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 如果可以不放在心上

鈴聲輕快地響著,樓綠喬忙亂地從一輯照片中接起了電話:「居然會突然良心發現打我電話。環球蜜月結束了?」

汪水茉清清的笑聲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是啊。聽你口氣,不會是這個月的雜誌又難產了吧?」

知她者,莫如汪水茉。樓綠喬長嘆了口氣:「是啊。馬上要下印廠了,可最重要的封面人物卻還沒有搞定。」

「請我喝咖啡吧,我想你若收禮物的話,心情應該會好一點吧。」

樓綠喬看著桌面上一攤資料,也不是一時半刻能解決的事情,她按了按隱隱作痛的額頭:「好吧。但是我只能抽出一個小時。」

到了約定地點,水茉已經等在了那裡。一頭長直發,姣好的臉蛋,遠遠望去清麗如水,彷彿是個剛從大學出來的新鮮人似的。還真能騙人,兒子都這麼大了。

想當年她可比她早談戀愛,也早結婚——樓綠喬猛甩了一下頭,突然發現最近回憶當年的概率在直線形上升。

可能是再次遇到那個不想見的人的緣故吧,觸動了她腦中所有殘留不堪的記憶。也或許是因為水茉找到幸福了吧,越發顯得自己形單影隻的。

雖然水茉與言柏堯也曾經經歷種種,但終於還是明白了彼此的心。這些年來,兜兜轉轉,兩人還是愛著對方的。這是最重要的。

婚姻不過是薄薄的一紙婚書,只有彼此相信,才能一直手牽著,一路走下去,無論經歷多少困苦磨難。

汪水茉道:「我幫你點了菊花茶。你肯定在辦公室喝了不少咖啡。」

汪水茉的體貼讓樓綠喬很放鬆。

「來,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禮物回來。」

是一款設計別緻的項鏈。樓綠喬一眼便喜歡上了:「這個設計很獨特。」

「是在設計師開的小店淘的。比不得大牌值錢,但我看到的第一眼就覺得適合你。」

「謝謝。我很喜歡。」

汪水茉輕攏了一下頭髮,欲言又止:「綠喬,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告訴你。」

樓綠喬飲了口茶:「什麼?說吧。」

「你還記得你這兩年的生日禮物嗎,其實……其實都是有人讓我轉交給你的。」汪水茉的這些話,其實她已經考慮很久了。一直不知道要不要跟綠喬攤牌。但今天既然扯都扯到這個話題了,索性就說穿了吧。俗話說紙包不住火,綠喬總有一日是會知道的。

一時間,空氣彷彿都驟然安靜了下來。

樓綠喬是何等聰慧的人物,她已然明白了過來:「都是秦慕天讓你轉交給我的。是不是?」

汪水茉點了點頭。樓綠喬猛地站了起來,抓起皮包就走。

汪水茉忙抓住她的手:「綠喬,你不要生我的氣。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幫他的。可是他一再地拜託我,我也不知怎麼的就心軟了……我保證再也沒有以後了。好不好?」

樓綠喬冷冷道:「等我生完氣再找你。」

汪水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著樓綠喬遠去。

看來這次,綠喬是真的生氣了!

樓綠喬回到家裡,第一件事情就是翻箱倒櫃地把所有的東西都找了出來,堆成了一團。當她把最後一個包扔在了一起的時候,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慢慢地抱著膝,頭無力而軟弱地坐了下來。

他曾說過:「小喬,等我有能力了,我會給你所有最好的。」是的,他現在有能力了,可以成打成打地買這類所謂的奢侈品了。

她是不是應該對他感激涕零呢?功成名就後還一直記得她這位前妻。

去死吧。秦慕天!

她如果稀罕這些東西,當年就不會嫁給他了。

將所有的東西打包,又在網上查到他公司的地址,聯繫了快遞公司,直接給他快遞了過去。

這輩子,她和他之間,再不要有任何牽扯了。只要不看見、不想起,她還是那個美麗嬌艷自信滿滿的樓綠喬,像是從未受過傷一樣。

只是沒有想到秦慕天會直接到她辦公的地方來找她。

這日樓綠喬從外頭回到辦公室,老遠就看見謝小珊站在門口的接待處,正不停地張望。看到她的那一秒,一臉的如釋重負。

謝小珊把她拉到一旁:「樓綠喬,你的手機呢?打了你好多個電話了,都不在服務區。」

樓綠喬沒好氣地道:「沒電了。再說了,你好意思問我幹什麼去了?我還不是苦命地去談新出那本雜誌的廣告去了啊。」

一聽到新發行的那本雜誌,謝小珊自然知道她的辛苦,忙道:「我們先不說這個。我是要告訴你,有人找你,我已經安排讓他進你辦公室等著了。」

看著謝小珊一副慎重的表情,估摸著這個來客不簡單啊。

樓綠喬眉頭微蹙:「誰來了啊?你的表情怎麼像見鬼了似的?我下午應該沒有預約。」謝小珊看著她,吐字緩慢而清晰地道:「秦慕天。」

樓綠喬如受電擊,倏然抬頭。謝小珊:「難道我會騙你不成。喏,他在你辦公室里已經一個多小時了。」

秦慕天早已經不是當年溫和隱忍的秦慕天了,這些年下來,什麼叫主動出擊,想來已經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秦慕天正站在辦公桌前。挺拔如松的身形,一如當年。

樓綠喬有半秒鐘的錯愣失神,隨後,她深吸了口氣,推開門跨了進去。

秦慕天轉過身,目光靜深地望著她。他的手裡拿著的是她擱在辦公桌上的照片。那是去年在東南亞拍的,她一身艷麗的紗籠,如瀑的長波浪發邊簪了一朵雞蛋花。

謝小珊說她笑得太嫵媚誘人了,人比花更美上幾分,好像隨時隨地準備要勾人。還說是考慮過想請她當一期的封|面|女|郎,但怕拍出來太媚了,引起女性公憤,考慮到雜誌的銷量問題,還是作罷。後來衝出來,效果果然不錯,就這麼停駐在了她的桌上。

既然人都來了,樓綠喬也只好擺出待客之道,客氣地道:「秦先生,你好,請問找我有什麼事情?」她自然知道所謂何事,但敵不動,我不動,這點道理她還是懂的。

秦慕天的眼裡很奇怪,有一種淺淺的憂傷。樓綠喬在心底不由得冷笑:拜託,當年出軌的是他,不是她。

空氣里很是靜默,樓綠喬突然想到某事,客氣地道:「請稍等一下。」

她起身出了辦公室,很快便折返了回來。

樓綠喬將手裡的東西擱到他面前:「這是我欠你的。一直想著要還給你,總算是找著機會了。」

是現金支票,上面填的數字墨跡未乾。顯然她方才出去就是做了這件事情。

秦慕天彷彿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般,陡然變色。

當年兩人在一起後,她家人斷了她所有的經濟來源,想要讓她屈服。但她堅持要與他一起,所以那一年的學費,是他用辛苦積攢著的錢付掉的。這些年,只有偶爾想起那一刻的時候,樓綠喬心裡還是覺得有一絲絲的暖意,也只有在那一刻,她才會恍惚覺得他是曾經愛過她的。

「美金匯率我是大致按當年算的,另外又加了些這幾年的通脹。你看一下,如果沒有問題的話,你就收起來吧。當然我知道你現在不缺這點小錢。可畢竟是我欠你的——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說聲謝謝的。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無法按期完成我的學業。」

她說話的時候,一直客套地噙著淡淡有禮的笑容,彷彿他只是一個陌生人,或者只是一個剛認識的人而已。她以往是那樣的熱烈的,笑容像太陽般明艷璀璨,生氣的時候也疾風驟雨的,說話也不是這個樣子的,一切都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良久後,他乾澀開口:「那我欠你的呢?」

樓綠喬一頓,而後她抬眸,客氣道:「樓先生,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要忙了。」

她這是在下逐客令。

秦慕天起身。樓綠喬拿起支票:「等等。」

秦慕天驀地轉身,眼裡彷彿有星光流動。她將支票遞到他面前:「秦先生,那就恕我不遠送了。」

秦慕天怔怔地看著她,眼中的流光終是漸漸地散去了。他一直沒有接過。樓綠喬強勢地塞到他的手裡,轉身便想走開。

他的手指卻猛地一收攏,她收勢不及,已被他掌握住了。他的手掌大而溫暖,一如當年。可她卻彷彿是握著了熱碳,那麼的灼|熱燙手,似乎一不小心,已經連心也被燙到了,隱隱地發悶作痛。

他的聲音低低地從頭頂傳來:「小喬,我們可不可以做朋友?」

朋友,他與她怎麼能做朋友呢?曾經那麼親密的兩個人,曾經被他如此深地傷害過,他和她怎麼還可能做朋友呢?當年如果背叛他們感情的是她的話,那麼她或許也可以跟他現在一樣,再見舊情人時,大方地問他:「能不能再做朋友?」

樓綠喬心裡冷笑著,她用力把手抽了出來:「秦先生,我一點也不想再看到你了,所以再見兩個字我就免掉了。」

說罷,她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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