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霍修遠關了燈上床睡覺時,顧祁還在陽台上吹風。

霍修遠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 嘖嘖稱奇。

太奇怪了。

這他媽太奇怪了。

霍修遠走到陽台, 默不作聲地拍了下顧祁的肩膀。

「卧槽!」顧祁嚇了一跳, 「你大晚上不睡覺站在我背後幹嘛?」

「我還想問你呢你大半夜不睡覺站這兒幹嘛?我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你還在這兒吹冷風。」霍修遠伸手摸顧祁額頭, 「最近病了?」

顧祁甩開他的手, 三兩步走回宿舍, 蹬上了床。

霍修遠站在床下,擔憂地看著他。

「不是,我真的覺得你最近不正常,常常大晚上都沒睡覺,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顧祁:「沒有。」

霍修遠:「你有事別一個人憋心裡啊,是不是家裡出事了?」

顧祁翻了個身,沉默片刻,說道:「沒有。」

「那……」霍修遠壓低了聲音, 「是不是球隊的事情?」

顧祁騰地坐起來, 看著霍修遠。

霍修遠心一沉,說道:「是不是他們排擠你?」

顧祁:「沒有。」

霍修遠問:「那到底怎麼回事?」

顧祁又重新躺下來, 望著天花板,嘆了口氣。

「我現在就是非常理解你。」

霍修遠一下子扒拉住顧祁的床邊, 說道:「理解我什麼?你到底怎麼了?」

顧祁穩如泰山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沒什麼好講的,睡吧。」

霍修遠知道顧祁這個人,只要他不想說,撬開他的嘴都沒用, 於是只能按下濃烈的八卦之心,倒床睡去。

是夜,顧祁一直沒睡著。

他睜眼看了幾次手機,眼睜睜看著時間一點點地跳動,終於在晨曦微亮的時候進入夢鄉。

說是夢鄉,其實是個很奇怪的夢。

顧祁夢見自己在一處大森林裡,有人追著他跑。

他回頭看了一眼,是陸盼盼,然後他拔腿就跑。

雖然不知道陸盼盼為什麼追他,反正跑就完事兒了。

可是自己腿長,常年運動,速度特別快,沒一會兒陸盼盼就跟不上了。

顧祁停了下來,蹲在樹下等她。

可陸盼盼卻突然掉頭,朝另一個方向跑。

顧祁看著她一雙腿蹭蹭蹭地跑,很快就要看不見身影了,於是也調轉方向跟了過去。

卻不知為何,陸盼盼腿上跟裝了火箭發射器似的,越跑越快,腿都快成了殘影。

這讓他感到迷茫。

顧祁跑累了,靠著樹喘氣,然後一個蘋果掉了下來,砸在他腦袋上。

顧祁就這樣驚醒了。

他坐起來,發現天已經大亮,手機鬧鐘一直在響,而霍修遠早就不知去處。

顧祁慢吞吞地起床,洗漱後,換了一身衣服往排球館走去。

門大開著,顧祁還沒走進去就聽到一陣歡聲笑語。

顧祁放慢了腳步,站在門邊瞥裡面。

羅維和單旭陽好像在教陸盼盼墊球,她穿著白色短袖和淺藍色牛仔短褲,半蹲在羅維面前,雙手交握平舉在胸前,像模像樣的墊球。

可惜她總是墊歪,彷彿是球在墊她。

陸盼盼笑得很歡快,笑聲在空曠的球館裡回蕩。

顧祁揉了揉耳朵。

刺耳。

他虛掩上門,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周末的學校人很多,來來往往,有說有笑。

但顧祁覺得自己是寂寞的。

顧祁坐公交到了金立方。

他有一段時間沒來了,今天球館人不少,見他來了紛紛邀請他組隊。

金鑫抱著個球走到顧祁身邊,跟他一起坐在穿護膝。

「聽說你去允和球隊了?」

顧祁抬頭看了金鑫一眼,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金鑫:「經理是陸盼盼對吧?」

顧祁繼續「嗯」。

金鑫穿好護膝,站起來拍球。

「你們球隊一切還順利吧?盼盼她都還ok嗎?」

顧祁也站了起來,活動著脖子。

「她ok得很。」

金鑫點頭:「那我就放心了。」

又問:「一起?」

顧祁做了個手勢,表示可以。

兩人走到場館中央,金鑫突然想到什麼,問顧祁:「你今天怎麼來了?」

顧祁很迷茫地思索一番,說道:「怎麼,你們要倒閉了?」

金鑫:「……?」

這話可說不得啊。

顧祁:「那不然我一個高級VIP為什麼不能來?」

金鑫:「……您說得是。」

金鑫湊了兩隊人開戰,於顧祁而言,他們都是老弱病殘。往常他都會照顧照顧他們,可以拉低一下段位,但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顧祁是一點情面不留,打得對方落花流水不說,本方也沒個接球的機會。

周一,陸盼盼考勤完,就見她拉著吳祿上樓,在辦公室里待了半小時。

兩人再下來時,吳祿神色嚴肅,負著雙手,似乎要宣布希么大事。

大家都自然地停下了動作,安靜地看著吳祿。

吳祿看了陸盼盼一眼,然後站到隊伍面前,正色道:「我宣布一件事啊。」

平時不正經慣了的霍豆嬉皮笑臉道:「好事壞事啊?壞事就別說了。」

吳祿一個眼刀飛去,霍豆依然弔兒郎當地笑著。

「從這周開始,我們取消雙休。」吳祿說道,「以後周六周日白天練習,晚上可以休息。」

話音一落,整個球館鴉雀無聲,落針可辨。

見大家不說話,吳祿也有些緊張,負在身後的雙手微微蜷起。

「為什麼?!」

肖澤凱的聲音如叢林里第一隻飛起的鳥,連帶著其他鳥奮翅飛起,大家不滿的聲音接二連三傳了出來。

「瘋了吧?搞什麼呀!」

「周末都不讓人休息?搞軍訓呢?」

「我每周末還回家呢!這搞什麼東西啊!」

「搞得跟國家隊似的,有必要嗎?」

「……」

「安靜!安靜!」

大家情緒高漲,吳祿的聲音根本壓制不住。他脾氣一上來,用力吹了一下哨子,才讓眾人安靜下來聽他說話。

「九月份聯賽開始報名,十月南方賽區開始比賽,我們繼續這樣散漫的訓練力度,又出不了南方賽區!」

他這番話沒有起到多大作用,雖然大家不再大聲議論了,但依然小聲嘀咕著。

「又是陸經理的注意吧。」

人群里傳出一道聲音,陸盼盼眯著眼睛看過去,是站在最後一排的高承治在說話。

上次他請了幾天病假,陸盼盼就提出以後請病假要去她那裡交病歷單,現在這周末不放假的注意多半也是她提的,不然隨性了這麼久的吳教練怎麼會突然提出這種要求。

陸盼盼上前一步,說道:「是我提的。」

高承治不說話,也不看陸盼盼。

陸盼盼又說:「冠冕堂皇的話我就不說了,總之希望你們明白,如果延續以前的訓練強度,別說全國賽區,南方賽區二十強都進不了。」

又不知道是誰嘀咕了起來:「說的好像周末不休息就能進全國賽區似的。」

陸盼盼也不打算去尋找這話是誰說的,她正要張口,吳祿又吹了一下哨子,所有人再次安靜下來。

「周末我和陸經理也會來,不是只有你們辛苦。現在就這麼決定了!」吳祿揮手,「羅維!帶大家分組訓練!」

羅維顯得特別興奮,伸著脖子說:「好!」

全隊人員分為四組分別面對四面牆練習對壁發球,縱使有人心裡不舒坦,還是按照羅維的指示開始練習。

陸盼盼拿著訓練記錄本,跟著吳祿挨個巡視。

大家表情各異,有的人像羅維一樣奮力練習,甚至有些高興,有的人則帶著氣,對壁發球練成了砸球。

陸盼盼也不在意,幾分鐘後和吳祿分頭行動。

吳祿去指導大一的丁扶成,陸盼盼則站在羅維旁邊記錄數據。

對壁發球是在牆壁上貼著與球網同高的彩色膠帶,然後隊員面對牆壁發球,一邊確認發球高度與發球姿勢進行練習。

陸盼盼看了兩眼,說道:「你的注意力要有針對性,距離近的時候主要注意單手擊球的位置,退後加大距離的時候還要注意球運動的軌跡。」

羅維聞言反而停了下來,手臂夾著球,說道:「哎哎好,祿祿說過我,我總是忘。」

陸盼盼道:「你注意力有時候不夠集中,想什麼呢?」

羅維忽地就低下了頭,臉竟然有點紅。

他怎麼好意思說,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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