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3章 司行霈的付出

顧輕舟道:「捉鳥。」

江南十里不同音,到處都有各種方言和俚語,故而司行霈對顧輕舟說的趣事不太了解。

「什麼叫捉鳥?」司行霈問。

顧輕舟道:「就是在一處空地上,支撐起大網,然後等鳥兒來吃食時將它們逮捕住。」

司行霈這時候才明白,所謂的捉鳥,就是字面意思。

他略感咋舌。

勾了勾顧輕舟的下巴,他問:「你小時候過得這樣無聊嗎?捉鳥也算趣事?」

顧輕舟翻臉:「我很喜歡。」

司行霈道:「我沒有捉過。不過,用槍打鳥,我倒是可以。」

他想到這裡,心思就轉動了,「我們去打獵?」

「誰要打獵?」顧輕舟把銀勺擱在碗里,一臉不悅,「真不去捉鳥?」

「去,怎麼不去?」司行霈毫無原則妥協了。

他喊了副官進來。

他讓副官去準備兩桿長槍,以及一面大網。

大漁網放在車子的後備箱,長槍放在后座,顧輕舟和司行霈就出發了。

「帶槍作甚?」顧輕舟問。

司行霈是怕捉不到,令顧輕舟傷心,還不如帶上長槍,到時候打幾隻哄她高興。

這話,他藏著沒說,只是道:「防身,我們是要去郊外。」

顧輕舟瞭然。

既然是要捉鳥,就要往城郊的樹林里走。

車子開出城,官道就有柏油路變成了石子路,顛簸得厲害。

司行霈手握方向盤,一邊看路一邊問話:「捕鳥的樂趣在哪裡?」

顧輕舟沉吟:「小時候我也去摘過蓮蓬,還有其他的,反正挺好玩,不過總記得捕捉鳥雀。」

「冬天嗎?」司行霈問。

「不是,我們那次去,是五六月天,就像現在這個時節。在河灘的空地上,撒下穀子,一直等到下午的時候,鳥兒就下來。」顧輕舟道。

她又告訴司行霈,「他們總不愛帶我玩,那次還是我偷偷跟著去的。」

司行霈看了眼她。

和鄉下的女孩子相比,她更加白皙紅潤,不可能沒有男孩子喜歡她的。

「怎麼會不帶你玩?」司行霈問。

提到這個,顧輕舟略微尷尬:「我乳娘管得嚴,我師父也管得嚴。每次男孩子對我示好,我乳娘就要找到人家家裡去。鄉下的人家,都不願意得罪我們,因為我乳娘有錢,師父又有醫術。鄉下常會有點災禍,少不得借點現錢,都要靠我乳娘;一旦不舒服了,又要靠我師父治病。」

司行霈就懂了。

她在鄉下,人家還是把她當「城裡顧家的大小姐」,從而和她隔膜開來。再加上她乳娘的直白,一般人家都不敢高攀。

誰家都要面子,被她乳娘找上門去很難堪,索性不準自家小子招惹顧輕舟。

「他們抓了好多的鳥,用泥巴裹上烤了吃,吃完了就跳到河裡去游泳。」顧輕舟道,「我分了一隻鳥,可鮮嫩了。」

司行霈問:「你童年記憶里的玩樂,就這麼一件事?」

顧輕舟嗯了聲:「唉,就這件比較清晰,而且好玩。你不在家時,我胡思亂想,就想到了。」

司行霈立馬打起了精神,道:「那你等著,回頭我替你抓上百隻,咱們拿回來燉湯紅燒,做出十幾種的菜來。」

顧輕舟眉開眼笑,不停的點頭。

她很滿足。

有個男人可以陪著她幼稚,對她而言是彌足珍貴的。

顧輕舟並非頑童,只是念頭一起,就無法剋制。

她心中一愉快,人的智商就好像餵了狗,故而她問出一些不知所謂的問題,比如「司行霈,你為什麼對我這樣好?」

這樣的問題,司行霈也會認真回答:「你是我的,我不得好好養嗎?養廢了誰換給我?」

顧輕舟就作勢要打他。

然後她也問,「你希望我怎麼親切稱呼你?」

司行霈道:「霈哥哥。」

明明是初夏時節,顧輕舟還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除了這個呢?」顧輕舟又問。

司行霈道:「哈尼。」

她忍了不適,再問:「還有沒?」

「阿霈哥。」司行霈道。

顧輕舟徹底敗下陣來,低聲道:「算了,並不是每個夫妻都需要昵稱對方,我還是保持原樣吧。」

司行霈不解道:「你為何想要昵稱我?這原本就很肉麻。你直接叫我的名字,把姓去了不就可以嗎?」

顧輕舟試了試,說不出口。

最終,她還是保持了原樣,叫他「司行霈」。

單單這三個字,對她來說是不同尋常的,也有綺麗,只是外人覺得生疏罷了。

到了郊區的河灘,司行霈支撐了大網,然後和顧輕舟坐在樹下。

車裡帶了下午茶。

司行霈拿出一塊大的氈毯,鋪在地上,然後又拿出食盒,將蛋糕、巧克力、餅乾和幾樣乾果,一壺涼了的咖啡,全整齊擺好。

顧輕舟目瞪口呆:「什麼時候準備的?」

「我叫人去買大網的時候,隨口讓傭人準備好吃喝的,他們就做好了。」司行霈道。

顧輕舟坐在地上,陽光從樹梢照進來,暖融融的光圈撒了她滿身。

這個時間點,鳥兒尚未飢餓,不會到這裡覓食,大網下空空蕩蕩的。

顧輕舟和司行霈坐著,就像是出來踏青。

昨晚他回來就胡鬧,導致顧輕舟都沒問他的正經事。

「這次去了趟河北,收穫如何?」顧輕舟問。

「一旦戰事起,河北的小軍頭們都會站在葉督軍這邊。我這次去,看似是和他們做交易辦工廠,實則是將他們所有的防線全跑了一遍。」司行霈道。

顧輕舟哦了聲。

司行霈又說:「一旦有事,控制河北不難。」

「他們不是常打仗嗎?」顧輕舟又問。

司行霈點點頭:「打呢,我去的時候,就遭遇了兩次戰火。」

顧輕舟就不想再說什麼了。

她又問司行霈:「你有沒有打算去南京?我看督軍是力不從心了。」

司行霈道:「政治上的事,督軍更加擅長。他需得有點事做,要不然他才是真要垮了。」

顧輕舟哦了聲,不再言語了。

下午四點半左右,有兩隻鳥兒到了顧輕舟的網下,開始啄食。

有了這隻鳥領頭,不過二十分鐘,就陸陸續續來了上百隻鳥。

司行霈立馬去拉下大網,鳥兒四散,飛掉了大部分,網住了小部分。

顧輕舟大喜,急匆匆跑上前,和司行霈一起把網收緊。

她看了眼網裡的鳥,對司行霈道:「約莫有二三十隻。」

「全鳥宴是做不成了,回去烤了吃還差不多。」司行霈笑道。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著枯燥,司行霈卻故意問顧輕舟:「好玩嗎?」

不成想,顧輕舟眼睛亮晶晶的,一臉喜悅道:「可好玩了。」

「真是傻。」司行霈慈祥看著她,這個瞬間又感覺她像自己的孩子了。

他這一輩子,只要是活著,就得既當丈夫又當爹,照顧她疼愛她,將她視為心尖寶,也要把她看作掌上珠。

丈夫能給她的,他都要給她;父親能給的,他也要給她。遇到了她,這就成了司行霈的使命。

看著她歡喜雀躍的樣子,司行霈感覺自己做爹和做丈夫都成功了,頓時就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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