兩個時辰。

「小姐你不覺得三天或者五天跑這一次就行了嗎?」江鈴說道,一面抖動著手裡的衣衫,和水英一起搭在院子里。

木屋裡響起嘩啦的水聲。

「他們喜歡聽我唱歌。」謝柔嘉從內探出頭說道,從簡陋的門板上露出光潔的肩頭。

江鈴忙沖她擺手。

「天已經冷了。」她說道。

謝柔嘉笑著退了回去。

「不過我相信以後我跑快了就不會用這麼久的時間了。」她在內說道。

「我覺得我們得要個浴桶,冬天這樣沖澡可受不了。」江鈴沒理她,皺眉說道,「水英,你一會兒去山下的老夫人要一個來。」

「我不去。」水英說道。

「你放心,你要他們會給的。」江鈴說道。

「我知道他們會給,可是他們不管送,我可背不回來。」水英說道。

江鈴看著水英瘦小的身板搖頭。

謝柔嘉笑著走出來。

「我去吧,等哪日我回來的時候拐過去拿一下。」她說道。

江鈴取過手巾給她包住頭,進了屋子裡烘頭髮,一面看謝柔嘉吃飯。

「我覺得那個人是邵銘清的爹。」她邊吃邊說。

「你不是說跑得快沒停下也沒問嗎?你怎麼知道?」江鈴問道。

「但我眼睛好。」謝柔嘉笑道,「我看清楚了,這個大叔長得跟邵銘清一樣。」

江鈴哈哈笑了,推了下謝柔嘉。

「小姐,反了。」她說道。「是邵表少爺跟他父親長得一樣。」

水英在一旁咧著嘴笑。

「是不是個子高高的,人白白的,留著兩撇鬍子?」她問道。

謝柔嘉點點頭。

「那就是我家老爺!」水英高興的說道。

邵銘清說過水英是他父親從水裡撈起來的,邵老爺是水英的救命恩人。

謝柔嘉放下了碗筷。

「那應該去拜訪一下。」她說道,「走走我們現在就去。」

水英大喜,邵銘清不允許她私自進入礦山,但謝柔嘉帶她去就可以了。

「把昨天你打的魚拿著。送給你家老爺。」謝柔嘉說道。

江鈴聽了笑。

「邵老爺又不是沒吃過魚。」她說道。

謝柔嘉已經挽起了頭髮。

「禮輕情意重嘛。」她說道。那邊水英已經高高興興的從水盆里撈起一條魚,狠狠的在地上摔了兩下,魚就不動了。

「走吧。」謝柔嘉說道。

水英應聲是拎著用草繩串起來的魚高高興興跟上。

只不過她們來到礦山的時候。邵墉已經走了。

「讓四牙給老爺送去吧。」水英說道,轉頭找四牙,發現看不到邵銘清的小廝了,「四牙呢?」

「四牙跟老爺回去了。」邵銘清說道。伸手接過魚,轉開了話題。「嗯,要吃午飯了,烤著吃吧。」

四牙可能跟著老爺回去給少爺拿過冬的衣物了,水英也丟開不再問了。

烤魚現在江鈴最拿手了。幾人來到了邵銘清的住處。

「你父親來看你啊?」謝柔嘉問道,看著在地上架火烤魚的江鈴和水英。

邵銘清躺在草地上沒回答。

「怎麼?你羨慕了?」他反問道。

謝柔嘉將一把枯草扔他臉上。

魚很快就烤好了,那邊大監工卻急急的跑。

「都過來都過來。老夫人來了。」他喊道。

老夫人來了?

謝柔嘉抬起頭看過去,果然見監工們涌去的方向謝老夫人走了過來。身為礦上一員的邵銘清自然也忙過去了。

看著邵銘清離開,謝柔嘉自己慢悠悠的吃完魚站起來了。

「咱們走吧。」她說道。

江鈴和水英收拾了跟上來,才走了沒幾步,有人從一旁跑過來。

「謝家小姐。」他喊道,俯身叩頭。

謝柔嘉看過去,見是老海木。

「你起來吧。」她忙說道,又笑了笑,「還有,我不是謝家的小姐。」

不是謝家的小姐?

可是他明明聽到過邵銘清喊她姓謝啊?老海木有些愕然的抬頭。

「是不是又有人催你們回礦上了?」謝柔嘉思忖一刻問道。

「不是。」安哥俾從一旁疾步而來,「沒有。」

他說這話到了跟前拉起老海木。

「沒有人逼我們去礦上,是我自己要去的,但是那位公子不讓我走,我知道,是你的緣故。」他說道。

謝柔嘉看著他皺眉,大夫說了這種傷最好是養一個月。

「既然沒有人逼你,你可以好好養傷,為什麼非要回去呢?」她問道。

「在礦上做工,經常會受傷。」安哥俾低著頭說道。

謝柔嘉不解的看著他,什麼意思?

「受了傷不會這樣的養。」安哥俾接著說道。

是啊,大夫精心照顧,好吃好喝的歇著,還讓家人陪同,這種待遇的確是非常難得。

「那是因為你救了我。」謝柔嘉說道,「這是對你的賞賜,你安心受著吧。」

她說罷抬腳要走,知道他來自礦山,知道他有個父親叫海木,知道他會騎馬就足夠了,她不想再跟他有來往。

「可是下一次受傷就不會是因為你。」安哥俾說道,「我也不會有這樣的待遇養傷,這種恩賜能使我的傷養好,但也能讓我的身體變的惰性,那下一次我再受傷,我就有可能因為缺失了這樣的條件而養不好傷送命了。」

什麼鬼道理啊?

謝柔嘉愕然看著他。

「你挺能說的啊。」她說道。

前世里跟個石頭人似的,回想起來說過的話大概超不過十句,現在倒是話挺利索的。

老海木扯住安哥俾。

「你瘋了。怎麼這麼不知好歹,哪有人因為養傷死了,你現在回去,才是會死。」他急道。

「我是礦工,我死也要死在礦山上。」安哥俾梗著頭說道。

可惜你前世死在了馬蹄下。

謝柔嘉嘆口氣。

「好吧,你想走,就走吧。」她說道。「你的傷。你自己最清楚,怎麼樣你自己做主吧。」

她說罷抬腳邁步疾步離開了。

「安哥俾!」老海木急道,「你為什麼非要呆在礦山啊。」

「爹。我為什麼非要離開礦山?」安哥俾也急道,「而且你難道認為我救了這位小姐一次,就能離開礦山了嗎?你怎麼會有這麼大的信心?你都聽到了,她說自己不姓謝。」

老海木看著遠去的女孩子的背影。

帶著面罩的奇怪的女孩子啊。原來不姓謝嗎?

「不,我不是因為她才有底氣的。」他收回視線。「安哥俾,你還記得我教你的那幾句話……」

安哥俾點點頭。

「我記得,我從來沒跟別人說過。」他說道。

「你要好好的記得,千萬不要和別人說。」老海木鄭重叮囑道。

「爹。這幾句話到底是什麼?」安哥俾問道。

「你不用問是什麼。」老海木說道。

話音未落就聽到遠處一陣嘩然,他扭頭看去,看到是謝老夫人那邊。聚集在一起的人都亂鬨哄起來。

「在大丹主面前,竟然還敢喧嘩。真是不像話啊。」老海木憤憤。

「事情就是這樣,郁山礦就由我接手了。」謝老夫人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的大大小小的監工們,「你們可以留下也可以走,自己選擇。」

要是擱在別的時候,老夫人問他們是留下還是走,傻子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留下,討好老夫人誰不會啊。

但是現在,老夫人竟然要獨掌郁山大礦,那事情就不是一個老婦人閑著無聊來避暑散心玩這麼簡單了。

這獨掌是什麼意思呢?

大夫人不會來給祭祀養礦辨砂點礦了嗎?雖然本來就不常來。

大砂行不會定期來這裡收砂了嗎?雖然本來就不常來。

礦上的花費以及他們的工錢也不會直接由大行發下來了嗎?雖然並不多。

「是的,以後郁山礦的一切,都不再經由大行統一負責,郁山礦的一切都將由我經手。」謝老夫人說道。

錢財出砂倒是其次,但明明有大夫人在,老夫人卻要來負責丹主的職責,這意味著什麼,大家的心裡頓時就明白了。

現場安靜下來。

「誰,誰負責都一樣,本就是老夫人您的。」大監工有些乾澀的笑聲此時響起就格外的突出,「什麼走啊留啊的,走到哪裡也是謝家的嘛。」

是這樣嗎?

「上頭說了,要老夫人隨意,讓老夫人隨意的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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