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 金粉世家 VOL.1

那幾年的愛呀,要不要放下,該忘了他嗎?

愛他的心情,可能最後變成一粒沙。

——蔡淳佳Yesterday

陽光透過落地的玻璃窗,飛飛揚揚地灑落在餐廳里。汪父一邊吃著早餐,一邊含笑抬頭詢問女兒:「昨天玩得怎麼樣?」

一小口牛奶卡在喉嚨間,汪水茉覺得吞咽都有些困難。面對女兒的支吾,汪父若有所思地瞧了她一眼,笑著打趣道:「爸爸明白的。不想說就不說。」

汪水茉終於將牛奶咽下,微笑道:「爸爸,事實證明——你想太多了!」

汪父:「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女兒又漂亮又聰明,這有什麼不可能啊?這不,才見了一次面不是,就約你出去了啊。」

汪水茉嘆了口氣:「爸爸,人家有女朋友的。」

汪父的興緻頓時被雨打風吹去,好一會兒才放下碗,語重心長地道:「小茉,爸爸帶你去各種宴會,確實是希望你能多交點朋友。如果正好有緣分遇到一個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的人,那不是件很好的事嗎?你看你從美國回來後,整個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爸爸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希望你可以開心快樂!」

汪水茉垂著頭,不想讓父親看到她泛紅了的眼眶:「爸爸,對不起!」

「雖然發生過的事情,我們沒有辦法當它沒有發生過。但是我們可以把它淡忘,讓它過去。不要執著,做人最要緊的是要向前看。且你知道,這件事情爸爸已經處理妥當了。只要把稱呼修改過來便成。」

汪水茉截斷了他的話:「爸爸……」

汪父止了口,不繼續在那個話題上打轉了。他看了一下手錶,道:「我要去銀行一趟。你吃好了,出去逛逛,不要老悶在家裡。」

汪水茉「嗯」了一聲。她知道父親去年擴大的投資項目,最近在周轉上略有些小困難。這一趟來洛海,本身就是為了能與掌握著銀行的唐家搞好關係。

父親走後,整個屋子便陷入了一片空空蕩蕩的安靜。汪水茉抱著抱枕窩在沙發里,看著光線在鋥亮的地板上無聲無息地緩慢移動。

當年的她對或許是因為年輕,整天無憂無慮。這樣的生活一直維持到認識言柏堯,從此她也開始認識了憂愁與煩惱,甚至傷心與絕望。

或許是緣分,當年的學校里,華裔學生並不在少數,但她卻與他相識並相戀。她才大一,他卻已經是大四的學生了,並在準備考研究所。

在很多的傷心時刻,汪水茉曾經無數次地希望自己從來沒有遇到過他。他或許愛過她的,但也僅僅是愛過。最後愛走了,他與她之間就什麼也沒有了,只剩下了爭吵。會為了他徹夜不歸爭吵,會為了他的女同學爭吵,甚至會為一件極小極小的事情爭吵……太多,太多了。

所有的一切現在回憶起來竟然還是如此的真實。汪水茉落著淚微笑。

人生或許就是這樣,向前看覺得很遙遠。向後看,原來很近,近在眼前!

言柏堯從樓梯上下來,意外地看到於柏天竟仰面躺在他家的沙發上發獃。他詫異地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錶,指針正停在十點二十八分的位置。再轉頭瞧了瞧落地玻璃外的碧藍天空,啞然失笑:「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這麼早跑過來幹嗎?」

要知道他這個表弟,畢業兩年了,在舅舅的公司掛了個董事的名頭,卻整天在外面鼓搗一些網路遊戲,哪天不是三更半夜才睡覺?這個時候會出現在他們家客廳里,真可謂是大年初一翻皇曆,頭一遭。

於柏天一聽到他的聲音,立馬從沙發上爬了起來:「哥,人家不是正等你的嗎?」言柏堯也不理他,徑直走入餐廳。

秀嫂很快指揮人將早點端了上來。雞蛋煎得很好,勻稱圓潤,蛋黃在白玉似的蛋白上盈盈晃動,正是他最喜愛的程度。言柏堯優雅地用刀叉將蛋切成小塊。秀嫂在言家二十多年了,看著他長大,熟知他的喜好,不像某個人,怎麼煎也煎不好。

但他當時喜歡得要命。就算她煎得再焦、再黑,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大口吃掉。起初的時候,她老被他騙,每每吃了一小口,就吐出來,雙眼紅紅地看著他,像只犯了錯的小鹿,可愛動人。他的反應就是將她摟在懷裡,吻她,告訴她,只要是她煎的,他就喜歡。那些日子的陽光也是柔和而美麗的。只要不想起後來她的所作所為,心裡還是會泛起溫暖的餘溫。

刀叉滑出了食物,切在了骨瓷餐盤上,發出清脆的異響。言柏堯發現自己已經了無食慾了,遂抬起了頭,問於柏天:「說,等我幹嗎?」

於柏天猛灌了一大口果汁,這才將嘴巴里的吐司吞咽了下去:「沒什麼,難得你回洛海,我這個做弟弟的,想做個東請你吃飯。」

言柏堯聞言,不覺失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到底什麼事?是不是又惹舅舅生氣了,要我給你擦屁股?!」

於柏天撓了撓頭髮:「我好的很。最近公司的那款遊戲可火了!」

言柏堯挑了挑眉,起身道:「好吧。既然你沒事的話,那我要出去了。」他好整以暇地轉身,果不其然於柏天已經出聲:「好了好了,我說。我其實想跟唐哥要一個人的聯繫方式。」

言柏堯猛地想到那日在高爾夫球場,他與汪水茉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樣子,心頭竟有一千個不舒服:「你想要誰的聯繫方式?」

於柏天支吾以對:「可以不說嗎?」

言柏堯取了擱在一旁的車鑰匙,大步向外走:「當然可以。既然如此,我也可以選擇讓他不告訴你。」

於柏天追上來:「好吧,我說。我想要那天打球的那位汪小姐的聯繫方式。」只見前頭的言柏堯猛地止住了腳步,於柏天差點撞上他的後背,「如果跟唐哥有活動就叫上我,好歹有個伴。」

言柏堯冷哼道:「有個伴?你以為去打群架嗎?!」

於柏天不知道他好端端的怎麼就發怒了,只好眼睜睜地看著面無表情的他發動車子在自己面前絕塵而去。

還有幾天的假期就要上班了,按計畫言柏堯本來今日就要回北方的。但是不知為何,他竟不想走。想著她也在這個城市,居住在某一個角落,與他呼吸著同樣的空氣,感受著同樣的陽光與微風,他竟不捨得離開。

本以為日子已經將她的影像沖淡,他一度甚至懷疑自己已經把她忘記了。但是自從那天見了之後,她的樣子卻一天比一天清晰。

其實他當年並沒有想到兩人會真正分手,他一直以為這只是她的氣話,兩個人之間只是鬧鬧而已。跟前面幾次的分手一樣,過不了多久她就會回來的。他知道她是愛他的。她什麼都好,就是太管著、黏著他了,好像他就是全世界,而她就不停地圍著他轉,讓他覺得窒息。

分手後的前半個月,他覺得一個人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日子實在是不亞於天堂。不會有人怪他晚回來,不會有人怪他通宵上網,不會有人怪他連一通電話也沒有,更不會有人奪命連環CALL地追問他的下落……所有曾經以為的煩人事情,很多年以後才知道,那是因為愛,才會關懷,才會牽掛,才會嘮叨!

言柏堯猛灌了一大杯酒。唐瀚東含笑揶揄他:「兄弟,拜託,這是八二年的,你以為是水啊?給我省著點!」言柏堯的目光毫無波瀾地掃過唐瀚東。唐瀚東連忙討饒:「你喝,你喝。有本事,你就把這裡的酒給我全喝了,今天我唐瀚東就是賣身,也負責你所有的消費。」

此時,有個高大的男子含笑著推門而入:「唐瀚東,你吃飽了沒事就想著賣身。你放心,兄弟們不會攔你的。」

聞言,唐瀚東詫異萬分道:「聶重之!你這傢伙總算出現了,你最近都消失去哪裡了?」

聶重之聳肩微笑:「去禪修了。」

唐瀚東仰天大笑:「你,聶重之去禪修?!鬼才信你!」

一旁的言柏堯,則倒了滿滿一杯酒,推給了聶重之:「是兄弟的話,今晚就陪我喝酒。」

看著言柏堯又猛灌了幾杯,聶重之也察覺到了異樣,遞了一個詢問的眼神給唐瀚東。唐瀚東蹺著二郎腿,幸災樂禍:「男人嘛,不過是愁兩樣東西,事業和愛情。現在言大少事業得意,那麼……你懂的!」聶重之微怔,而後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笑容。

聶重之也不是外人,唐瀚東索性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直接問言柏堯:「你這傢伙給我老實交代,到底前幾日要我找那位汪小姐出來幹嗎?」言柏堯不理睬他,仰頭又是一杯。

唐瀚東:「你就給我裝吧。你估計早八百年就認識她了,否則那日宴會,你怎麼會讓我把她帶到書房?」見言柏堯陰著臉,仍舊不說話,唐瀚東繼續道,「你這副模樣我可沒見過啊。那天在高爾夫球場,你那風騷的樣子,給誰看啊?不要告訴我,你對王芸是認真的。那天在那裡的人,就汪水茉最特殊。你這小子,從頭到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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