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9章 痊癒

霍鉞將聶嫣抱上來,壓出她肺里的水,聶嫣半晌才有了意識。

她大哭大叫:「殺人犯,魔鬼!滾開,你們倆都滾開!」

她蹌踉著要跑,生怕霍鉞幫顧輕舟殺她。這個時候,她嚇壞了,完全不考慮動機。

若是平常,想想也知道蹊蹺!

霍鉞拉住了她:「嫣姐,方才輕舟在給你治病呢!」

「你撒謊,滾開!」聶嫣魂魄早已嚇得離體,使勁摑了霍鉞一巴掌,又抓又撓,有一下碰到了霍鉞的眼睛。

霍鉞吃痛,手上的力氣一松,聶嫣掙脫開來就跑。

她很有力氣。

跑起來飛快,瞬間就消失在迴廊的回頭,霍鉞和顧輕舟都沒有反應過來。

聶嫣這是在逃命。

她從後院逃出來,立馬搖鈴把傭人都叫到跟前,同時給巡捕房打了電話。

很快,法租界巡捕房的人就到了。

等顧輕舟和霍鉞到了大廳時,聽到聶嫣正在打電話,用很圓潤流暢的法語沖著電話那頭又哭又喊。

這大概是打給她丈夫的。

聶嫣和她丈夫蘭波特大使是去法國治病,他們的孩子還留在南京,家裡只有幾個隨行的傭人。

這幾天蘭波特順帶處理點政務,在家的時候不多。

「霍爺,您瞧瞧這是怎麼回事?」法租界巡捕房的人,都認識霍鉞,而且受過霍鉞的恩惠,讓他們抓人,他們是不敢的。

這可是青幫龍頭。

法國佬會走的,青幫永遠在華夏,這些華人小巡捕也有親戚朋友,得罪青幫,以後日子不過了嗎?

法國人再厲害,也抵不過青幫。

巡捕站在旁邊,沒敢造次。

「沒事。」霍鉞淡然,輕輕撩起衣擺,坐在了沙發上。

幾位巡捕面面相覷,他們都是中國人,都害怕霍鉞。霍鉞擺明了不想解釋,他們愣是不敢問。

岳城的閻王,霍鉞就是其一。

聶嫣打完電話,緊緊裹著傭人遞過來的羊毛毯子,頭髮一直在滴水,她臉上的妝容全花了,眼線暈開,眼睛烏黑,配上她蒼白的面孔,鬼氣森森的。

幾個巡捕下意識低了頭,不敢看她,瘮得慌!

「愣著做什麼,將他們抓起來啊!將那個女人抓起來,她要謀殺我,要謀殺參贊夫人!」聶嫣歇斯底里大喊。

霍鉞坐著不動:「嫣姐,你得信我,輕舟是給你治病。」

「這個時候,你還說這些輕巧話?我都快要死了,我信你?」聶嫣又想哭又想笑,面目猙獰。

她是被顧輕舟嚇瘋了。

她的頭髮絲一個勁在滴水,臉上也濕濡著,不是游泳池的,而是一頭一臉的大汗。

聶嫣很久沒出這麼多汗了。

她在游泳池裡掙扎的時候,那是求生般的掙扎,可見力氣用得多狠;然後從後院跑出來,一路狂奔,從未跑這麼快過。

「阿鉞,我哪裡對不起你,你用這等毒計害我?」說著,聶嫣悲從心中來,面容一改,哽咽著哭了。

蘭波特大使就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這位參贊個子並不高,生得卻很胖,約莫五十來歲,一臉的濃鬍子,藍眼睛。

聶嫣撲到他懷裡哭。

他安慰嬌妻。

聶嫣的情緒一直不能平復,用法語噼里啪啦說個不停,像竹筒到豆子,顧輕舟和霍鉞都聽不懂。

蘭波特大使就對霍鉞道:「霍龍頭,請您出去,以後我們不歡迎你。」

他的中文算是比較流暢的,口音不佳,表達卻沒有問題。

他雖然是法國領事,卻也懂得時局,強龍不壓地頭蛇,霍鉞這等人,掌控岳城的三教九流,最好不要太得罪他。

他們路過而已,不想結仇。

霍鉞就站起身:「鄙人先告辭了。」

顧輕舟跟在霍鉞身後,出了蘭波特家的大門。

上了汽車之後,霍鉞先跟顧輕舟道歉:「今天實在是對不起你……」

「沒把咱們關到巡捕房,就是看著您霍爺的面子。再說了,我做了什麼,我心裡沒數嗎?」顧輕舟笑道。

霍鉞舒了口氣。

「輕舟,你為什麼那麼做?」霍鉞這時候才問道。

為什麼?治病唄。

顧輕舟就把她的治病方法,告訴了霍鉞。

霍鉞聽罷,問:「真的有效嗎?」

「您若是有懷疑,就等著看看嘛。」顧輕舟笑道,「最遲後天,我們就會知道結果。」

蘭波特家那邊,聶嫣洗了個熱水澡。

壁爐燒了起來,她坐在壁爐前擦頭髮,臉上淚痕猶存。

她丈夫安慰她。

聶嫣卻忍不住傷心。

「我真是生死里走了一遭。那個女孩子,不過十七八歲,心腸卻如此狠毒。她明知道我生病,明知道我怕冷,卻將我推到泳池裡。」聶嫣哭道,「這不是害命嗎?」

她丈夫握住了她的手。

聶嫣又哭道:「我是太信任老朋友了,又念著霍鉞是一方龍頭,稍微能幫您幾分,就和敘舊情。哪裡知道,他心存歹念!」

她丈夫是個蠻有智慧的老頭子。

沉吟了片刻,她丈夫蘭波特先生說:「此事有點蹊蹺。在我們家的院子里殺你、害你,這是算哪門子事?」

「也怪我,說了些不中聽的話。」聶嫣道。

她極力證明,顧輕舟就是想殺死她。

她丈夫搖搖頭:「那也不至於!霍鉞不可能眼瞧著不管,我覺得這中間有點蹊蹺,是我們忽略了。」

聶嫣覺得她丈夫跟她不是一條心,頓時就心灰意冷。

傭人煮了粥,聶嫣一口氣吃了兩碗熱騰騰的,出了一腦子汗,她就去睡覺了。

她屋子裡燒了地龍和壁爐,暖流徜徉。

她丈夫肥胖怕熱,臨時歇在樓上,不跟她一起住。

聶嫣躺在床上,想起今天的事,心情很低落。

她難得的身子發暖。

太累了,又深受打擊,聶嫣迷迷糊糊就睡熟了。

半夜的時候,她熱醒了,一抹後背,全是汗。

「來人,把窗戶開開,怎麼這麼熱?」聶嫣熱得心煩氣躁。

傭人一直在門口擺個小榻,夜裡照顧她,聞言進了卧室,卻看到聶嫣在發愣。

聶嫣正在使勁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又摸了摸後背,然後盯著雙手發愣,臉上有種喜極而狂的表情。

「熱,熱!」聶嫣聲音詭異,重複著說道,既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傭人低聲問:「太太,您怎麼了?」

「我出汗了,我睡出了滿身的汗!」聶嫣哽咽著大笑,「我身上發熱!」

自從生病以來,她酷暑盛夏蓋被子,醒過來身上都是乾燥微涼,從未睡得這麼全身發燥過。

如今,在春寒料峭的岳城,她第一次全身冒汗。

她站在窗口,風吹在臉上,是涼寒的,舒服的寒涼,不再是刺骨的冰冷。

聶嫣就像瘋了似的,笑著流淚。

「快,電話拿給我!」聶嫣道。

她坐在床上,給霍鉞打電話。

這會兒已經半夜了兩點了,霍鉞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正睡得迷糊。

電話那頭的聲音太過於詭異,霍鉞一下子就清醒了。

「我好了阿鉞!」聶嫣聲音帶哭腔,又帶笑意,「我流了很多汗!」

正常人來說,流汗很平常,對聶嫣來說,卻是痊癒的開端。

「別凍了,好不容易好轉,還是趕緊去床上躺著,捂緊了。」霍鉞道,「明日一早,我帶輕舟去給你複診。」

提到顧輕舟,聶嫣有點不好意思。

她現在終於明白,顧輕舟將她按在水裡,不是想要殺她,而是給她治病。

霍鉞沒有說錯。

想到自己那麼刻薄,聶嫣非常不好意思,她尷尬咳了咳:「阿鉞,那位顧小姐會不會怪我?昨天我……」

「不會的,別多想。」霍鉞道,「趕緊捂好被子,再出些汗,病就早日康復。」

聶嫣掛了電話,她丈夫也從樓下拖著肥胖的身子下樓。

屋子裡很熱,蘭波特先生透不過氣,耐心聽妻子說自己好轉的狀況,他也是非常吃驚。

「……那我明天也要見見那位顧小姐。」蘭波特先生道,「你快躺好吧!」

早上七點半,蘭波特先生親自給霍鉞打了電話。

在電話里,蘭波特先生給霍鉞道歉:「昨天太無禮了。」

然後又問霍鉞,「那位神醫,今天她會來吧?」

「會去的,還要複診嘛。」霍鉞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蘭波特先生鬆了口氣,「華醫真的有巫術,他們隨手就能治好疾病,簡直是神奇!」

這位法國領事,對顧輕舟贊服不已。

只是,這到底是什麼原理,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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