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8章 不能言的醋意

顧輕舟回到新宅時,急匆匆上了樓。

她衣裳也顧不上脫,就把自己埋在被褥里。

單薄的被褥,根本無法抵禦寒意。

顧輕舟的傷口,疼得鑽心。

她知道,實際上並不疼,這只是她的錯覺。哪怕到了這個時候,她也很理性。

她沖木蘭吹了個口哨。

木蘭興沖沖的,跳到了她床上。

顧輕舟將它摟在懷裡。

她依靠著木蘭,腦子裡稀里糊塗的,那槍聲一點點放大,一點點震得她耳膜發疼。

她看到了司慕。

「我好冷。」顧輕舟想。

她重新去拿了厚棉被。

將自己裹進去,她深埋其中,木蘭也躺了進來。

片刻之後,木蘭掙扎著,跳到了棉絮外面。

它咬顧輕舟的衣襟,發出嗚嗚聲。

「別鬧。」顧輕舟聲音很輕,渾身的血液都似乎在逆行。

她對自己說:「沒事的,別矯情,你根本沒留下心理創傷,你是想太多了。」

她輕輕撫摸木蘭的腦袋。

木蘭這才慢慢躺下了。

顧輕舟的耳邊,又想起司芳菲好聽而撒嬌的聲音:「阿哥,我要吃你煮的鮮蝦餛飩。」

原來,司行霈一直都會做那道菜,並非特意給為顧輕舟做的。

仔細想來,司行霈的世界裡,似乎有過很多的人。

他雖然和司督軍感情不和,卻有司芳菲那個親人,她會跟他撒嬌,會靠在他身上;他曾經有過很多的露水紅顏。

不管是愛情還是親情,司行霈都有其他人在,或者在過。

顧輕舟卻沒了。

他把她的師父和乳娘給殺了。

假如她不喜歡他的某些親情,他可以說她小氣,而她毫無退路。

她沉思的時候,木蘭一直在嗷嗚,不知是哪裡不舒服。

它使勁拱顧輕舟。

顧輕舟很想睜開眼,想去看看它到底怎麼了,眼皮卻很沉重。

後來,木蘭在地板上蹦躂。

它跳來跳去的,顧輕舟就拉過了被褥,蒙緊了腦袋。

「少夫人。」顧輕舟聽到了傭人的聲音。

她睜開眼。

已經是半夜了,房間里一片漆黑。

「少夫人,您是不是不舒服?」傭人問,然後打開了電燈。

顧輕舟道:「我沒事。」

她的聲音極其嘶啞。

女傭上前,摸了下她的額頭,頓時嚇了一大跳。

「少夫人,您這是發燙了。」女傭道。

說罷,女傭轉身下樓了。

顧輕舟想要喊住她,卻沒了半分力氣。

她掙扎著坐起來,沒坐穩,一頭栽倒了地板上。

再後來,女傭說什麼,她都沒聽到了。

模模糊糊中,顧輕舟聽到了女傭說:「這是木蘭,它使勁拉我上樓。」

「這狼通人性吧?」

「非常通人性,要不然如何知道少夫人生病了呢?」

顧輕舟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到了張太太和張辛眉。

她的胳膊上,正在輸液。

她掙扎著半坐了起來,張太太急忙攙扶她,給她塞了個枕頭靠好。

顧輕舟四肢無力,問:「阿姐,你怎麼在這裡呢?」

「我原本是去了飯店的,可我們來的時候,我把手袋留在你這裡了,就過來取,不成想你家傭人說你不舒服。」張太太道。

張辛眉就趴在顧輕舟床邊,問她:「你疼不疼?」

顧輕舟道:「我沒事。」

傭人出去了,張太太搬了椅子,坐到了顧輕舟床邊。

她問顧輕舟:「怎麼突然發燒了?是什麼時候不舒服的?」

什麼時候?

大概是她婆婆說完那些話之後吧。

後來,她遇到了司行霈和司芳菲,他們很親昵,她心裡特別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今天忙了一整天。」顧輕舟低聲道。

張太太不信。

顧輕舟似乎很想傾訴。

她沉默了一下,決定把自己突然發燒的原因,告訴張太太。

「……阿姐,你挨過槍嗎?」顧輕舟問。

張太太的眼眸深邃。

此事,問張太太才是問對了。

張太太不止挨過一次。

她突然明白了,為何顧輕舟會發燒成這樣,她這是心裡創傷症,引發了身體的反應,身體會通過發燒來提醒和調節。

「挨過!」張太太道。

她看了眼張辛眉,讓張辛眉先出去,她撩起旗袍,給顧輕舟開她的傷疤。

「有一次,差點把脾給打破了。」張太太道,「我就是這樣福大命大,才鎮得住今天的地位。」

顧輕舟頷首。

張太太告訴她,儘可能的多還原當時的場景。

想得多了,那個場景就變得不那麼可怕。

不能逃避。

當牆上自鳴鐘響起時,已經過了十二點了。

顧輕舟也掛了兩瓶水,燒也褪去了。

她對張太太道:「阿姐,都這麼晚了,你和辛眉去休息吧,就住在我這裡。」

說罷,顧輕舟就要叫人給張太太和張辛眉收拾客房。

「別麻煩了。」張太太道,「我們飯店都開好了房間,過去很方便的。」

張太太摸了摸顧輕舟的腦袋,確定她退燒了,道:「你才是應該好好睡一覺,我和辛眉明早來看你。」

顧輕舟頷首。

司行霈打算等顧輕舟應酬結束去找她的,結果等他回到老太太那邊時,才知道顧輕舟提前走了。

傭人道:「少夫人回去了,副官說她明早過來。」

老太太和司督軍當時都有點詫異,心想顧輕舟不是這樣沒禮貌的孩子,今天是怎麼了?

他們也沒追問。

反而是司行霈,眉頭微蹙。

司芳菲一直看著司行霈,觀察他的表情。

司行霈給副官使了個眼色。

那廂,司督軍和老太太聊起近況,司行霈和司芳菲也插幾句。

而老太太,笑著說司芳菲:「瞧瞧,還跟小時候一樣,都掛在她大哥身上。」

司督軍一回頭,發現端莊溫婉的女兒司芳菲,此刻像個毛孩子,粘著司行霈的胳膊,毫無儀態。

「小孩子脾氣!」司督軍笑。

司芳菲不以為意。

司行霈也不介意妹妹的親近。

他們越說話題越深,就到了晚上十一點。

副官站在門口。

司行霈對司芳菲道:「芳菲,我出去一趟。」

司芳菲只得鬆開了他的胳膊。

司行霈走到了屋檐下,副官就把顧輕舟那邊請了軍醫的話,告訴了他。

司行霈的臉色,瞬間鐵青。

顧輕舟只是送司夫人而已,就鬧到請大夫,到底怎麼回事?

他也顧不上跟司督軍和老太太說什麼,匆匆忙忙去找顧輕舟了。

司芳菲追了出來,只看到了他遠走的背影。

「我阿哥去哪裡了?」司芳菲問另一個副官。

副官搖搖頭:「不知,二小姐。」

司芳菲心中,有點發緊。這次見到大哥,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

司行霈到平城的時候,司芳菲特意請假去看過他的。

離開那天,她哭得傷心,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

而那天,司行霈卻心不在焉,好像著急去打電話。

現在……

「他有了喜歡的人?」司芳菲的心,瞬間沉入谷底。

他不再眠花宿柳,是不是有了個特別珍重的人?

司芳菲的手指,用力蜷縮了起來,指甲陷入深深的肉里。

她沒有忍住,急匆匆去了大門口。

她問大門口的人:「少帥方才往哪裡去了?」

門房的人指了個方向。

那個方向,是岳城最繁華的去向,他到底做什麼去了?

司行霈一路上,都是沉著臉。

到了新宅附近時,副官欲言又止。

「師座,督軍現在就在城裡,您這樣進門,只怕……」副官忍不住提醒司行霈。

司行霈的臉,似嚴霜傾覆。

四周的空氣,亦似被凍得凝固了。

開車的副官說完這句話,再也不敢說什麼。

良久,司行霈道:「去後門。」

他沒有從正門,也沒有走後門,而是直接翻牆。

他以前就翻過。

那時候剛從雲南回來,他直接翻牆而入。如今再次翻,守衛都變成了自己人,司行霈輕車熟路到了主樓。

主樓客房的燈還亮著。

司行霈想了想,就決定從窗口翻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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