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生日禮物

這日,路易周來了聶重之的新辦公室拜訪。

說是拜訪,實則是這群鐵哥們各自想捧上支票支持他。但每個人都顧忌他的感受,說得堂而皇之,頭頭是道:「這不,知道你要重新創業,兄弟我也想分一杯羹。想讓你帶著我嘗嘗電商新貴的滋味。怎麼樣?給不給兄弟我這個機會?」

聶重之連自家大舅子蔣正楠都拒絕了,其他兄弟自然也不例外。

「謝了,兄弟。咱們啊,一切盡在不言中。若是到時候我真有此需求,我肯定找你。」

路易周自然知道其他兄弟皆已碰壁而回,他亦不勉強:「好,一言為定。」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歷經了起落,方知兄弟情重。雖然沒有接受他們的幫助,但聶重之俱已經心領了。

兩人便聊了一些旁的話題。聶重之忽然想起一事,問道:「路,聽兄弟們說上個星期你生日,嫂子送了你一份生日禮物,據說你樂壞了?到底是什麼禮物?」

路易周唇角微勾:「佛曰不可說。」

聶重之立刻瞭然,心領神會地一笑,道:「你很滿意,是吧?」

路易周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滿意至極。」

不多時,路易周便告辭離開了。他臨出門之際,忽然轉身丟下了一句話:「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下周末是你生日。」

事實上,這是他和璇璇結婚後的第一個生日。

聶重之自然是期待萬分。

他早早地訂了一家氣氛極好的酒店,與璇璇共進晚餐。飯後,兩人又在環湖路手牽手散了一會兒步,方才回家。

他一直等著老婆給他生日禮物的,亦腦補了無數個場面。

然而……等啊等啊,一直回到了家,都沒有。蔣正璇似乎已經忘記了他生日這回事情,如常地洗漱睡覺。等聶重之洗好澡出來,蔣正璇已經在床上入眠了。

一點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但聶重之如今已具有強大的自我催眠安慰能力。他對自己說:不過是生日禮物而已。反正年年都過生日。今年忘記了,就明年,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做了一個大大的深呼吸,然後掀開了一側的被子,準備躺下。忽然,他愣住了。床上赫然擱了一個紙盒子。白色的盒子,黑色的緞帶。雖然是很尋常的模樣,但聶重之經歷重重失望之後,猝不及防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亦十分喜出望外。

聶重之喜滋滋地抱著盒子,坐在床上打開。而後,他驚住了。

這是一件斜門襟長款系帶真絲睡衣,門襟的地方綉了纏枝花紋。這是一件手工做的真絲睡衣。一針一線,耗時費力。

這是璇璇親手為他設計為他做的睡衣。

他忽然憶起蜜月時的某個清晨時分,他迷迷糊糊中覺得有隻柔若無骨的小手在他胸口摸啊摸的,一路點火。他一翻身便將人壓在了身下。

「聶重之,別動,我在量……」聶重之低頭封在了她的唇。後來,所有的抗議嗚咽都盡數變成了嬌吟,盡數被他吞咽入腹。

如今方知她當時便在偷偷地為他準備這份生日禮物了。

猶記得小時候,與母親兩人相依為命,物質貧乏。她母親卻是十分能幹,用她微薄的工資精打細算,會給他做各種好吃的,會買布料踩著縫紉機給他做衣服。母親曾給他做了一套白襯衫黑褲子,他穿了去學校領成績單。結果那一年他又拿了年級第一。回到家,得了左鄰右舍們的誇張,說他長得俊,說他長大了肯定有出息。他被誇得不好意思,無意中抬頭,瞧見了母親泛紅的眼。

因為有母親,他的童年亦充滿了愛和幸福。

可誰也沒料到,才沒過多久,母親生了重病,不得已之下只好找到了父親。去聶家的那天,他穿了母親親手熨燙的白襯衫黑褲子。母親親手給他整理衣領,撫平袖子上的褶皺,默默地凝望著他半晌,方輕輕地對他說:「去吧。」

「媽,我不要去。我想要陪著你。一輩子跟你在一起。」

「傻孩子,媽媽也想要陪著你,一輩子跟你在一起。可是媽媽生病了,撐不了多少日子了。媽媽離開後,你一個人孤零零的怎麼辦呢?」

「我一個人孤零零的,也不去他們聶家。」

「傻孩子。那個人是你爸爸。你跟他姓聶,你是聶家的子孫。」

「他才不是我爸爸呢!」他恨恨地脫口而出。他極少在母親面前如此倔強。

「傻孩子。」母親一遍一遍地喚他傻孩子,最後對他說,「你去聶家。媽媽我就走得放心了。我知道你爸爸會好好對你的。」

他不說話。

「重之,你是不是想讓媽媽死不瞑目?」

他終於忍不住了,吼道:「不許你說『死』這個字。你不會死的。」

那一天,他是紅腫著眼來到聶家的。萬淑萍本就在肚子里咬碎了一口牙,見他如此模樣,以為他當眾不給她臉面,更是惱恨不已。

不久後,母親就撒手而去了。她給他整理了一大箱的東西,讓他帶去聶家。

他打開後看到裡面的東西,便號啕大哭了起來。

原來母親偷偷地給他做了一箱子的白襯衫黑褲子,他可以穿到十八歲。

上頭每一針每一線,都飽含了母親對他的愛。

這是這輩子除了母親外,第一次有人親手給他做衣服。

聶重之將睡衣抱在手上,內心盈滿了幸福感動。

他吻醒了身畔的寶貝:「老婆,這是你親手做的嗎?」

蔣正璇這段日子身子疲乏,每日都是睡不醒的狀態,被他吵醒,睡眼朦朧地反問他:「不然呢?難道還有別的人給你做睡衣嗎?」

聶重之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沒有。沒有。我只是太開心,太高興了……」

「老婆,以後每年都送我一件這樣的禮物,好不好?」

「看我心情嘍。高興就送,不高興就不送。」

「不行。說好了,要送一輩子,好不好?」

蔣正璇終於說了一個「好」字。

聶重之忽然笑了。下一秒,他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唇:「老婆。你真好。」

那天晚上,聶重之換上了老婆大人親手做的睡衣,哄著老婆做了很多「不可描述」之事。

第二天一早,蔣正璇一起床,也不知怎的便頭暈目眩,昏倒在了浴室。

他嚇壞了,匆匆忙忙抱著蔣正璇去了醫院,並同時通知了大舅子蔣正楠。

哪知檢查後的結果,卻叫人狂喜。

醫生舉著拳頭放在嘴邊,假意咳嗽了兩聲:「不過我們准爸爸還是要注意。畢竟是懷孕初期,有些事情不能過火。否則孕婦老是體力不支暈倒的話……咳咳……」

蔣正楠如刀鋒般銳利的目光便砍了過來。聶重之麵皮厚,尷尬又不失禮節地朝醫生一笑:「我們是新婚。醫生,你懂得。」

這不解釋還好,一解釋,蔣正璇越發麵紅耳赤了。

幸好醫生是個過來人,點到為止即好。否則的話,聶重之懷疑自己會被蔣正楠的眼刀子活活插死。

不過,兩年後,聶重之終於找到機會「報仇」了。

那時,蔣正楠已找到了許連臻,並簡簡單單地成了婚。兩家人一起去了某個私人海島度假。

當時是黃昏時分,夕陽瑰麗,雲層繁複。一歲多的聶亦心穿了件白色的棉紗公主裙,如粉團般白|嫩可愛。許連臻愛不釋手地抱在懷裡逗弄,給她唱兒歌。蔣正楠便坐在一旁凝視著她們。

兩人之間並不親昵,甚至有幾分古怪。

蔣正璇用手碰了碰聶重之,示意他轉頭看:「大哥和連臻兩個人之間也不知為什麼,一直淡淡的。你看看他們。哪有剛結婚的夫妻坐得這麼遠?一點也沒有新婚的感覺。大哥找了連臻這麼多年,怎麼對連臻一點也不熱情?」

「你什麼小眼神啊。你仔細看看你哥,注意他的視線。從坐下來到現在,一刻也沒離開過你大嫂。還有,你看,他眼神這麼的赤|裸裸火辣辣,露骨得簡直恨不得當場就把人吃了……」

「哪有?!」蔣正璇又觀察了片刻,發現大哥的眼神一直停駐在大嫂許連臻臉上是不假,但哪來的聶重之說得這麼誇張。

女兒聶亦心舒舒服服地在許連臻懷裡,咦咦啊啊地跟著許連臻一起唱了一會兒,忽然一笑,軟軟糯懦地沖她喊道:「舅……媽……媽。」

許連臻毫無防備,被她一喊,怔了怔後,臉上便綻放了一個明媚燦爛的笑容:「亦心好棒。都會叫舅媽了。」她這一笑,眉眼彎彎,唇畔兩點梨渦蕩漾,明凈動人。蔣正楠整個人便怔住了,一錯不錯地看著她。他忽然起身走向了她,吻了下去,吻在了她右臉的梨渦處。

許連臻瞠目結舌,結結實實地抱著聶亦心愣住了。

蔣正楠在梨渦處停留了數秒,一吻再吻。而後,他一把抱過聶亦心:「來,舅舅帶你去找爸爸媽媽。」

另一頭,聶重之強忍著笑故作不知地接過女兒。果然,下一秒,便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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