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教你做人

陸執確實疼她,所以下午決定開車來接寧蓁去陸家。

陸家離B大不算太遠,半個小時車程,寧蓁在外面的咖啡廳等他。

B大外面的咖啡廳很高雅,小提琴手在拉奏《泰坦尼克號》的主題曲《my heart will go on》,她點了一杯卡布奇諾,聽著這首歌發獃。

泰坦尼克這部電影,很早以前她看過,彼時雖然哭得稀里嘩啦,但是世上沒有感同身受這回事,很多時候能理解的東西,只是浮於表面。

後來重生回來的某一天。

她又去看了一遍這部電影。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態。

看到結局時,傑克有句話讓她眼淚突然溢出來了。

他黑色的眼睛還是那麼溫柔迷人,他對露絲說:你一定會脫險的,你要活下去,生很多孩子,看著他們長大。你會安享晚年,安息在溫暖的床上,而不是今晚在這裡,不是像這樣的死去。

寧蓁關了電腦屏幕。

她想她知道為什麼會再看這部電影了。

傑克當時的感受,就是她上輩子死的時候的感受。少年的懷抱很溫暖,一直都很暖。她永遠安睡在他懷裡,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和他說,卻都來不及。

他其實一點都不討厭。

他是她活了兩輩子,遇到過色彩最明艷的人。他身邊的氣息是溫暖的,驚艷了她整個年少。

所以她好疼好疼的時候,還在想。

陸執那麼好,可惜她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了。他那麼好的人,一定還要活很久的,活到白髮蒼蒼,子孫滿堂。

後來是誰那麼幸福,能陪著他走完一輩子呢?

寧蓁撐著下巴,心中隱隱難受。

如果她那個無厘頭的猜測是真的,那陸執活了多久呢?他的一輩子走完了嗎?他幸福嗎?

音樂結束的時候,她還沒法從這種複雜的情緒里走出來。

身邊高跟鞋的聲音響起才讓她回神。

女人化著濃妝也遮不住一臉疲色,秋靈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她彎了彎唇:「寧蓁。」

寧蓁捏緊手中的杯子:「你找我有事嗎?」

秋靈並不回答她的話,她招來服務員,點了一杯咖啡,一邊攪拌一邊開口,聲音有幾分尖銳:「我一直在想,這個世界不公平的事太多了,有人生來幸福,有人活該掙扎在泥濘,一輩子連安安分分地過個日子都是奢求。你今年18歲了對吧?14歲的時候你媽媽死了,但後媽還不錯,你爸爸也算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你看,上帝就算是惡意對了你一回,也捨不得使勁折騰你,還會還你一點幸福。」

她說著說著笑了起來,眼角笑出了淚。

寧蓁覺得這情景讓人挺毛骨悚然的。秋靈說話的內容聽起來太可怕了,似乎對她非常了解,她手心一陣冰涼,但是面上還算鎮定。

「你想做什麼?為什麼調查我?」

秋靈冷冷呵了一聲:「我也不想調查你啊,我甚至不想認識你。」她手中的勺子敲著杯壁叮噹響,「但是沒辦法啊。」

秋靈嘆息道:「陸執好手段,打主意打到秋淼頭上了,我只能來找你。他往我心上扎一刀,我也得往他心上還一刀對不對?」

「秋淼?」

「我妹妹,我在這個世上最後的親人。」秋靈喝了一口咖啡,「你看到隔壁那桌的男人沒?」

寧蓁偏頭看過去,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在看書。

上衣口袋插了一支玫瑰。

秋靈輕笑,低聲道:「他衣服口袋裡有一把槍。你說一會兒,是你跑得快,還是他的子彈快?」

「你瘋了嗎?」寧蓁臉色蒼白。

「是瘋了啊,秋淼已經消失半個月了,半個月足夠把我逼瘋。我想了又想,最近的陸執,可真嚇人吶,董事會那幾個老古板都被他製得服服帖貼。既然他這麼有本事,知道秋淼的事就不足為奇了。」

秋靈敲了敲桌面:「給陸執打電話,立刻。讓他把秋淼給我送回來。我這輩子什麼壞事都做過,但是還沒有殺過人,但是我也不介意今天破一回例。畢竟那個男人殺了你,也只是意外對不對?你現在也別想喊人,畢竟槍子兒是快過人跑過來的,打電話!馬上!」

她眼睛發紅,語氣狠厲。

寧蓁咬唇,只能照辦。

她這一刻很驚慌,事情的發展太突然了,她甚至不知道這個憑空出現的秋淼是誰。

但此刻必須鎮定一點,秋靈看起來急得跳腳,不然也不會突然做這樣的事情。

寧蓁掌心前一刻還是冰涼的,這一刻卻沁出了汗。

電話響了兩聲被接通,那邊卻並沒有說話。

她輕聲喊他:「陸執?」

好一會兒都沒回應。

秋靈先著急起來,皺眉看著寧蓁。

寧蓁低下頭,讓自己平靜一點,不讓秋靈看見自己的表情。她的心砰砰跳很快,又低低喊了一聲陸執。

「嗯,寧蓁,你別怕。」少年低啞的聲音響起,「你抬頭。」

她聽見這話愣了一秒,抬起了頭。

少年一身白色的襯衫,額前黑髮微微濕潤,他喘著氣,眼裡蔓延著暴戾。

陸執站在秋靈的身後,微啞的嗓音不知道是從電話里傳過來的還是從現實傳過來的,他冷聲開口:「秋靈,你好大的膽子,老子一槍崩了你信不信?」

陸執左手搭著外套,外套掩蓋下的另一側,右手的槍抵在秋靈後背的心臟位子。

寧蓁後知後覺去看隔壁桌帶了玫瑰花的男人,四五個穿著休閑服的男人把他圍住,他臉色同樣很難看。

秋靈僵硬著身子:「陸執……」

他怎麼會,來這麼快?

秋靈咬牙:「秋淼呢?你不動秋淼,我也不會來找寧蓁。我沒想殺她,只要你把秋淼還回來,我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陸執低笑一聲,聲音冷得森寒刺骨:「你他媽給老子講條件?看來嫌活得太長了啊。」

寧蓁被他這幅樣子嚇到,生怕他真的開了槍,忙出聲道:「陸執!」

少年的動作僵住,握槍的手輕顫。他抬起頭,純黑的眼睛慢慢落在她身上。

他從來沒讓她看到這個樣子的他。

但是剛才他在路上,聽到秋靈去找寧蓁的消息,心跳瘋狂到要失控。

上輩子那種絕望的感覺讓他一瞬間瀕臨窒息。

如果寧蓁真的出了事。

這輩子他再也沒有勇氣,再孤獨地過上七年。

對面的少女站起來。

她穿著鵝黃色的裙子,腰上一條白色的束帶,襯得她更白。

她走到他身邊,握住他沒拿槍的那隻左手:「我沒事。」

你別這樣……你看起來……快要瘋掉。

大熱的天,少年的汗水順著額頭流下來,她握住的那隻手卻沒有一絲溫度,冰涼得像具屍體。

她的手握住他,努力沖他露了個笑:「陸執。」

少年一瞬紅了眼眶。

「嗯,寧蓁。」

他扣住扳機的手鬆了松,另一隻手回握住她:「對不起。」

兩人走出咖啡廳的時候,他握住她的那隻手仍是一片冰涼。

頭上的太陽毒辣。

他牽著她往車子那邊走。

寧蓁回頭看了一眼,那幾個男人已經把秋靈帶走了。

陸執的車裡開了空調,一點都不熱。少年漆黑的眸子沒有一絲光彩,身子仍是僵硬的。

他們坐在后座。

陸執遲遲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寧蓁其實不怎麼怕了,今天這一切太突然太荒謬了,她至今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種經歷,更像是看了一場狗血的電視劇,但身邊的人看起來比她更怕。

她輕聲喊他:「欸,陸執,你看著我。」

他聞聲看過來,四目相對,她沖他彎了彎眼睛:「你一直讓人保護我的嗎?」

她的用詞很溫柔,不是責備,也是不厭惡。她說,那是保護。

他下巴繃緊了一瞬,遲疑著點了點頭。

他怕寧蓁出事,一直有讓人保護著她,所以今天秋靈一有動作,他就立刻趕過來了,哪怕他來不及,至少有人護著,她也不會出事。

寧蓁啊了一聲:「可是,你為什麼會知道我有危險呢?你開了天眼嗎?陸執。」

握住她的那隻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寧蓁目光沉靜,看著他的眼睛。

陸執有一瞬的驚惶,他更怕的是……這種怪誕的事,會讓她厭惡他。

他強自笑了笑:「不是啊,我只是……」他看著少女乾淨黑亮的眼睛,淡定地編,「前段時間聽說了些不好的事,我怕你有危險,提前做防範。」

少女點點頭:「這樣呀。」

嗯。

「你知道嗎?我來找你之前,方可說,你總是欺負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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