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舒以安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根本瞞不住。隋晴得知這件事兒的時候手裡的茶杯掉在大理石的台階上發出十分清脆的一聲響,遲遲的站在廚房門口,半天才慢慢問了褚父一句。

「怎麼就沒了呢……?什麼時候的事兒啊……」她盼了這幾年天天惦記著能有個小傢伙爬在她膝蓋上叫奶奶,如今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有這個寶寶,卻得知他已經不再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褚父默默嘆了一口氣,鬢角兩邊蒼白了很多。

「都是這渾小子做的孽啊……只怕是,以安這個媳婦要留不住了……」

隋晴慌了心神忙上樓去收拾收拾,嘴裡一遍一遍的絮叨。

「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看。」

褚父做公公的,去探望自然是不合適。只能以大家長的身份囑咐隋晴,「以安做什麼決定你都要尊重人家,但是你也告訴她,不管怎麼樣,她都是我褚家的一份子。」

隋晴到醫院的時候,褚穆正在病房門外,看著隋晴遠遠的挽著包過來,倒也不吃驚。

「媽。」

「你還敢叫我媽!」隋晴快步上前站在兒子身邊,抬手欲打。雖然兩人身高的差距讓隋晴不得不微微抬頭才能看著褚穆,但是作為一個母親的氣勢分毫不減。

「我就是這麼教你的?好好一個媳婦你給我娶到了病房裡?!褚穆,你太讓我失望了。」

此時此刻的褚穆說成是眾矢之的也不為過,連續在醫院熬了五天的他顯然也是心力交瘁,就算是這樣,他也依然挺直了身體任隋晴抬手打了他幾下,毫不躲閃。

隋晴見著兒子眼底里的紅血絲,也是沒忍住掉了眼淚,擺擺手示意他讓開。

「我進去看看以安,你別進來,外面等著。」

舒以安正倚靠在床頭看醫院病房裡擱著的媽媽手冊。粉紅色的封皮上畫著的可愛寶寶讓她不自覺的彎唇笑著,眼中多多少少恢複了一些光彩。見到隋晴來了,雖然有些突然和無措,也忙合上書禮貌的沖隋晴打招呼。

「媽媽。」

聽到這一聲呼喚,隋晴說不出自己是心酸和感動,紅著眼睛應了一聲。

「哎!」

「好閨女,你受苦了。」

舒以安眨了眨眼十分落寞的把手輕輕搭在肚子上,搖搖頭。「是我不好,讓您擔心了。」

隋晴五十幾歲,但是年輕時因為是大上海的名門小姐,因此舉止臉面皆是俱備氣度和風情的。縱是見過這麼大世面的婦人,也忍不住為舒以安難過,竟像個平常的婆婆似的。

「我是今天才知道的,傻孩子,懷孕了怎麼不告訴媽?要是我知道了一定第一時間把你接回來不讓你在那混球那兒受半點委屈。」

婚姻里出現的問題是兩個人的事,誰都沒有必要在彼此的親人朋友面前說些對方的不是。舒以安自然不會也做不來在隋晴面前提兩人之間的裂痕,只能不斷的寬解隋晴,告訴她自己真的還好。

「他把我照顧的很好,我也很小心的,身體正在慢慢恢複,媽,我沒事。」

「什麼沒事!」隋晴不滿的一巴掌拍在桌上,「女人的事兒哪有小事兒?你這孩子啊……總是偏袒著,到最後傷的是自己!」看著舒以安的臉色,隋晴緩了緩試探著問。「不過……你也還年輕,別太放在心上,和褚穆以後……總會有的。」

「媽媽。」舒以安忽然出聲打斷她,神色十分認真,「我和褚穆,沒有以後了……」

「我想,和他離婚。」

隋晴倒抽一口冷氣,驚的不得了。「以安啊!不至於走到這一步吧?這次我承認是他不對,我當媽的也決不偏袒。但是你千萬別說氣話,這怎麼能當兒戲呢!」

舒以安就知道面對他的家人會是自己很大一個難題,但是隋晴一直待自己很好,如親生女兒般的好,甚至比褚唯願還偏心些。所以她也打算和婆婆坦誠一些。

「媽,我和褚穆今天這一步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孩子。可也不是幾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也許……兩個人都有錯吧……,就像爸爸當初說的那樣,我們結婚太倉促將來會出現問題。都不太了解彼此,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也無法挽回了,所以。」

舒以安看著這個把自己當成寶一樣的婆婆,也不忍心說的太殘忍。

「所以,我們還是分開比較好。」

當初褚家得知褚穆要結婚的事兒的時候,除了隋晴個個都顯得心事重重。在褚穆把舒以安帶回家吃飯的那天晚上,褚父就嚴肅中肯的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你們倆接觸時間不長就結婚,只怕以後會出問題。」

而隋晴卻在見到舒以安的第一眼就覺得歡喜,清清白白乾乾淨凈的姑娘,眼中的透亮是陶雲嘉怎麼也比不來的。舉手投足間都帶著對長輩的尊敬和禮貌,再得知她畢業後會去外企工作時,更是讚不絕口,道這個姑娘是個明事理的。可能就真的應了眼緣兩個字。也是隋晴說服褚父同意這樁婚事的。如今讓她接受倆人離婚的事兒,談何容易啊。

隋晴像個小孩子一樣執拗,只拉著舒以安的手不停地問。「你們也不……不……怎麼就這麼決定離了呢?他同意了?!」

他同意了嗎?舒以安也問自己,那天大哭之後,褚穆忽然變的沉默下來,不去工作好似閑人般每天陪在她身邊,雖然能時刻關注到自己的任何不對和需要,也只是靜靜的幫她做完一切。對她提出的事情不表態也不反對,時常看著某一點暗自出神。她也能感覺到自己睡著時手指間的溫度,只要她一個皺眉,他就會本能的抱住她溫聲詢問。

這,能算是同意嗎?

「我不知道他同意了沒有,但是媽媽,我是不會更改我的想法的。」

隋晴關上病房門出來的時候,褚穆一下子從病房外的牆上站直。眼中隱隱的有些期待。

「她怎麼樣?」

隋晴冷笑,「怎麼樣!你倒是摸摸自己的良心問問她怎麼樣!」

看著他慢慢黯下去的眸光,隋晴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摸了摸褚穆的臉。神色遺憾。「兒子,以安恐怕真的要離開你了。」

與此同時,褚唯願在紀珩東的別墅里氣的跳腳。抄起一旁的枕頭就朝他打了過去。

「我操陶雲嘉這個殺千刀的賤人!!!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我哥我嫂子出了那麼大的事兒你和我說?啊?!紀珩東你丫瘋了吧!!」

紀珩東就知道褚唯願會是這個反應,揉了揉被打疼的腦袋縮在牆角。一臉委屈。「我這不也是才查清楚嗎?沒事兒動什麼手啊?給我打壞了你怎麼辦啊。」

「什麼怎麼辦?!」褚唯願杏眼怒睜,「你敢拍著良心說你是今天才知道的!當初我和龐澤勛跑了的時候你怎麼知道的那麼快啊?啊對,你紀珩東紀小爺一貫是行動比情報要晚的,是我不長記性了。」

紀珩東最怕她提和龐家那件事兒,一時心虛的跳起來把褚唯願按在床上抱住。「咱不是說好不提了嘛,你怎麼還說啊?」

褚唯願伸出腿了他一腳,字正腔圓的說了一個字。

「滾。」

「哎!」紀珩東捂著臉急吼吼的跑出卧室,「你去哪啊!」

褚唯願已經拿著包跟個小火箭彈一樣衝出門了,只能依稀聽見她正義凜然的一句話。

「代表月亮消滅她。」

紅色的跑狂叫著從醫院大門極速駛過來,驚的眾人紛紛躲避。褚唯願一個急轉就把車威風凜凜的停在了門口,穿著九厘米高跟鞋滿臉煞氣的下了車。剛從外頭出差回來就聽說了這麼嚴重的事,尤其是聽說始作俑者是陶雲嘉之後就更憤怒了,火蹭蹭的往上涌。

能陪她吃飯掃街給她煲湯送葯的小嫂嫂,擱在外頭誰都不敢傷她半分的小嫂嫂,竟然被一個賤人弄成這樣?!憑什麼?!褚唯願覺得連自己都受到了侮辱!

不顧護士和負責監視看護的警方跟在她身後急匆匆的問話,褚唯願一腳踢開門,沖著小護士伸出一隻手掌氣勢洶洶。

「一會兒這屋出現什麼動靜你都別進來,否則我就讓你變的跟她一樣。」

「還有你。」褚唯願白|嫩的指尖換了個方向指著年輕的警員,「反正她是個壞人,你就是負責她別跑的,保證人好好在裡面活著就是了。」

警員剛畢業不久,知道涉及的嚴重性也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倒尷尬在門口進退不是。

陶雲嘉剛換好了葯正在系衣服扣子。見到褚唯願這幅樣子也不驚訝。反而笑了笑。「怎麼?這麼快來給你嫂子報仇了?」

褚唯願把包扔在沙發上,平心靜氣的捲起皮夾克的袖子,挑眉點點頭。「是啊,來報仇了。」

看著這張自己十六歲就膈應的要死的臉,卯足了力氣沖著她就是一個耳刮子。清脆的聲音夾雜著陶雲嘉的痛呼讓褚唯願滿意的甩了甩自己發麻的手。

「爽嗎?再來一個?」

褚唯願的名頭陶雲嘉早就知道,只是她沒想到她動作這麼快,一時有點被打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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