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 做一場給世界看的 VOL.3

他終於要跟別人結婚了,終於徹底乾淨地走出了她的生活。以前哪怕是分了手,她都覺得不是真的,總覺得他只是離開一些日子,不久的某天他還是會回來的。如今的汪水茉終於是知道了,那一切不過是她的幻想而已,他與她早已經是陌路了。

汪水茉瑟瑟地蜷縮在柔軟的床褥里,整個世界都是一片茫茫然的。她沒有一點時間的概念,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摸著沉沉的額頭想從床上起身,腳一落地,便覺得膝蓋一軟……

汪水茉睡醒來的第一眼,不由得被眼前所見驚了一驚。一片的白,白色的床單,白色的窗帘,她居然在醫院裡。

護士小姐見她醒來便溫柔相詢:「你醒了啊?覺得舒服點了嗎?」

汪水茉茫然轉頭:「我怎麼在這裡?」

護士小姐道:「聽說你暈倒在酒店客房裡了,幸虧酒店的工作人員發現得早,及時將你送來醫院。」原來她暈倒了,可她自己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護士小姐:「你男友現在去醫生那裡了,估計馬上就回來。他也真是的,怎麼都沒有好好照顧你呢?這麼大個人,貧血居然貧得這麼厲害?還發高熱呢!」

什麼,她男友?汪水茉驚訝:「你說什麼男友?」

那護士抬頭,眼神落在門口,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曹操,曹操就到了。這不已經回來了嘛。」

汪水茉輕輕轉過頭,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熟悉的輪廓。頭依舊暈乎乎的,彷彿在夢中,某個名字幾乎要脫口而出了。可是他為岑洛璃套進戒指的那個畫面卻倏然竄入了腦中……整個人瞬間冰涼了下來,神志亦清醒了過來。她頹然閉眼再睜眼,眼前的這個人,是於柏天。

於柏天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了過來,溫柔地問:「你好點了沒有?還有沒有不舒服?」

汪水茉點了點頭,試圖坐起身子:「好多了。」

於柏天按住了她:「你好好躺著。」又說,「昨晚不是還好好的,怎麼才過了一個晚上,居然弄到暈倒這麼嚴重?」

其實汪水茉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是為什麼。從他訂婚宴上回來她就渾渾噩噩的,彷彿在雲端里似的。所有的一切終於都結束了。到了那光景,她才發覺再遇後哪怕他那般絕情,她對他,卻痴傻得依舊還殘存著一絲絲的希冀!

他溫柔地執著岑洛璃的手,那麼款款深情的樣子。終於叫她明白了,他早已經把她放下了。過往的一切皆已成了雲煙。而他與她,終是再沒有以後了。

那日,她在雜誌上看到他要訂婚的消息時,正在李醫生的診所候診。因比預定的時間早,護士便拿了本最新的時尚雜誌過來給她消遣時光:「汪小姐,前面的病人才剛進去,您先坐一下,看一下雜誌,打發打發時間。」

一接過就愕然了,封面上的人竟然是他。這不是他的風格,他一向沉穩低調,向來不接受公開採訪,更何況這是時尚雜誌,又不是財經方面的採訪。她的視線移到粗黑的標題上時,整個人便已經愣住了。雜誌獨家爆料,他這位鑽石王老五要訂婚了。上面還刊登了一張他未婚妻的照片,也是世家女子,身著名牌晚裝,面對著鏡頭,儀態萬千地盈盈而笑。上乘的美女,幾乎可以媲美當紅女星,叫人看得移不開目光。

汪水茉從思緒中回過了神,對於柏天涼涼苦笑道:「可能著了涼,所以——」所有的事情到此都告一段落吧,就像樓綠喬說的,太陽還不是每天照常升起來,中東依舊戰亂不止,絕不會因為她失戀或者她失婚而停留半刻。生活還是要繼續的,無論你願不願意。

於柏天識趣微笑,道:「看來啊,都是天氣惹的禍!」

汪水茉裝作嚴肅地點了點頭,以表示認同:「非常有可能。」

他道:「那我代它向你道歉!」

她笑了:「我接受道歉!」

於柏天大笑不已:「第一次知道,你還挺幽默的。」他取出了一個保溫瓶,道,「醫生說你今天只能吃點流食,要魚湯還是雞湯?」

想不到於柏天還挺能照顧人的,跟那個人又像又不像。汪水茉心裡又滑過了澀澀的酸楚:「怎麼,還可以點餐嗎?」

於柏天搖著食指說:「No,no,只能二選一!」一邊說,一邊變戲法似的又拿出了一個保溫瓶子,「噔噔噔,這個是雞湯。」汪水茉靠著枕頭淺淺微笑,長而直的黑髮柔順地散落在白色的枕頭上,把她的臉色襯托得更加蒼白柔弱,自有一種讓人憐惜的味道。於柏天也不知怎麼地怔忪了起來,熱湯淋在了他自己的手上。他急忙掩飾道:「算了,我看每個都喝點好了。」

倒好後,隔著碗感覺到湯似乎還有些燙,他低頭正準備吹涼,汪水茉已伸了手過來接,並道謝。於柏天只好把湯碗和小勺子遞給了她。

看汪水茉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胃口還可以。但不知道為何神色間總有股隱隱的哀傷。於柏天雙手抱胸打量了許久,開口道:「看你在醫院裡這麼無聊,我來跟你說個鴨子和螃蟹賽跑的故事吧。」

有這個故事嗎?汪水茉奇怪地抬頭,回想著看過的小人故事書,她看的數量應該是不少的,怎麼好像只有烏龜和兔子賽跑的呀。

於柏天在椅子上坐下,已經開始說故事了:「有一隻鴨子和螃蟹賽跑,跑啊跑啊,一起到達了終點。結果難分勝負,它們就一起去找裁判,希望分出個高下。裁判見狀,就說,我也沒有辦法,你們來個剪刀、石頭、布決出勝負吧。那鴨子一聽,勃然大怒,吼道:媽的,你黑哨!算計我。我一出總是布,它總是剪刀。」

汪水茉撲哧一下笑了出來。於柏天也跟著笑出了一臉燦爛的陽光:「你應該多笑笑的,看,多漂亮。有沒有人說過,你笑起來的時候很像周若萱?」周若萱是最近極紅的一位明星,主演了某部熱播電視劇,紅得發紫,雜誌上鋪天蓋地都是她的照片。

想不到他還挺會哄女孩子的,汪水茉啞然:「拜託,你這是讓我把湯喝下去,還是把湯吐出來?」

於柏天擺手:「行,我不說總行了吧。」

回時天色已晚,知道今天是星期天,父母必定在姑姑家,所以就直接過去了。秀嫂拉開了餐廳的門,笑道:「表少爺來了。」

原來餐廳里的眾人都已經到齊了,長長的餐桌上已經擺滿了菜。於母佯怒地訓斥道:「每天不做正經事,連吃個飯也不準時。」

於柏天上前摟著母親的肩膀,哄著道:「媽,生氣就會有皺紋。你瞧你,每次我跟你出去,別人都說你是我姐。如果再這麼容易生氣的話,下次就不帶你出去了,否則那些人會說你是我姥姥了。」

於母被他逗得哭笑不得,朝言母嘖道:「大姐,你倒說說看。這小子越大越油滑了,以後還怎麼得了啊?還是你家柏堯好。」

於父也板著臉訓了一句:「明知道今天聚餐,還這麼晚回來?」

於柏天解釋道:「爸,我有事情。」

於父道:「你有事情。你倒說說看,你哪天沒有事情啊?這麼忙,怎麼也沒有見你做出什麼成績啊?」

言母素來疼愛自己的這個侄子,聽弟弟的話里隱有怒氣,話題又要轉到柏天的工作上去。工作這話題素來危險,兩父子也杠上過幾次,她忙做了和事佬,岔開了話頭:「好了,都到此為止。難得一家人一起吃頓飯。秀嫂,開飯吧。」

吃過飯,大家都去了客廳吃水果。於柏天拉著言柏堯道:「哥,單哥在單氏醫院負責什麼的?」

言柏堯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好好地問他做什麼?」

於柏天道:「請他幫個忙,我有個朋友在那裡住院,讓他多擔待擔待。」

言柏堯用小銀叉取了一塊水果送進口中:「一句話的小事情而已。你那朋友叫什麼名字?」

於柏天還沒有回答,他母親已經道:「怪不得今天你讓廚房燉了兩鍋湯。我還以為你小子良心發現,孝敬我們呢。原來是有朋友生病了。」

於柏天摸了摸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就是那位汪水茉汪小姐,她病了——」

言柏堯的臉色瞬間變了數遍:「哦,是她啊。什麼病?前天看到她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

於柏天回道:「唉,高熱加貧血。醫生說她抵抗力實在太差了。」

言柏堯用力地捏著手上的銀小叉,手指處因為用力過度,已經被烙出了痛意,但他的表情卻依舊輕描淡寫:「知道了。我會幫你打個電話給單亦濤的。」

於母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含笑打趣道:「不是今早還信誓旦旦地跟我說,和人家汪小姐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嗎?只是普通朋友的話,這麼關心人家幹嗎?」

於柏天的臉微紅,鎮定地解釋道:「媽,她是三元人,一個人在洛海,朋友不多。我們不幫忙誰幫忙啊?爸不是從小就教育我,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嗎?」

於母和言母對視了一眼,逗趣:「是嗎?」

這幾句話卻把於父哄高興了,連連點頭:「這種情況是要幫忙的。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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