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求婚成功的陳銳直接將鑽戒曬在朋友圈。這可真是一鳴驚人,一石驚起千層浪。

陳庭第一個興師問罪:「你這個王八蛋,小兔崽子,你眼裡還有沒有我們啊?這麼大事都不提前說一聲?」

陳銳說:「你不是看見了嗎?」

陳庭要氣死了,「這就算完了?朋友圈炫耀一下就算完了?」

「什麼叫炫耀?」

「我還不知道你,陳銳,你等這天等得腸子都要打結了吧你,你是真能忍。」

「爸媽在嗎?」

「爸媽?爸媽都不想理你。現在家裡氣氛十分詭異。」

「我馬上到家。」

「你一個人來的?」

「嗯。」

「小潭呢?」

「我先跟爸媽談。」

陳庭恐嚇他:「小心爸媽不同意。」

陳銳笑了,「你和姐夫爸媽都同意了。怎麼可能攔小潭?」

「你內涵誰呢?」

「你聽錯了。」

陳銳到家時,陳開生夫婦早從陳庭口中聽完了來龍去脈。

兩人都驚訝極了,陳開生嘆惋道:「這小子既然喜歡小潭,一早幹嘛去了?白白磨了這麼多年,還沒我當年半分魄力。」

「那是。」曾歆筠白他一眼,「誰有你難纏?」她一點沒想到兒子情路竟然如此坎坷,再一想他明明情有所鍾,卻一直孤身一人,便忍不住心疼。她怪陳庭,「你怎麼不早點跟我通氣?」

「沒有用的。」陳庭說,「你以為我沒送過梯子?要人家下得來啊。這兩人反正絕了,我早看明白了,這種事,旁人拱再多火都白搭。」她聽到動靜回身,幸災樂禍道:「喲,情種回來了。」

情種是絕不肯承認自己是情種的。

在多方考量下,婚禮最終定在海城,陳家郊外別墅旁的茵茵草地上。

婚宴開始前,孫語潭等在休息室,她正襟危坐,髮絲妝容一絲不苟,層層疊疊的白紗逶迤一地。陸遇溪坐在一旁,好奇地看著她,她穿一身粉紅花童裝,頭上還戴著花環,公主一樣可愛。

陳銳西裝革履,斜坐在沙發扶手上,他在小侄女耳邊悄悄說:「叫小舅媽。」

陸遇溪說:「小舅媽真好看。」

孫語潭噗嗤笑了,她逗她說:「西西今天也很好看,你也做新娘子嗎?」

「沒有呀。」

「怎麼沒有?」孫語潭指著不遠處,在飄窗上爬來爬去的卓展,「你看,你的新郎在那邊呢。」

「沒有——」陸遇溪扭捏著往她身上擠,被陳庭一把抱開,她把女兒放去和卓展玩,又攆陳銳,「你在這待著幹嘛?」

陳銳一走,陳庭便長長嘆了口氣,「我可終於等到這一天。」

孫語潭一笑,她好奇道:「陳庭姐,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那年暑假啊。我弟弟真可憐,茶不思飯不想的等你,結果你和別的男孩子去約會。」陳庭似笑非笑的,「小潭,陳銳真挺死心塌地的,你別辜負他哦。」

話雖然是玩笑著說了出來,話中的意味卻一點不玩笑。

孫語潭一時不知如何作答,陳庭卻又摟住了她,「好了,別緊張,新婚快樂。」

陳庭走後沒多久,休息室的門又一次被敲響。

孫語潭一邊腹誹一邊打起精神調整微笑,「進來。」

門後顫顫巍巍走進來一個茶几高的小女孩,她連忙起身去迎,卻一下看見女孩背後的湯果。

她剪了短髮,化著淡妝,比以前胖了一點兒,依舊一見著她就笑,一笑一雙彎彎眼。

「啊——」孫語潭也笑開了,走過去和她擁抱。

抱在一塊孫語潭才覺出不對勁,稍微退開了點兒,看著湯果隆起的小腹,「你不是吧?」

「是啊。」湯果笑眯眯的。

「厲害。」孫語潭豎了個大拇指,「班長厲害。」

「怎麼不說是我厲害呢?」

「你也厲害。」孫語潭俯下身抱起小女孩,「是吧,歐陽沁,你爸媽可真厲害。」

「哎,」湯果要接過去,「別把婚紗弄髒了。」

「沒事。」孫語潭橫抱著歐陽沁,直接把她鞋子給拔了,歐陽沁正在牙牙學語的階段,抱著腳丫嗯嗯了一會,被放在膝蓋上坐著時,就忘了自己的鞋,專心扯孫語潭身上的白紗。

「我剛才看見陳銳了。」湯果說,「他和誰說話都帶點笑,比以前平易近人得多啊。」

「是嗎,今天是要笑啊,不然別人還以為我逼的婚呢。」

「那是你逼的嗎?」湯果又問了。

孫語潭一直拖到要發請柬了,才打電話和湯果說她和陳銳的事。她雖然和武浚哲嘴硬說不怕,但因為前車之鑒,內心還是略微有一點怵。

於是略過前情,講兩人這半年來才看對眼。

「半年?」湯果在那頭十分驚訝,「半年就結婚?」她和歐陽皓同學三年,戀愛四年,畢業結婚,人生步調有條不紊水到渠成,現在又過得幸福美滿,於是便天然排斥其他風險模式,自覺可以給好友一點建議。

畢竟她對陳銳的最後印象,還停留在那個無禮的下午。他那一扔,可真是扔掉了她對他的所有好感。

「你要慎重啊。」湯果勸她,「小潭,你先別急著結婚,別急著套牢他。陳銳這個人看似優秀,也許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缺點呢。」

「比如……」孫語潭這可來興趣了。

「比如……哎呀,結婚是要過日子的,天天看冷臉可沒意思。」

陳銳丟了手中在看的書,面色不善地盯著她的手機,果然是張冷臉。

湯果還在說:「你還是要再想想啊小潭。」

「想不了啦,」孫語潭說,「請柬都發出去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啦。」

「這又是誰?」掛斷之後,陳銳十分不滿。

「她給你送過情書。」

陳銳看了她幾秒,起身要走,被孫語潭抓住,「情書呢?」

「不知道你說什麼。」

「你明明看過的。」孫語潭不肯罷休,可陳銳死不鬆口,不管她怎麼問,他橫豎就是一句「不知道你說什麼。」把孫語潭氣得夠嗆。

「是我逼的。」孫語潭乾脆承認算了,反正否認,湯果也不信,「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我使盡渾身解數,好不容易才讓他答應娶我。」

湯果有點同情她,就換了個口風,「不過其實吧,陳銳笑得還挺發自內心的,也不像是不樂意。」

孫語潭真是憋不住要問了,「湯果,你以前那封情書,到底有沒有給陳銳啊?」

「給啦。」

「他接了嗎?」

「接了。然後立馬就扔了。」

「他看了嗎?」

湯果仔細回憶,「好像吧,我不太記得了。就光記得他扔了。真討厭。」

「是討厭。」孫語潭沒問出個所以然,有點遺憾。

即便陳銳省去了中間不少環節,一天下來,孫語潭還是累得夠嗆。

那麼多的歡呼、尖叫、漫天花雨,數不清的人來和她說恭喜,讚美他們登對。到了盛宴的尾聲,孫語潭臉都要笑僵了。

她和陳銳站在重重鮮花門旁,看著遠處長龍一樣的車隊一輛輛駛離。

孫語潭心中充盈著一種奇異的感覺,她忽然知道了陳銳為什麼要選在這裡。

「因為這兒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她問陳銳。

「嗯。」陳銳拉住她的手。

她故意說:「可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不怎麼美好哦。」

「以後就不一樣了。」陳銳看著她,「以後這裡,只會是我們的婚禮紀念。」

孫語潭笑了,她又冒起了泡泡,搞不懂陳銳怎麼突然就這麼會了。她忍不住要抱他,卻被他橫著手格開,陳銳輕咳一聲,平平道:「孫同學。」

「嗯?」

「我是你樓上班級的陳銳。之所以鼓起勇氣寫下這封信,是想要好好認識你。孫同學,也不知道從哪天起,你控制了我的晴雨天氣。只有看見你,我的世界才有艷陽萬里。」陳銳停住了,他牙齒都要酸倒了。

「接著背啊。」孫語潭明白過來,一點不覺得難為情,反而忍著笑催促他,倒要看他背不背得下去。

「你都寫的什麼亂七八糟的。」陳銳實在進行不下去了。

「那還給我。」

「是你的嗎?又沒署你的名。」

「對啊,奇了怪了,你到底怎麼知道的?」

「你拿一封新的來換,我心情好也許就告訴你。」

「那你收著吧。別告訴我了。反正也沒署我的名。好啊,陳銳,我要記你一筆,居然留著別的女生送的情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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