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咫步隔天闕,而今從頭越 第九十二章 喜訊

蕙娘腦海里僅存的那點睏倦,被權仲白一句話也說得煙消雲散了,她心底飛快地轉過了幾個念頭,已經明白了桂皮的用意:她叮囑過桂皮,讓他不必把此事告訴權仲白。他當時是答應得好好的,就是要私底下和權仲白告密,怎麼也得和他主子套好口供,免得里外不是人吧?

再結合他在進府前的奇怪表現,桂皮的策略已經是呼之欲出。他是打算用定國公來做個幌子,把權仲白的注意力從焦勛身上移開了……

不過,若是實話實說的話,十幾天單獨相處,權仲白肯定會過問其中的細節,看來,桂皮是已經把自己沒參與後半段旅程的事給隱瞞了下來。他也是下定了決心,要瞞過這一回了。

說起來,蕙娘和權仲白在一起的時間,可是不如桂皮多了。這個滑頭滑腦的小廝,跟在權仲白身邊已經有十多年了。他對權仲白的了解,從某種程度上說是勝過蕙娘的,桂皮甘冒這麼大的風險,也要把焦勛的事給瞞下來……

蕙娘心念電轉,面上卻是漫不經心,她嗯了一聲,道,「桂皮這個死小子,我讓他別說的……沒什麼我應付不了的事,已經解決了。你大可以放心。」

權仲白輕輕地哼了一聲,倒是也沒過問細節,他多少有些古怪地道,「沒想到,孫立泉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怪道都說紅顏禍水,他平時可不像是這麼色令智昏的人。」

蕙娘感覺到了一點趣味,在權仲白胸膛上屈肘撐起自己,饒有興緻地道,「我說你昨兒嘴巴怎麼那麼甜,原來是吃味么?我看,要是他不喜歡我,那些話,你也沒那麼容易說得出口吧?」

權仲白望了她一眼,唇邊浮起了模糊的微笑,他道,「多虧了你,桂皮連主僕身份都不顧了,一回來就找我說了半天。我被他說得都蒙了——虧我還是他的主子,在他心裡,我是處處都配不上你,若嘴巴還不再甜一點,也許你就要和孫立泉跑了呢。」

蕙娘不由哈哈大笑,又覺有些荒謬,因道,「你倒是挺聽教聽話的,被他上了一課,這就趕著來表現了嗎?」

權仲白嗤了一聲,屈肘支起了後腦,望著床頂,若有所思地道,「孫立泉這個人,我挺了解的。在**上、軍事上都算是有能力、有野心,可女色上卻不大謹慎,我覺得你是看不上他的。……在你的那些仰慕者里,身份最低微的那個,倒是曾離你最近。」

「那些仰慕者?」蕙娘咀嚼著他的話語,「這麼說,應當還不止定國公和焦勛嘍?」

「何止。」權仲白瞟了她一眼,「三弟妹娘家大哥,也算是你的仰慕者之一了。這還是我知道的,我想我不知道的那些青年才俊,應該也不少吧。」

蕙娘嗔道,「你說得我像是交際花一樣——」

她也不能不承認。「從前何家是很想促成我和何芝生的婚事,不過說到底,我和他見面次數也不多。雖然蓮娘當時極力說合,可這種事,不當面說穿,誰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我也沒太把他當真。」

「嗯。」權仲白點頭道,「他卻把你當得很真。我在京里的時候,給三弟妹母親扶過脈,當時能從他的一言一行里感覺出來。」

蕙娘笑道,「感覺,這能當真嗎?」

權仲白看了她一眼,別有深意地道,「我有最好的範本啊。」

蕙娘想到他和焦勛之間的會面,一時亦不禁語塞,她僵了一會,才道,「嗯,那你也不是沒有人中意么。中意你的人,身份還高貴著呢,更聯手達貞寶讓我吃了個大虧……」

權仲白似笑非笑地道,「我說我介意了嗎?」

不介意,昨晚何必表現得那麼溫柔,很介意,現在也不是不能說清楚吧。男人心,海底針,蕙娘一時還真搞不懂權仲白心裡的想法,又在思忖著該如何處理焦勛和權仲白的關係,一時間心亂如麻,只好道,「那你想要我說什麼?人家喜歡我,又不是我的過錯。桂皮也和你說了吧,我在船上是事事小心,基本都扮了男裝粘了鬍子,他還是要勾搭我,我有什麼辦法。難道你指望我日後也學著別的豪門主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權仲白被她這一說,倒露出了一點真誠的笑意,他搖頭道,「這個倒不至於……你若和別的豪門主母一樣,也不至於有這麼多人仰慕你了。」

蕙娘見他語氣緩和,也鬆了口氣,她變了個姿勢,趴在權仲白胸膛上,看了他一會,道,「說真的,知道定國公兜搭我,你心裡是什麼滋味?」

「知道福壽對我有些浮念,你又是什麼滋味?」權仲白不答反問,兩人的眼神在空中相會,又激起了一點火花。蕙娘心中又是惱火,又有點古怪的懷念:這世上也就只有權仲白,時時刻刻都想著和她針鋒相對。最不安、最脆弱的時候一過,他又惦記著和她爭搶主導權了……

「我心裡能好受嗎?」昨晚畢竟是聽了不少好話,這一次,她心裡是安定了許多,不像從前那樣,只是一味心虛、一味死撐了。蕙娘道,「不管你再怎麼傻,再怎麼不通世情,畢竟,那也是我的人……」

權仲白的手又滑到了她的屁股上,他不輕不重地捏了捏,道,「你知道就好。」

蕙娘自己說權仲白的時候沒什麼好話,現在權仲白也這樣說她,她有點不高興了,「你什麼意思呀,我傻嗎?我不通世情嗎?」

她睜大眼睛瞪著權仲白,見他半閉著眼,唇邊浮現模糊微笑,其實也未特別**,只是在她眼裡,不知如何,竟令人心旌搖動……蕙娘心念一動,便傾前咬住他的嘴,道,「狗嘴吐不出象牙!看我不咬爛了你的嘴!」

權仲白想要說話,可一張口,這個懲戒立刻就變了質,不知不覺間,他便已經是翻了個身,把蕙娘給壓到了身下,兩人吻得不可開交,蕙娘幾次笑著想要和他分開,權仲白都摁住了她的後腦……他很少表現得這麼強勢,蕙娘也有點被撩撥了起來,只是她還記得自己的初衷,兩人吻得差不多了,權仲白的手要往下滑時,她便一把摁住了他的手,咯咯笑道,「傻郎中,你自己不是說了嗎,人家元氣虛弱,短時間內可不許房事過度……」

她聲音里的得意,實在是太明顯了一點,權仲白瞪了她一眼,似乎是為了和她對抗,他眼珠一轉,道,「此事也不是沒有辦法……你不是學了有手藝在身嗎?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蕙娘惱得飛了他一個大白眼,「你想得倒是美!」

權仲白悠然道,「我想得當然美了,這門手藝,你不在我身上練習,難道還要到別處去習練不成?」

蕙娘亦無可回話,她紅了臉,硬是要把手從權仲白手裡奪過來,可惜敵不過他的力氣,兩人正在纏鬥時,外頭來人報:兩個小少爺來給父母請安了。

鬧了這半日,到底也到了請安的時候,蕙娘終於是獲得了勝利,她捉狹地彎起眼,屈起手指輕輕地彈了權仲白小兄弟一下,戲謔道,「這會我可願意了,你能不能?」

權仲白惱得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大口,這才自己下床洗漱,蕙娘撫著脖子,也免不得被兩個兒子好奇問道,「娘您的脖子怎麼紅了一塊?昨兒還沒有的呢。」

饒是蕙娘,此時也不免無言以對,見權仲白在她對面雲淡風輕地低頭用茶,不由氣起來,因咬牙道,「你爹咬的。」

兩個兒子的眼睛,又齊刷刷地轉到了權仲白那裡,這一下輪到權仲白有點無措了,他輕輕地送給蕙娘一個白眼,想了一會,道,「爹昨晚夢裡想吃肉,一個翻身,就咬到娘脖子上了。」

周圍丫鬟,無不低頭淺笑,連蕙娘都有點忍不住。乖哥還好,年紀小,父親說什麼就是什麼,歪哥左右看看,先看看父親,再看看母親,又歪著頭想了一會,才長長地哦了一聲,道,「嗯,想吃肉。」

蕙娘撲哧一聲笑出來,儼然道,「你爹是餓死鬼投胎呢,你以後可別和他學,想吃肉,桌上有的是,人身上的肉有什麼好吃的?」

權仲白介面居然也很快,「就是,人身上的肉,有什麼好吃的?」

一邊說,一邊若有若無地給了蕙娘一眼,蕙娘一時語塞,面上火燒一樣地紅了起來,忙打退堂鼓道,「好啦好啦,都吃過飯,去給曾祖母、祖母請安吧。」

的確,一走就是四個多月,回來了肯定是要給長輩們說說路上見聞的,昨天良國公和權世S是都不在,今日石英送信——都已回京了。蕙娘去過內院,便往外院給公公請安。正好連權世S都一併見了,三個人進小書房後的密室說話。

四個多月不見,良國公還好,權世S卻是有些消瘦、憔悴了,蕙娘也知道,他奪權上位的關鍵日子就在這一段時間,因此對他的變化並不十分詫異。倒是權世S見了她回來,很是歡喜,因說,「有侄媳婦在,多個人出主意呢。」

蕙娘笑道,「我哪有什麼主意可出,這才回來,什麼事都不知道,還想問問長輩們,這幾個月發生了什麼事,是我應該知道的。」

權世S和良國公交換了一個眼神,良國公輕咳一聲,也露出鄭重神色,他道,「這也是我們要問你的,你先把在海上的經歷說說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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