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7章 被逼現身

顧輕舟不了解相術,卻也耳聞過一種「梅花易數」,可以用來推演方位。

村裡人丟了牛或者其他牲畜,都會去問問村頭算命的瞎子,請瞎子推演一番,算出個方向,讓村民去尋找。

那瞎子相術不佳,十回里還真有三四回能找到。

師父當時說:「這樣的成功,已經是很高了。」

說明梅花易數很管用。

顧輕舟派去的副官說,郭七老先生一到上海,就直奔某個茶樓找閆堂主,無疑他也是用了梅花易數推演。

和村裡算命的瞎子相比,郭老先生的相術更加成熟、精準。

顧輕舟的最終目的,是想要引得閆堂主來挖墳。

挖墳這種事,沒有一個能言善辯、而且精通風水的人去勸說,閆琦也不敢幹。畢竟閆堂主刀口舔血,他更害怕晦氣和損陰德。

然而,閆琦不過短短几個小時,就被郭老先生蠱惑到了岳城,足見這位老先生的相術,到了何等程度!

顧輕舟若還覺得他只是個騙子,就未免太蠢了。

正是知曉郭老先生的厲害,他說司慕沒幾天活頭,顧輕舟下意識嚇了一大跳。

「郭老先生,請您幫他解劫難!」顧輕舟道,「多少錢我都願意出。」

若能用金錢救司慕一命,多少都值得。

顧輕舟被郭老先生的話,嚇了一跳。

她太意外了!

司行霈曾經說過,槍炮無眼,當兵的人沒有前途,永遠都不知道哪一顆子彈會打在自己頭上。

這話顧輕舟從來不懂。

現在聽郭老先生說司慕命不久矣,顧輕舟心中莫名酸澀。

司慕還年輕,他壯志未酬!

「你先拿兩根大黃魚來。」郭老先生笑道。

他總是一副坑蒙拐騙的態度,就連此刻要錢,他也充滿了調侃。

顧輕舟卻不敢大意,急匆匆上樓,打開了保險柜,拿出兩根大黃魚下樓。

「小丫頭,我可以幫你丈夫。」郭半仙拿到了金條,在心中掂了分量,這才鬆口道。

他渾濁的眼睛,望著顧輕舟,「不過,我只能幫你一樣,也只能告訴你一個機密。幫了你丈夫,我就不會再回答你另外的問題,你確定要幫他?」

另外的問題?

顧輕舟知道他說什麼了。

她很想知道自己父母的事,很想知道郭半仙有沒有撒謊,她的父親顧圭璋已經死了,那麼她的母親,是否還活著?

此刻,她卻要面臨這樣的選擇。

顧輕舟沉吟了下,道:「救司慕!」她果然不追問什麼。

郭半仙將金條藏起來,對顧輕舟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更改也無法延年益壽,最多增加一兩年的壽命,最後甚至會死得更慘。」

顧輕舟唇色微白。

「那……」

「沒有其他辦法!人的命是天定的,你更改不了,我也更改不了!我所做的,只是為他蒙蔽天機,換取微薄的壽命。」郭半仙說。

這話,顧輕舟從前不信,覺得是無稽之談。

她現在卻相信了郭半仙。

「小丫頭,答應我一件事。」郭半仙繼續道。

顧輕舟沒有立刻答應,因為她不確定自己能否做到。

「您說。」顧輕舟道。

郭半仙沉吟,似望了眼穹頂,半晌才道:「天道不可逆,記住了嗎?」

顧輕舟道:「嗯,記住了。」

「明白嗎?」郭半仙又問。

顧輕舟卻搖搖頭:「不是很明白,我沒想過去違逆天道。」

「將來你會明白的。」郭半仙笑了笑。

他站起身,離開了顧輕舟的家。

隨後,他這個人就徹底消失了,再也沒了他的痕迹。顧輕舟想要去找他,可茫茫人海,尋找這樣的人無疑是大海撈針。

這是後話了。

顧輕舟藉助閆堂主的手,想要把蔡家的遺孤逼出來。

棺材是洪門的堂主挖的,事情是上海洪門的人鬧的,顧輕舟做的就是在中間煽風點火,以及無論如何也不肯放人。

「閆堂主在墓地埋炸藥,我的家裡人還葬在那裡呢!」顧輕舟道。

她給師父和乳娘下葬時,墓碑上沒有寫具體的名字,而是寫了「先師」「先妣」等字樣,落款顧輕舟。

沒人知道她的師父具體是誰,現在連顧輕舟自己也不能肯定師父是誰了。

不管是誰,都是她的師父。

她不肯放人。

挨了兩天之後,消息越傳越盛,上海的洪門總舵坐不住了。

他們打電話向顧輕舟賠罪,也表示願意接受岳城的法律制裁。

顧輕舟卻還扣押著蔡可可的棺材。

「等蔡家的親屬來了,才能重新給她下葬。」顧輕舟道。

洪門的龍頭親自打電話說:「我會給蔡小姐重新安葬。」

「不用您了,讓蔡家的人親自來吧!家人出了這種事,藏頭露尾的還算人嗎?」顧輕舟道。

她態度堅決。

洪門的人一聽,還以為她知道有這麼一個人,沉吟良久。

長亭早已坐不住了。

顧輕舟之前的打草驚蛇,看似無意,實則給長亭埋下了心中的隱患,讓他覺得顧輕舟什麼都知道,現在只缺實證。

這種猜測,會讓長亭覺得:「她知道了,隱瞞是沒有必要的」。

而洪門要人的時候,顧輕舟又非要蔡家的人出面,更加讓長亭明白,顧輕舟再等他,她什麼都知道。

對方什麼都知道,這時候的隱瞞,就帶著幾分沒必要。

「張龍頭,別怪我不信任您。可是您的堂主跑過來挖墳的!」顧輕舟疾言厲色,「我怎麼知道上海總舵是什麼意思?再讓您來安葬蔡小姐,是不是還要折騰一回?這對死者不敬!」

電話里寂靜無聲。

顧輕舟又道:「讓蔡家的人出面吧,否則棺木就停在警備廳里!我是絕不會把棺木交給你,讓蔡小姐受第二次侮辱!」

顧輕舟的話,合情合理。

的確是洪門的堂主去挖墳的,她不信任洪門是應該的,除非蔡家的人親自去。

「讓家屬來吧!這件事,還是請家屬出面。」顧輕舟道。

張龍頭道:「蔡家的人已經死光了,沒人出面。」

顧輕舟就哦了聲,拖長了聲音道:「是嗎?」

一副根本不相信的樣子。

她掛斷了電話。

張龍頭氣得把電話給砸了。他想:「看來,這位少夫人什麼都知道!」

「洪門這次露臉啊!堂主去挖分舵龍頭家千金的墳墓,此事也頗為香艷!」

這種消息,是顧輕舟派人放出去的,還公然寫在報紙上。

洪門的龍頭氣得半死。

這是抹黑洪門!

而後,顧輕舟又派人去說:「洪門的堂主挖出了棺木,洪門的當家坐視不理。」

於是,洪門又落了個「道德淪喪」「無情無義」!

「這個少夫人,她就是想逼迫蔡家的人現身!蔡家沒人去接,她就不放行。」洪門那邊氣急敗壞,「她這麼一天天的給洪門抹黑,也不是個事兒!」

「我去接吧!」長亭道,「她已經知道了!」

「她未必知道吧?」有堂主道,「她在訛詐!」

「不管真假,我妹妹的棺木,我要去接回來。」長亭冷漠道。

就這樣,長亭帶著他父親蔡龍頭的大印,以及他自己的名牒,來見了顧輕舟和司慕。

等他真的出現時,司慕臉上露出了震驚。

他的震驚,長亭看在眼裡,一瞬間也沉了臉:感情真的是訛詐!

直到長亭走進警備廳,顧輕舟和司慕才確定是他。

「還真是你!」司慕感嘆。

他懷疑過顧輕舟的判斷,事實卻總是反過來扇他一巴掌,告訴他:懷疑顧輕舟是愚蠢的。

「我上當了!」長亭微笑,笑容如夏花絢麗,卻也有幾分無奈和惱怒。

顧輕舟微笑。

「……你一直很篤定是我,不管是面對我,還是面對張龍頭,你都是自信我的存在。其實,一切都是你的猜測。你能把猜測表現得這般堅定,是個擅長攻心的女人!」長亭笑道,似春風般溫和。

哪怕再生氣,他都是笑著的。

顧輕舟用了個損招。

這件挖墳的缺德事,是顧輕舟算計了閆琦,閆琦這個蠢貨一步步踏入顧輕舟的陷阱。

洪門所有人都綁在一根繩子上。

閆琦掉入陷阱,一定會把同在一根繩的長亭拉下水。

果不其然!

「過獎了,蔡先生!」顧輕舟皎皎眉目微揚,有了個輕盈而優美的弧度,「終於知道你的姓了!」

什麼長姓、什麼滿人,全是故布疑陣,把顧輕舟的注意力轉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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