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陸盼盼頂著個黑眼圈去了排球館。
放過假後, 這就相當於新學期伊始了。
陸盼盼站在大家面前, 給大家講備賽的相關事情，事無巨細，一條條地囑咐。
只是她說這些的時候, 一直看著前方，不敢左顧右盼，生怕對上顧祁的目光。
大家看著陸盼盼眼下的黑眼圈, 心中不由得一陣感慨。
經理夜以繼日地幫他們準備比賽，連黑眼圈都出來了，他們還有什麼理由不努力呢？
特別是羅維, 十分感動, 就差當著陸盼盼的面宣誓了。
陸盼盼營造的緊張氣氛讓大家訓練的時候都帶了勁兒，而她自己卻心裡一陣陣犯愁。
特別是每次不經意看到顧祁, 都害怕他惱羞成怒退隊不幹了。
訓練到一半，陸盼盼一個人去外面透氣。
吳祿看出今天陸盼盼狀態不好, 便跟了出來。
「怎麼了？」吳祿問，「沒休息好？」
陸盼盼看著天，嘆氣道：「沒什麼。」
吳祿說：「我看你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樣子。」
陸盼盼搖頭道：「沒有, 我只是有些擔心……九月就要報名聯賽了, 我怕有人中途退隊。」
「怎麼會呢？」吳祿說，「你看大家今天積極性都很好。」
陸盼盼嘆氣：「唉，吳教練，這個說來話長了。」
吳祿一臉好奇, 正要追問，身後球館裡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吳祿和陸盼盼趕緊跑回去，看到大家都在網桿邊圍成一團，其中還傳來肖澤凱一聲接一聲的尖叫。
「啊！啊！啊！」
吳祿衝過去朝著肖澤凱喊：「你叫什麼！」
肖澤凱眨巴眨巴眼睛：「我、我叫肖澤凱啊教練你忘了嗎？」
吳祿一巴掌拍肖澤凱後腦勺上，「我問你發生什麼了你在那兒鬼哭狼嚎！」
肖澤凱指著人群：「剛剛顧祁被我撞了一下，摔傷了。」
「卧槽？」羅維說，「你管那叫撞一下？你都把人撞飛了！」
吳祿這才回過神，往人群里去，大家自動讓開，陸盼盼早已蹲下來看顧祁的腿了。
陸盼盼問：「怎麼摔的？」
顧祁抓著網桿站了起來：「我沒事。」
顧祁的腳踝已經有腫的跡象，陸盼盼還是不放心，決定帶他去醫院看一看。
陸盼盼回頭對吳祿說：「吳教練，我帶顧祁去醫院看看吧。」
顧祁站在一旁，看了陸盼盼一眼。
陸盼盼察覺到他的目光，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隨機轉身對羅維說：「你跟我一起去幫幫忙吧。」
羅維一邊脫護膝一邊說：「好的，就來就來。」
計程車上，陸盼盼坐在副駕駛，羅維和顧祁坐在後排，三個人都沒說話。
陸盼盼看向後視鏡，冷不丁對上顧祁的眼神，她立刻移開眼神。
「嗯，那啥，羅維，今天怎麼回事啊？」
羅維似乎也有點迷茫，回憶著當時的情景，說道：「當時不是單旭陽傳球給顧祁嘛，喊了一聲，顧祁好像沒注意到，然後肖澤凱就撲過去了，結果顧祁又去扣球，兩個人就撞到一起了。」
陸盼盼回頭看了顧祁一眼。
「以後小心點。」
顧祁悶悶地「嗯」了一聲。
羅維又彎腰看了眼顧祁的腳踝：「你今天怎麼回事？訓練的時候一直心不在焉。」
顧祁看著窗外沒說話。
羅維追問：「是不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顧祁還是沒說話。
羅維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失戀了？」
「你閉嘴吧！」
陸盼盼和顧祁同時開口道。
兩人通過後視鏡對視了一眼，默契地別開了臉。
羅維委屈地看著陸盼盼的後腦勺，說道：「不問就不問，凶什麼嘛。」
到了醫院，陸盼盼要去挂號，顧祁說他自己來，於是陸盼盼就到一旁去給仲嘉月打電話。
仲嘉月今天值班，叫她直接帶人上去。
陸盼盼帶著人上去，還沒推開門就聽見裡面一陣嗷嗷叫。
陸盼盼縮回手，安靜地等著裡面的人慘叫結束才推開門。
病人躺在床上，雙目無神地看著天花板。
仲嘉月在水池邊洗手，囑咐到：「你去藥房取葯，三天後來複查。」
病人面無表情地站起來，拿著單子走了出去。
仲嘉月回頭，朝陸盼盼笑：「這不是上次那個腹肌痛的學生嗎？」
提到「腹肌」兩個字，顧祁顫了顫。
陸盼盼看到了，著急的對仲嘉月說：「今天摔了一跤，你幫他看看，可別落下什麼病根。」
仲嘉月讓顧祁躺到床上，認真地檢查他的腳踝。
看仲嘉月神色輕鬆，陸盼盼估計這沒什麼大問題，鬆了口氣。
這時，陸盼盼手機響了一下。
她拿出來看，是物業發到業主圈的通知，今晚電路維修，要停電。
「嘉月，你今天晚上值班嗎？」陸盼盼問。
仲嘉月一邊按顧祁的腿，一邊說：「不值班，怎麼了？」
陸盼盼說：「我去你家住一晚可以嗎？我家今晚停電，許曼妍也不在。」
仲嘉月笑著瞥了陸盼盼一眼：「沒問題，不過你說你都這麼大了還這麼怕黑啊？說真的，我就沒見過像你這麼怕黑的人。」
顧祁聽到仲嘉月說的話，雙眼倏地睜大。
他想到在學術報告廳那天，突然停電，身旁的陸盼盼抓住了他的手臂。
還有送她回家的那個雨夜，她說她怕黑。
顧祁臉色驟變，不由自主地「嘶」了一聲。
仲嘉月倏地抬起雙手，驚詫地看著顧祁。
「我沒用力啊！你是不是還有哪兒受傷了？！」
顧祁沒說話，怔怔地看著天花板。
仲嘉月拍拍他的小腿：「你怎麼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你別擔心，就是崴了一下，沒傷到筋骨，不會影響你比賽的。」
陸盼盼放心之餘，難言地看了顧祁一眼。
太慘了。
自己那天的話果然說的太重了。
仲嘉月回到桌前，打開電話，一邊開藥一邊說：「沒什麼問題，我開點外用藥，休息兩天就可以了。」
已經坐起來的顧祁終於說話了：「兩天恐怕不夠吧？」
仲嘉月瞟他一眼，勾唇笑了笑：「兩天足夠了，你們這些學生，別總因為一點小病小痛就想偷懶，多少運動員帶傷還堅持上陣呢。」
陸盼盼知道顧祁什麼心思，就假裝沒聽到看著窗外。
羅維卻擔心地看著顧祁：「是不是哪裡還不舒服啊？」
又看向陸盼盼：「要不讓他多休息幾天吧？這還沒到八月，應該不著急。」
陸盼盼淡然地點頭：「哦，可以。」
仲嘉月自然不再說什麼，開了葯就把他們送了出去。
回到學校後，羅維的意思是直接送顧祁回宿舍。
「那個，我跟顧祁說點事。」陸盼盼說，「羅維你等我們一下？」
羅維看懂了陸盼盼的眼神，於是說道：「我去小賣部買瓶水。」
羅維走後，陸盼盼看向顧祁，醞釀著措辭。
顧祁卻背對她，站在樹下。
「顧祁，你聽我說。」陸盼盼看著他的背影，冷靜地說，「那天我不是故意說重話，我只是當時比較震驚，沒有那個意思，你別往心裡去啊。」
顧祁背對著她說：「你沒有哪個意思？」
陸盼盼：「沒有罵你腦子有問題的意思。」
顧祁：「……」
顧祁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沒關係。」
語氣平淡，鎮定中還帶了點洒脫。
陸盼盼看顧祁背影蕭瑟卻挺拔，心想他或許在維持自己最後的自尊，也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正好羅維回來了，陸盼盼對他說：「你送他回宿舍吧，我去排球館了。」
陸盼盼疾步離開，羅維看了看陸盼盼的背影，嘀咕道：「你們說什麼了啊怎麼氣氛這麼嚴肅。」
顧祁朝他伸手：「扶、扶扶我。」
霍修遠從老師那兒回來時，顧祁已經在床上躺許久了。
霍修遠沒出聲，輕手輕腳地坐到自己桌前看書。
一個多小時過去，霍修遠聽見顧祁翻了幾次身，卻不見他出聲，不免有些擔心。
「顧祁，你怎麼了？怎麼感覺你這兩天心情不好？」
顧祁沒否認，「嗯」了一聲。
霍修遠猶豫了一番，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顧祁坐起身，緩緩開口道：「我有一個朋友……」
「打住！」霍修遠突然打斷他的話，「是感情上的事嗎？」
顧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