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國布魯士威爾投行分部。

整棟大廈里新划出來的ceo辦公區里靜謐的很,兩扇木門緊閉,隔著一條長長的過道外站了數名高層,彼此正在竊竊私語。

都是些工作了幾年的老員工了,誰也摸不準這位空降的老闆到底是個什麼脾氣秉性,更不知道能在美國總部坐頭把交椅的人怎麼突然不惜身價來到中華區做執行官。

負責業務的經理緊張的在原地踱來踱去,生怕一會兒裡頭這位新老闆傳出什麼命令讓自己招架不住,腦中把最近一段時間投行受理成功的幾個業務背的飛快。畢竟傳聞中,這位王先生可是比老威爾先生都要難對付啊。

相對於木門外焦燥的氣息,裡面則平靜很多。

這是一間約兩百米左右的辦公室,其中裡面被划出了寬敞的休息間,位於頂層的位置通過屋裡三面巨大的玻璃窗能將整個cbd收盡眼底。屋內裝修簡單又不失氣派,棕黑色的桃木書架鋪滿身後的一面牆,屋內所有陳設全都是按照這位新老闆美國辦公室置辦的,就連地毯都是從土耳其空運訂來,腳踩在上面,鴉雀無聲。

雙方特助在進行交接前,莫妮卡再三對這位年輕的東方面孔重複,因為長時間從事腦力高負荷工作,老闆具有輕微的神經衰弱,噪音一定要儘可能的避免出現在他方圓五里,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助手是在公司做了三年的老人了,亞洲地區的投行業務再熟悉不過,可是對於王謹騫也不過是在總部高級會議上陪著上一任老闆見過幾次,像如今這樣面對面的做事聽吩咐倒還是第一回,這第一回,讓饒是在金融市場上見慣殺伐決斷的年輕人也有點激動興奮。

「王總,各級高管都準備好了,您是否需要先召開見面會議?」

王謹騫此時只著了件襯衫坐在桌前,正在低頭查看投行近一年的帳目往來。

他聽聞未動,懶散的將報表翻了一頁,眼神依舊專註的盯著賬目。「投行最近一筆業務是什麼?」

「什麼?」助手一愣,好似壓根沒想到他會問這樣一個問題。

「我是問你,」王謹騫朝著助手微微一笑,合上了厚重的文件夾。「投行正在受理的業務是什麼,很難回答嗎?」

助手筆直的站著,在王謹騫平靜的注視下後背爬上一層冷汗。這樣出其不意的問題,真是——

可是作為一名高級秘書,專業素質還是有的,年輕人穩了穩神。「是和信誠證券公司合作的一樁託管交易。」

「為了讓出兩個點的交易額整整從三月拖到了現在?」王謹騫手指順著那張報表滑到最近一次的開支往來上,神色驟然凜冽起來。「這樣的辦事效率讓我很難想像在會議室里與一眾手腳拖沓腦子遲緩的員工彼此說歡迎光臨的場面。」

「投行成立四年一共做了七次企業併購十二次基金託管業務其中還失敗兩次,這樣的效率我真不知道你們每年是怎麼上報的。你們招的人都是哪兒畢業的,生物工程學院嗎?」

「最可怕的是你們人均薪酬竟然比聘任執行官一個月的花銷都要高,請問你們下一步是不是打算給員工發年薪?還是每人送車送房的那種?」

「我不希望我手下的員工執行力如此低下。」他目光從助理臉上微微掃過,語氣清淡的好像在說一件再為平常的事情不過。「江助理,我想我應該考慮是否把莫妮卡換回來。」

他說的雲淡風輕,將手中的文件夾隨意扔到桌上公事筐里,好似真的在考慮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以前只聽聞這位小威爾先生內斂嚴肅,手段一流智商一流,但是並不太擅長言辭,應該是位實幹家,可是沒想到這哪裡是不善言辭呢,分明幾句話就抹殺了這位年輕人作為助理的全部尊嚴。

江助理一個人面對這位剛上任就沒給好臉色的老闆,快要哭出來。

「王總………」

「說。」

「公司提前為您準備了就職酒會,就在洲際酒店。這也是投行的傳統,您看……」

「我會準時到。」

江助理一顆心放下,迅速詢問道。「那您是否有私人朋友或者家人需要我們送請柬過去?」

私人朋友?晚上的就職酒會大多是生意往來的合作夥伴和各家媒體,顯然不是一個暴露自己*的好地方,至於家人,王謹騫構想出自己親媽一身戎裝拿著雞毛撣子來給她口中「資本主義帝國打工的小王八蛋」捧場的情景就不寒而慄。

他扣上鋼筆,面不改色的拒絕。「沒有,我一個人出席。」

等在門外的高管見老闆貼身的傳話筒出來了,紛紛上前詢問。

「馬上通知樓下會議室做準備?」

「要看我們業務部的近年記錄嗎?王總的行李安排在什麼地方比較合適?先送到公司給他準備的公寓里?」

「這個王總好說話嗎?看著年紀輕輕的,是不是蠻厲害的?聽說美國那邊跟了一個團隊過來,要不要安排我們這邊的顧問團做交接?」

江助理清了清嗓子,向身後退了一步,神色冷靜的看著一眾期待這場會晤的人,略顯沉重。

「會議室不用準備了,各位——」他手指了指身後那扇木門,「下午三點,各部門整理好近期所有工作報告來找王總述職,財務室準備好現金,作為我們辭退員工的違約賠償。」

這一天,應該算是威爾投行中華區所有員工最慘痛的一次經歷。

整整二十三位與會高層,都是投行在國內成立時兢兢業業的元老,在新任執行官先生的辦公室里,在他剛下飛機之後的一個小時,被毫不留情的質疑了辦事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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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魚趕到洲際酒店宴會廳的時候,險些遲到。

樂團負責人王源看見她來了恨不得衝過去。「小姑奶奶就差你一個人了,人家邀請方的人都來的差不多了,你可千萬別耽誤開場!」

周嘉魚被他拉著腳下踉踉蹌蹌的往裡跑,氣都喘不勻乎。「花店有點事兒,路上還堵車,實在對不起。」

「他們老闆還沒來,琴沒問題吧?」

「好著呢。」

樂團一共三十個人,都穿著正規的演出禮服,因為是夏天,周嘉魚的裙子是露肩的,裙擺很長,金色的料子在酒店的水晶燈下讓她看起來就像只美人魚一樣修長姣好。

演出席在大廳的左側,不太引人注目,但是空間很大。周嘉魚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落座,低聲跟身後的同事小聲詢問,「今兒個是誰的排場這麼大?我以為就是一公司慶典呢。」

同事把琴架在肩膀上,羨慕的搖搖頭。「傻啊你,要是慶典咱們教授能捨得把咱們一窩蜂的拉出來現眼?肯定是資本家唄,看看這酒店,這酒杯,渾身就差給自己貼上有錢倆字兒了。」

投行這一次的就職酒會來的人簡直比往年年會盛典的時候都要多,而且,尤其是女性居多。

新來的執行官上任的第一個小時就在辦公室里給所有部門一個下馬威的事情早就傳開,而且關於這位王謹騫先生的身世背景外界曾有過很多種猜測,畢竟一個中國面孔在華爾街能給自己廝殺出一方天地並不是件容易事,除卻老布魯士私生子這種說法還有各種各樣的留言,有人說這位王先生是地地道道的二世祖,家裡地位了得,從小就是在深牆大院兒里長的紅苗苗。

對於一個年輕的,有實力,有資本還充滿了神秘色彩的老闆來說,自然是所有女員工追逐青睞的目標。

晚上八點,有黑色鋥亮的賓利車從酒店大門的駛來,王謹騫一身正裝從車上下來,一邊抬步往裡走一邊聽著江助理講流程。

「我會在您上場之前跟各家媒體以及投行的合作夥伴就您的個人履歷做一個介紹,然後您上台致辭,英文稿和中文稿一式兩份,都準備好了,然後就是您的開場舞舞伴還沒有……」

王謹騫皺眉,「開場舞是什麼?」

助理再一次被問懵了,半張著嘴僵硬答道。「致辭結束之後該由現場樂團伴奏您來開場,表示酒會的正式開始。至於您的女伴……」

話音未落,就有侍者從左右兩邊拉開宴會廳的大門,門內百名員工依次持杯而立,還沒等王謹騫走入大廳,一首輕快而隆重的協奏曲緩緩奏響,掌聲隆隆一片。

周嘉魚看到王謹騫的那一瞬間,手中的琴桿明顯比別人慢了個八拍,別人聽不出來,樂團的幾位負責和音的同事卻一齊把目光投向了周嘉魚。

她怔怔的,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卻沒有盯在琴譜上,而是一直看著大廳的入口處。就連手臂,都只是機械性的配合著樂團來回起落拉出毫無生氣的音符。

那張同記憶里相差無幾的面孔如今正被人群簇擁著,不苟言笑的樣子簡直讓周嘉魚懷疑自己的眼睛。

王謹騫顯然沒注意到他們這裡,只接過助理遞過來的信封低頭掃了一眼就信步走到台上。

一時間,單反相機發出咔嚓咔嚓的響聲不絕於耳。

協奏曲的要求是在這位執行官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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