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常佳跟蔣曉魯之所以能成為朋友,其主要原因就是她不拖泥帶水能玩到一塊去的性格,幹什麼就一句話,去就是去,不去就是不去,從來不膩歪。

想法一拍即合,常佳又約了兩個關係還算不錯的姐妹,定在晚上八點。

別看蔣曉魯平常上班規規矩矩的,可真要到玩兒的時候,瘋著呢。

不是初來乍到的瘋,是她一混跡進去,就能感覺到那種純熟老道地瘋。

睫毛膏得是防水的,回頭蹦躂出一身汗,妝花了太丟面兒,粉底也不能太厚,上層遮瑕霜看著順眼就行,要不然燈光一打,臉上一層灰,讓人笑話,口紅也得是大紅的,她嘴唇生的好看,飽滿豐潤地兩片,反覆刷上顏色,性感又誘人。

她跟常佳彼此摟著脖子,貼著腰,在人群里晃啊晃啊的,兩個女人,一個穿著紅裙,露出修長白皙雙腿,裙擺在腿間擺動,讓人無限遐想。反觀另一個,白襯衫黑西褲,襯衣扣子開解到胸口,西褲卡在腰間,黑色寬大的褲腿下一雙細高跟,瀟洒中又透著那麼點嫵媚味兒。

兩人偶爾趴在對方耳邊咬著話,親昵地摟著,讓人遐想連篇。

這地方的老闆應該很會玩情調,不搞紋著大花臂的DJ,不聽被放爛了的Lady Gaga,音響用的是和上海外灘六號一模一樣的L-acoustics,音樂是極具慾望氣息的Finger kadel。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伴隨著讓人臉紅心跳的節奏。

常佳蹙眉,貼近蔣曉魯:「他真這麼幹了?這不是斷你活路嗎!」

蔣曉魯跟著音樂晃動,沉醉其中,滿不在乎:「沒那筆錢我也死不了。」

就是——

蔣曉魯三杯酒下肚,眼光迷離,又帶著點矯情的委屈樣:「我前幾天看見宋芃了。」

完全不搭邊的兩句話,常佳聽懂了。

宋芃對蔣曉魯干那檔子噁心事兒,別人不知道,她可一直記在心裡。

蔣曉魯把頭蹭在常佳頸窩,睫毛動了動,蹭的人痒痒。看著可憐,可說出來的話卻惡狠狠的。

「我恨她,真的,找機會我非報仇不可。」

周圍男男女女在吹著口哨,常佳揪著她耳朵大聲喊:「你報仇?你能怎麼報?要真有那膽兒就不至於拖到現在了!再說都這歲數的人了就別當小學生了,趕緊把那事兒忘了吧。」

蔣曉魯哼哼:「忘不了,我有心理陰影了!這輩子忘不了!」

「我呸!」常佳掐著她腰,晃著她:「別老拿著那芝麻綠豆大的事兒噁心自己了,那放在當初,你是吃虧,放到現在你是佔便宜了知道嗎?您當誰都能大白天脫褲子給你看哪?」

蔣曉魯被咯咯逗笑,一仰頭,伴隨著酒吧亂晃的燈光晃出頸間到胸口的一大片細膩肌膚。

恰逢音樂一個高潮——

歐美氣息濃重的女聲發出長長呻|吟喘息。

常佳拍拍她,示意她先玩兒著:「我來電話了,去接一下啊。」

「去吧。」

蔣曉魯漫無目的在池子里晃,黑髮紅唇的女人,被酒精熏染,面帶陶醉笑意 ,釋放了工作壓力,像是賈寶玉誤入太虛幻境,全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裡。目光流轉間帶著風流媚骨。

忽然,她發現了目標。

然後衝過去,興高采烈拉下那人的脖子。

來人下意識攬住她的腰,眼中尚未看清她是誰——

蔣曉魯笑開了,開心仰頭湊在那人耳邊:「你也來玩兒啊?」

寧小誠皺眉,借燈光照一照,才看清楚是蔣曉魯。

既是熟人,寧小誠也是個放得開的,自然就沒有推開的道理,手,一直搭在蔣曉魯腰上,溫軟在懷,任兩人貼在一起,他稍低頭,唇貼在蔣曉魯臉邊,又很有分寸留了幾厘米的距離,略高了些聲音說道:「朋友開的地方,過來看看。」

蔣曉魯笑意更濃,往後拉開兩人距離,手也一直勾在小誠的脖子上。他和他說話得稍仰著頭,溫熱馨軟氣息混合著薄荷味道:「那一起啊。」

寧小誠隨性被她拉著往裡走。

身後吳井停好車進來,看見寧小誠被人拉走一臉茫然:「他人緣兒這麼好?現在這姑娘玩的也太開了。」

酒吧老闆宋方淮也是無辜:「我不認識。」

宋方淮和寧小誠也是這兩年才結下的交情,之前有筆錢在他手裡打著「周轉」的名義存著,說是幫他救急,實則是看中他的賊眼幫著投進股市賺點利潤,一年期,日子到了,連本帶利收回來,宋方淮正好把這筆款子投進酒吧。

他平常人不在這兒,跟著父母在外地很少回來,今天開業,自然要找寧小誠過來。

寧小誠本來也不太愛來這些地方,亂鬨哄的,以前年輕圖新鮮,這幾年膩歪夠了,你往那兒一坐,就看那一個個平常人模狗樣,三杯酒下肚跟照妖鏡似的原形畢露的臉,覺得很沒意思。

可宋方淮請了,是要來坐一坐捧個場的。

就是沒想到蔣曉魯也是這好湊熱鬧的人。

常佳接了電話往回走,想去池子里找蔣曉魯,眼睛看了一圈也沒找到人,一回頭,只見這小娘們兒摟個男人脖子,仰頭不知道說什麼。

男人還挺配合,微笑,低頭,專註看著她。

常佳吸氣,三兩步走過去,照蔣曉魯屁股狠狠一拍:「幹什麼呢?」

蔣曉魯嚇一跳,回頭,隨即笑開:「你回來了。」

常佳和寧小誠對視一眼,寧小誠問:「你朋友?」

「常佳,我最好的朋友。」蔣曉魯拉著常佳介紹,很驕傲:「外交高翻。」

「哦——」寧小誠點點頭,也沒表現出多大的驚訝,熟稔問道:「學什麼的。」

「葡萄牙。」常佳底氣甚足。

寧小誠敷衍了一句:「人才。」

常佳不甘示弱:「客氣。」

一來一往,常佳覺得寧小誠有點眼熟,猛地想起來那天在海鮮館的事兒,指著他「哎」了一聲。

「你不是那天——」

蔣曉魯也感覺到常佳好像想起了什麼,啪地一下打掉她指著寧小誠的手,沖她眨了下眼睛。

「是什麼?」寧小誠疑惑看著兩人。

「嗨,我認錯了。」常佳反應極快,隨便拈了個借口:「感覺你長的特像我一個高中同學。」

身後吳井雙手揣著褲兜,閑閑探過來:「聊得還挺熱乎?小誠,也不介紹介紹是誰。」

「管是誰呢,能碰上就是給我面子。」宋方淮很高興:「來,反正都認識就一起坐吧。」

宋方淮請人把蔣曉魯那桌併到之前裡頭留好的軟廂,六七個人湊在一起,是真把氣氛活躍起來了。

常佳趁機和蔣曉魯低語:「老實交代,他是誰?」

「誰?」蔣曉魯不敢直視常佳:「你說剛才那個穿藍衣服的?我也不認識。」

「少來。」常佳銳利盯著她:「剛才跟你在一起那男的,你為什麼不讓我說咱倆那天見過他?」

一個大男人,被別人看見砸人家魚缸總是件糗事吧。蔣曉魯雖然不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就是潛意識裡不想讓寧小誠知道自己那天在場。

這女人還挺維護人家的面子。常佳冷哼:「就你心眼好!」

吳井一眼就瞄準了常佳,這姑娘個兒高,少說一米七五,短髮,利索,襯衫塞進腰間,身段上佳。

可也不能初來乍到就直勾勾地盯著人家看,吳井找借口玩遊戲,遊戲玩兒的一點也不走心,石頭剪子布,誰贏了誰問問題,不問隱私,就挑著刁鑽你不知道的問,答不上來?一杯酒灌死你。

先期幾個大老爺們都讓著小姑娘,隨她們問,問什麼都裝不知道,話一出口,一個個面露難色,認慫認輸。

空了兩個瓶子,吳井這廝有點酒精上頭,興奮起來,開始和常佳和蔣曉魯鬥智斗勇。

比如——

吳井:「曹操為什麼姓曹?」

常佳:「他爸爸姓曹。」

「沒文化了吧,虧您還是高材生。」吳井抄起酒瓶子給常佳倒酒,給她普及知識:「曹操原本姓夏侯,他爺爺為了升官發財,把他爸過繼給了宮裡一個姓曹的大太監,大太監權勢滔天,凡是跟他沾邊的東西都得跟他一個姓,所以啊,他爹叫曹嵩,他叫曹操。」

常佳認罰,可還是忿忿不平道:「你這是什麼鬼問題!」

再來——

吳井笑眯眯看著蔣曉魯:「妹妹,曹操為什麼叫曹操?」

蔣曉魯拄著臉莫名其妙:「你幹嘛總和曹操過不去啊?」

「你就說你知不知道吧,剛才灌了我五杯。」吳井晃著手裡的伏特加,在蔣曉魯眼前轉了三轉:「我也不為難你。」

蔣曉魯還算對三國挺有研究,她媽改嫁給老鄭以後,鄭和文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就是精裝版四大名著,其意為好好讀書,咱中國的文化不能丟。

蔣曉魯那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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