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祁知道陸盼盼故意逗他,且她自己也放棄談話,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顧祁起身準備離開。
身後的陸盼盼突然問:「顧祁, 你為什麼學排球啊?」
顧祁停下, 回頭看陸盼盼。
陸盼盼也望著他。
「我就是好奇, 你很有天分, 又有專業教練帶著, 價格肯定不便宜,既然花了這麼多心血,為什麼不進體校呢?」
中國一直沿用「少體校——青年隊——國家隊」的三級式運動員培養方式,凡是優秀的運動員幾乎都是從小進入體校學習。雖然這些年體育教育改革,不少大學生運動員有了展露頭角的機會,但事實就是,站在金字塔頂尖的運動員幾乎還是從三級式培養方式中走出來的。
顧祁歪了歪頭,說:「我喜歡排球, 不代表我想做運動員。」
也對。
陸盼盼想, 人家學習也很好,未來能成為金融精英, 幹嘛來體育圈受苦受累呢。
她又說:「這樣的話,其實你不用在球隊浪費時間了。」
月色與路燈交相輝映, 陸盼盼的酒氣下去了不少,臉頰只有淡淡的緋紅。
陸盼盼:「留在這裡沒意思。」
顧祁似乎生氣了,陸盼盼見他沒聽自己說完就走,估計是覺得她在趕他走,於是想站起來解釋, 就在這個瞬間,她看見自己手機屏幕亮了。
羅維打來的。
陸盼盼接了電話。
「羅維,我現在有點事,一會兒打給你。」
「鑰匙我沒有啊。」
顧祁聽到羅維的名字,腳步突然頓住。
陸盼盼這邊剛掛電話要追上去,就見前面那個人掉頭走了回來,坐在了她旁邊。
顧祁:「當初是你要我來,現在你又要我走?」
陸盼盼:「不是,我……」
算了。
顧祁坐著不說話,但又不得不沒話找話。
「你忘了帶鑰匙,今晚就在這兒坐一晚上?」
陸盼盼瞥他一眼,「你覺得可能嗎?」
當然不可能。
顧祁聲音忽然變低了:「那你要去酒店開房?」
陸盼盼不知道為什麼顧祁問了一個平常得就像天氣預報一樣的問題卻透露出一股微微有點震驚又有點好奇的眼神。
不過也罷,這位哥平常腦迴路就不再正常。
陸盼盼再次看向他時,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人家明明正常地很。
「我看起來很有錢的樣子嗎?」陸盼盼說,「我當然是等人給我送鑰匙。」
顧祁沒聽錯的話,陸盼盼剛剛確實是在電話里告訴羅維自己沒有鑰匙。
太真實了,女人都太真實了。
換目標比換衣服還快。
顧祁低著頭,沉默許久,突然開口道:「你知道羅維有一個談了六年的女朋友嗎?」
陸盼盼:「我知道啊,聽說是異地戀。」
卧槽知道你還這樣?
不行了,顧祁覺得他必須挺身而出拯救隊長以及挽救這個即將踏入道德敗壞區的姐姐了。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顧祁簡直想給自己點上一首《愛的奉獻》
「姐姐。」
陸盼盼揉了揉耳朵。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顧祁叫她「姐姐」,她都覺得耳朵酥酥麻麻的。
陸盼盼側頭看著顧祁,他那深邃的眼眶裡嵌著星辰一般的眸子。
那一刻,陸盼盼竟有點失神。
陸盼盼:「怎麼了?」
顧祁:「明天要一起去看電影嗎?」
陸盼盼:「啊?」
話音剛落,一道叫喊聲穿牆而來。
「陸小姐!」
緊接著,一個穿著棕色連衣裙的中年女人喘著氣跑了過來。
「陸小姐!你等很久了吧?我路上堵車了,耽誤了好一會兒。」
這是許曼妍家的保姆,見過陸盼盼,所以認得。
「沒關係,麻煩您這麼晚還有跑一趟。」陸盼盼接過鑰匙,又連連道謝。
保姆走後,陸盼盼想起顧祁還在她身後,於是問:「你剛剛說什麼電影?」
顧祁:「……」
剛剛一陣冷風迎面吹來,顧祁感覺想洗了個冷水臉似的突然清醒了。
她轉移目標是好事啊。
好事好事。
他看著保姆的背影,突然急中生智,說道:「電鋸驚魂8,去看嗎?」
陸盼盼:「……」
「不去。」
顧祁突然就鬆了口氣。
「那我回學校了。」
他理了理衣領,走了。
剛走出兩步,後面的人說話了:「等等!」
顧祁背對著陸盼盼,揮了揮手:「我真的要回去了,我們有宵禁的。」
陸盼盼拿著手機急匆匆地走到顧祁身邊。
「我跟你一起回學校。」
拿到鑰匙的那一刻,陸盼盼想起,剛剛羅維打電話問她有沒有球館的鑰匙,陸盼盼沒在意,說了沒有就掛了電話。
就在剛剛,羅維發來一條消息。
「盼盼姐,說出來可能有點丟臉,但我和單旭陽被鎖在球館了。」
「走吧。」陸盼盼急著去學校,三兩步已經邁到顧祁的前面,「羅維他們被鎖在球館了,我得去看看。」
顧祁:「……」
行吧。
還是羅維。
兩人回了學校,找到保安,拿著鑰匙去了球館。
陸盼盼打開鎖,輕輕推開門,球館內傳來球落地的聲音。
羅維和單旭陽在練習墊球,沒有注意到門已經開了。
深夜,四周寂靜無聲,只開了一盞燈。
羅維和單旭陽一高一矮,站在球館中央,身影看起來有點寂寞。
晃眼間,陸盼盼覺得這個場景有點熟悉。
三年前,慶陽大學第一次入圍聯賽全國賽,陸盼盼隨隊一起飛往北方客場迎戰嘉實體育大學。
那一年的成績如何,陸盼盼記不太清,但是她永遠記得那天夜裡,學生臨時腹痛,她送去嘉實校醫院就診,回來的路上,經過嘉實排球館時,聽到的陣陣擊球聲。
當時她特意看了一下時間,十二點半。
嘉實體育大學王牌專業是跳水,向國家隊輸送了許多世界冠軍,但排球卻是短板。
那一次他們作為主場,卻一比三輸給了慶陽大學。
因此,陸盼盼以勝利者的視角聽到深夜的嘉實排球館裡傳來擊球聲時,她覺得這支隊伍會走得很遠。
有時候預感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但是這玩意兒在體育圈不適用。
陸盼盼知道,運動員,或團體的成績,沒法拿預感或者運氣來說事兒。
但是,今年的聯賽,他們已經進入四強。
陸盼盼沒想到,同樣的場景,她在允和看到了。
說不上多麼震撼,但那一剎那,她彷彿看見這個空蕩蕩的球館座無虛席,掌聲雷動,全場起立歡呼。
陸盼盼握著門把手,凝神看著他們。
顧祁站在她身後沒出聲。
幾分鐘後,羅維和單旭陽停下來歇息,晚風從門口灌進去,他們回頭,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陸盼盼和顧祁。
羅維有些不好意思,上來就跟陸盼盼解釋:「晚上顧祁臨時有事走了,我跟單旭陽去上了個廁所,保安以為沒人了就把門鎖了。」
陸盼盼鬆開門把手,把鑰匙給了羅維。
「以後自己鎖門吧。」
羅維看著手心的鑰匙,愣了一下。
「啊?鑰匙給我啊?」
陸盼盼張望四周,「只有你們兩個人嗎?」
羅維指著陸盼盼旁邊的顧祁:「今天就我們三個人。」
陸盼盼:「今天不是周六嗎?」
羅維和單旭陽對視一眼:「周、周六不能打球嗎?」
陸盼盼:「你們今天什麼時候到的?」
「八點多吧。」羅維小心翼翼地說,「我們周末用完球館肯定會打掃衛生的。」
陸盼盼目光慢慢掃過他們倆,嘴角浮起一抹淺笑。
「快十一點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羅維和單旭陽點頭道:「好,我們收拾一下就走。」
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他們把球丟進球車裡,又把車推到角落,拎上包就走。
路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即便路燈全開著也過於安靜。
羅維說:「盼盼姐,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家唄。」
陸盼盼不願意麻煩別人,但是外面天確實黑了,也沒什麼行人,她也想這個時候有個人送她。
陸盼盼猶豫著還沒說話,顧祁突然開口道:「我來吧。」
陸盼盼看了他一眼,說道:「算了,你宿舍里大門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