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 做一場給世界看的 VOL.2

言府的別墅里燈火通明,悅耳的音樂婉轉地在四下歡快跳躍。雖說這次只是訂婚,簡單地邀請了一些近親和商場若干的世交好友,但人數還是眾多。

於母正四處找於柏天,這小子一轉眼就不知道溜到哪裡去了。她壓低了聲音問於父:「我們家那小子呢?今天這麼大的日子總不會又溜了吧?」

於父對朋友說了聲不好意思,方轉頭道:「剛剛還看見他的,好像接了通電話出去了。」

言柏堯一身黑色的禮服,微笑擁著美艷大方的岑洛璃四處走動,接受一群發小的祝福。

盧易恆輕捶了他的手臂,玩笑道:「你這傢伙,速度挺快的嘛。但是,我必須要告訴你,不用追了,你速度再快,也已經追不上我了。」

言柏堯失笑:「明白,明白。知道你是急性子,我這是讓著你的。」兩人穿開襠褲的時候就認識了,從小打到大,感情自然不必多說。

說話間,唐瀚東遠遠地看見了一個人,抬頭打趣道:「你弟弟身邊的女伴長得不錯哦,眼光不錯,得你衣缽真傳嘛。」

言柏堯轉頭,不禁一呆。挽在於柏天手上的纖細人影,那輪廓就算隔得再遠,光線再暗淡,他也可以在第一時間認出來,那是汪水茉。

今天的她穿了件墨綠的斜肩小禮服,在燈光閃爍下,襯得露在禮服外的肌膚如水般柔嫩雪白,人見猶憐。她素來不怎麼化妝打扮,此時卻收拾得美麗動人,站在人群中,竟讓人覺得隱隱生光。旁邊的舅母似乎也已經看到了,朝著柏天的方向,表情是明顯地大吃一驚。

於柏天朝他徐徐走來,一臉燦爛的笑意:「哥,今天給你帶了個朋友過來。汪水茉,汪小姐。你還記得嗎?跟我們一起打過球的!」

言柏堯淡淡地道:「當然記得。」他緩緩地伸出了手,「你好,汪小姐。謝謝你今天的到來。」

汪水茉綻放著完美的笑容,伸出手與他相握:「言先生,你好。與柏天通電話才知道今天是你的訂婚之喜,所以特地來恭喜你們,希望你不要嫌我冒昧。」

她的手很小很冷,彷彿是冬日裡的圓潤玉石,冰涼得幾乎沒有一點溫度。言柏堯不著痕迹地皺了一下眉頭,就見到她已將目光移到了岑洛璃處,嫣然而笑地從他手裡抽出,朝岑洛璃伸過去:「恭喜你,岑小姐。」岑洛璃客氣道謝。

這一過程中,言柏堯竟察覺不到她有什麼異樣。汪水茉整個人在笑,很真誠地微笑,眼角眉梢都是輕輕淺淺的笑意。心底一陣幽微的騷動湧起,言柏堯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的手捏握成了拳。

於母穿過人群從另一頭走了過來,又驚又喜地道:「柏天,你朋友嗎?怎麼不給媽媽我介紹介紹?」柏天身邊的這位小姐,長得清雅如水,身材玲瓏嬌小,與柏天站在一起,活脫脫一對金童玉女。於母方才在另一頭打量了許久,只覺得越看越滿意。更難得的是兒子第一次帶女孩子出現在她面前,而且還是在這麼大的場合。莫非……於母禁不住越想越樂了起來。

於柏天:「媽——」他低頭看了汪水茉一眼,就怕母親這一架勢把人家給嚇著了。只見汪水茉淺笑盈盈,這才放下了心,為彼此介紹:「汪小姐,這位是我媽。」「這位是汪水茉,汪小姐!」

汪水茉禮貌地朝於母欠身:「伯母,你好。我是汪水茉。」

於母很是滿意,笑道:「汪小姐,你好你好。聽你的口音不大像是洛海人。」

汪水茉點了點頭,贊道:「伯母好耳力,我是三元的。普通話說得不標準,您一聽就聽出來了。」

於母笑眯眯地道:「那有什麼關係。三元的話才叫好聽呢,書上都說是吳儂軟語。」汪水茉連連點頭稱是。

言柏堯看在眼裡,自然知道自己的舅母對汪水茉是十二分滿意的,否則怎麼會這麼親切多話。這也難怪,柏天到現在從來沒有帶過任何女孩子回來過,今天與汪水茉一起攜手出席,難免會讓舅母想入非非。雖說柏天比自己小上兩歲,但於家和言家都是三代單傳,舅母想抱孫子的念頭可一點不比自己的母親少。

恍惚間,又聽見舅母的聲音傳了過來:「汪小姐是什麼時候畢業的啊?」

汪水茉淺笑著回答:「前年。」言柏堯一愣,她大前年就應該畢業了的。但轉頭一想,若是扣除她生育休學的那一年,時間確實剛剛好。想起她柔軟的肚子里曾經孕育過別人的孩子,言柏堯的雙手再一次握緊成拳。

於母還在鍥而不捨地問:「那汪小姐是哪個學校畢業的啊?」舅母這模樣,活脫脫像是一轄區派出所的民警,這哪裡還像社交場合的談話,根本是在做筆錄。若不是處於這樣的環境中,言柏堯幾乎要失笑了。汪水茉報出了學校的名字。於母的眼笑得更彎了些,更覺得滿意:「呀,這可是所名校呀!這麼說來,你跟我們柏堯是一所學校出來的。」

只見汪水茉緩緩地抬頭,如黑寶石般純凈剔透的眸子掃了他一眼,又清清靈靈地轉了回去:「是嗎?言先生也是那個學校畢業的嗎?哪一屆的啊?」她可真是會裝,不拿個百花獎影后也真是可惜了。

可言柏堯卻一點也笑不出來。他身上的哪一處她不熟悉?更何況是他的學校、他的專業。他的拳頭越握越緊了,整個人有說不出的焦躁,彷彿想隨時衝上台去,說不想訂婚了。

此時,一位服務生來到岑洛璃身邊,說了幾句。岑洛璃扯了扯他的袖子,湊到了他的耳邊:「柏堯,主持人讓我們準備上台了。」這副畫面旁人看來,當真是親昵動人,令人心生艷羨。

她的話音才落下,主持人的聲音已經響徹四周:「感謝大家今天前來參加言柏堯先生和岑洛璃小姐的訂婚典禮,現在我們有請他們上台!」

一時間,大家都安靜了下來。數秒後,寬闊而豪華的廳里響起了噼噼啪啪的鼓掌聲。

汪水茉怔怔地站著,怔怔地看著言柏堯含笑牽著岑洛璃的手,一步一步,走上台去——那美麗如同電影鏡頭般的場景,如今卻真實地出現在了她的眼前。汪水茉無力地閉上眼,一再地用指尖掐著自己的手心,很痛,可身體的另外一個地方卻比這裡痛上千萬倍。她不該來的。她為什麼要來呢?只為了想看看他見到她時的反應嗎?她不是看到了嗎?他很客氣,很有禮,也很冷淡,就跟對在場的很多賓客一樣。很好,不是嗎?

汪水茉站在原地,全身彷彿早已經石化了一般,連轉頭的力氣也沒有了。只能遠遠地看著言柏堯一手牽起岑洛璃的手,一手拿起戒指,緩緩地、緩緩地套入岑洛璃的無名指。那碩大的鑽石在巨大的水晶燈下折射出璀璨奢華的亮光,耀得讓人幾乎看不清楚了。

加州小小的套間里,她笑眯眯地對他說:「現在輪到你閉眼了。」他不知道她偷偷地買了一枚跟她那款一模一樣的男式戒指。他不肯閉眼,她就威脅著他:「言柏堯,叫你閉眼就閉。不然,得罪我的話,我保證你會後悔哦!」

她雙手纏繞著他的脖子:「這樣子,我也不怕你跑了。因為我也把你套住了,你是我的了。誰敢跟我搶,我就拿菜刀跟她拚命!」

可是他不要她了,她怎麼去搶,又怎麼搶得過呢?她還清楚地記得,兩人吵架的那天,她賭著一口氣提出分手。但實際上她並不是真正想要分手,賭氣的成分居多。她一直不相信兩人會真的分手。他們在一起這麼久了,怎麼會說分手就分了呢?

結果呢?他連一通電話也沒有。她一開始只不過是想懲罰懲罰他而已,後來卻越等越心冷了。他或許正巴不得擺脫她,否則情侶間吵架的話,怎麼可能會連一通電話也沒有呢?

與他在一起後,兩個人的吵架基本上是以她妥協為主的。她總想著讓他也妥協一下,對她說句對不起。然而他再也沒有跟她聯繫過,而她也賭著氣不聯繫。

後來的日子,她每日里不舒服,抱著馬桶吐得昏天暗地。某一天,樓綠喬看著她捂著嘴跑進了洗手間,朝她翻了幾個白眼:「你完了。怎麼跟電視里演的一個樣啊?絕對是懷孕了。」她雖然這麼懷疑過,可總是不敢相信。醫生的話一直在耳邊盤旋:「你要再次懷孕的可能性極低。而且就算懷了,也很難保住的。」

她被樓綠喬拖著去看了醫生,結果是真的。猶記得她當時獃獃地站在醫院裡,驚喜得不知所措。他說過的,「Baby,我們一定會有孩子的」。結果這個奢望真的成真了。

樓綠喬敲了一下她的頭,好痛。「還不快點打電話給你那位言柏堯。不要賭氣了,看在孩子的分上,言歸於好吧!」

「反正你們今年畢業,到時候就結婚。要是你們留在美國的話,我有空還可以幫你溜娃。」樓綠喬給她描繪了一個美好的未來。

她終於熬不住了,也不想再賭氣了,打了他電話,想與他分享這個奇蹟般的喜悅,卻發現他的電話已經停掉了。她隨即興沖沖地跑到兩人居住的公寓,然而外面竟然掛著房東寫的「出租」兩個字。原來他早已經退租了,汪水茉當場呆坐在了地上。

台上岑洛璃正牽起他的手,微笑著幫他將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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