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番外 富士山下

「你最喜歡的歌。」

「你明明知道的,《聖誕快樂,勞倫斯先生》。」

「啊,我真的猜中了?」沈欽又驚又喜,他敲打著方向盤的節奏變快了,「那,那,最喜歡的服裝品牌。」

「你明明也知道的啊。」劉瑕客觀地指出,「ACNE,你給我買的衣服幾乎都是從這種性冷淡的風格里選的——我覺得這個駕駛遊戲實在不適合我們,好像根本就玩不起來。」

「反過來反過來,換你問我。」某位提議的男子不開心了,嘴巴嘟得能掛上一個塑料袋,「我最喜歡的歌。」

「這個你從來沒告訴過我,我怎麼會知道?」劉瑕務實地說,看了看喪氣的戀人,無聲地笑了,「Metallica(金屬樂隊),你最喜歡的樂隊,我猜你曾經是死亡金屬的粉絲。」

「啊!你怎麼知道?」沈欽又一下驚喜起來,雙手離開方向盤——很好,智能駕駛系統成功地接管車輛,操縱他們變道開往行車道,「推測出來的嗎?但怎麼猜到是特定的樂隊?」

「喜歡死亡金屬是推測——考慮到你起網名時的審美和當時的心理狀態。」劉瑕說,「但Metallica……你前天晚上在哼他們的歌,不記得了嗎?在你做飯的時候,你哼了他們的Fade to Black(《黑暗中消逝》)。」

「而你居然能從那幾句小調里就聽出來?」沈欽的眉毛挑起來了,他先驚喜,「你也是粉絲?可不對呀,你的播放列表裡從來沒有重金屬樂隊……」

他轉過頭,盤起手仔細地審視著副駕駛座的劉瑕。心理諮詢師被他看得破天荒有了一丁點不自在,她力持鎮定:「So?」

「So…」沈欽劈手奪過她的手機,打開了App列表,「唔,昨天有人下了Sound Hound哦,我看看搜索記錄……」

搜索記錄果然完美呈現出Sound Hound為主人服務的結果:這個聽歌識曲軟體,昨天晚上成功地為劉瑕找到了Metallica樂隊的代表作Fade to Black。劉瑕奪回手機,送給他幾個白眼,但語氣仍鎮定:「我喜歡這首歌,不行嗎?」

「當然可以啦!」小狼狗把手機還給女神,厚臉皮地傾身過去,有點索吻的意思。劉瑕左右看了看——車輛在慢慢減速,他們快到高速路關口了。

她輕推了沈欽一把,臉紅了:「坐好,別又被人家用喇叭嘀。」

「這裡是日本,很少有人會管別人的閑事的。」沈欽不肯走,還在安全帶許可的範圍內湊過來。劉瑕無可奈何,只好用一個輕吻打發他:「他們是不會管閑事,只會拍照發推特——這是世界人民的通性,謝謝。」

沈欽已經得到了好處,很見好就收地抿唇回味,仗著四下無人,沖劉瑕使勁地擠眉弄眼,眉目傳情。劉瑕送給他的白眼球,他照單全收,聲音還是甜甜的:「其實,你可以直接問我呀,劉小姐,為什麼要自己去搜呢?難道你問了我會不說?」

劉瑕有點臉紅,她命令自己不要,但成效不彰:「只是想要對你的聽歌品位有點留意而已,我也可以私下做點小研究吧?難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狗腿子沈欽立刻表忠心,就差沒在地上打幾個滾了,「你怎麼調查我都可以,我情願的!要不要我做一個沈欽小檔案給你,一手資料,保證童叟無欺,事無巨細——」

「不要。」劉瑕一口回絕,想想也笑起來,她伸手虛點沈欽,煞有介事地胡說八道,「目標要自己一、點、一、點研究透徹,才有意思。」

「即使研究對象很樂意把自己脫|光了送到觀察台上做配合?」沈欽沖她擠眼睛。

「你樂意?」劉瑕沖他飛一下媚眼,聲音壓低了。

「噢,我當然願意。」沈欽的聲音也低下來,沙沙啞啞的,好像伴隨著熱氣吹在耳邊的低語,「我太樂意了,親愛的……」

「那好,等我們到下個城市,我就把你帶到醫院,把你剝光光,讓你撅起屁股,趴在手術台上……」劉瑕的聲音越來越低,沈欽一點都不遮掩自己嘴邊的哈喇子,「然後讓醫生好好檢查一下你的菊花!說真的,沈欽,十男九痔,你這個職業的人,一天到晚都坐在電腦桌前,很容易有相關的毛病,而且你在洗手間花的時間總是沒必要的多,做個檢查並不丟人——」

「啊啊啊啊!你又耍我!」

在某人憤怒的抗議聲中,車輛駛過了高速路收費站,進入了更複雜的城市駕駛區。在下班人潮中,它精準地完成了無數次加速減速、變道轉彎,最終在一間和式溫泉旅館前停了下來。沈欽習慣性地去撈腦後的兜帽,手頓了下,又看看劉瑕,才慢慢地放下來。劉瑕對他露出鼓勵的微笑,開門下車,有意走在了他前面。

這是一間很漂亮的溫泉旅館,佔地廣闊,旅館後方就是平靜的河口湖,當然還有遠處漂亮的白頭富士山。從停車場出來,殷勤的員工已等在門口。他習慣性地想要和沈欽交談,但被劉瑕以流利的英文止住:「抱歉,我男朋友不太懂英文,直接和我說就可以了。」

「是的是的。」周到的日式服務頓時轉變了目標,前台背後來來往往的員工好奇又友善地打量著這對年輕漂亮的異國情侶。他們的目光讓沈欽把雙手插到了兜里,但他的肩膀還很挺拔,唇線也沒有抿緊,而是迎著這些友善的點頭,輕輕地也點了點下巴。

「是的,這是我們第一次到日本,我們都挺喜歡這國家。我和我男朋友從東京一路自駕開過來,這是我們全球公路旅行的第一站……你的英文也說得很好,是我遇到的日本人中說得最好的。」劉瑕拿到了鑰匙,沈欽彎下腰拎起兩個行李袋,默不作聲地跟在他們後面,往房間走去。她看了他一眼,笑意加深了:「是的,我的男朋友長得很帥,不過我也一樣漂亮,是不是……是的,他非常幸運才能找到我……」

「咳咳……」隱約的咳嗽聲,從別開臉的某人那兒傳來。他的臉上似乎泛起隱約的紅,也許這是因為旅館員工過於熱情的稱讚——「您的男朋友真是太英俊了,就像是明星一樣好看。」——也許是因為劉瑕「不知羞恥」的自我吹噓——他有點害羞了。

劉瑕忍住笑,不再欺負小動物,而是靜靜地聽著員工介紹房間內的設施。員工帶他們在和式房屋裡周遊一圈,眼神依然艷羨地在他們身上盤旋不去。看得出來,他是真的覺得他們在一起般配得賞心悅目,讚歎到幾乎移不開眼睛。

也許,對沈欽來說,比起洶湧的惡意,他更難處理的還是這種陌生人洶湧而來的仰慕吧——幾乎是門一關,他的肩膀就垮了下來,捂著臉滾到了地上:「我的臉要燒起來了!」

「出息。」劉瑕忍住騎到他身上玩「地咚」的想法——太欺負小動物是不好的——「暖暖一天到晚拍你的馬屁,也沒見你這麼不堪啊。」

「那不一樣。」沈欽的手還捂著,只是稍稍移開一點點,以便他去瞄劉瑕,「暖暖拍馬屁,我知道她是為了紅包,但剛才他……他完全不是為了紅包啊,就真的是……真的是那麼誠實地認為,我們真的非常相配……我真的……真的很帥很帥……」

「嗯,可以聽出來,他的重點比較在你很帥身上。」劉瑕點點頭,煞有介事地說,「你知道,很容易就能看出來他的性取向,所以,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推測,沈先生,因為一名值得尊敬的同性戀旅館員工的仰慕這麼開心的你,在性向方面也有點可疑?」

沈先生移開雙手,有點不可思議地說:「啊——真的嗎?」

他想了想:「噢,也對……他打了單邊耳洞,這是挺明顯的暗示……嗯,這麼說的話,他的眼光的確不錯……」

「喂。」劉瑕拿起附送的小糖果丟他,「想什麼呢?你還真的琢磨上了?」

「幹什麼?」一旦只有他們倆,沈欽就開始煩人了,他一把抓住小糖果,上下丟了兩下,「你還真懷疑上了?劉小姐,要不要乾脆用你的肉身,來親自測量一下我的金賽指數啊?」

要玩?誰怕誰?劉瑕的眉毛挑起來了,她跪行到沈欽身邊,懸在他身上,沖他吹了一口氣:「是哦,要不要呢……」

沈欽的眸色變深濃了,原本單純的玩笑變了調,他情不自禁地潤潤唇,手伸過去扶住她的腰,他的聲音嘶啞得幾乎難以辨認:「……要?」

劉瑕不讓他動,伸出一隻手,很有威懾力地放在他的肩膀上,雖然一點力都沒用,但沈欽居然真的就沒有動了。他的雙眼濃成純黑色,幾乎沒有一點反光,隨著她慢慢俯下身,他幾乎要彈起上身去接近,吞咽的動作越來越明顯——

但她忽然在兩人唇瓣相接的前一刻頓住,只是惡劣地吹過一口氣,便笑倒在一邊的榻榻米上。欺負小動物不好,可真的太好玩了,讓人忍不住上癮——

「喂!」性|欲被撩起,又得不到滿足的男人是最暴躁的,沈姓男子欲求不滿,居然也有點動怒了,他按住要起身的劉瑕,憤怒地維權,「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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