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生完了娃, 對初禮來說簡直就是卸貨一般……人生難得幾回在二十四小時內眨眨眼就瘦個八九斤, 想想都美滋滋,就是回了房間,伸手摸摸肚子, 她又美不起來了——雖然娃是生了但是肚子還鼓鼓囊囊的, 一手摸過去全是軟趴趴的肉。

初禮伸手捏了兩下,心想小說里都說生完了什麼「平坦的小腹」都他媽是騙人的啊。

這邊晝川扒在小床邊看了一會兒兒子, 看他睡覺吐口水哼唧,怎麼看都覺得我兒子世界第一可愛,吧唧吧唧拍了一堆照片和小視頻,發完朋友圈再群發微信最後再發微博……確保全世界每個人都知道他有兒子了,這才回過頭看初禮——

一眼就看見她滿臉殘念地靠坐在那,手在被子底下動來動去,晝川停頓了下問:「搗鼓什麼呢你?」

一邊說一邊走過來掀被子——

初禮立刻一把摁住被角,如臨大敵狀:「不許看!」

晝川更莫名其妙了:「你身上哪我沒見過, 生完孩子你又回歸聖少女了?哪不舒服我看看……」

初禮:「走開走開, 呿呿!」

晝川:「……」

兩人正扯著被子互相瞪,那邊病房房門被人推開了,原來是晝川爹媽把初禮爹媽從外頭接過來了, 四個大人一進病房就看見病房裡兩個人拽著被子爭鋒相對的模樣,初禮趁著晝川回頭, 一把搶過被子在自己屁股底下壓好!

「你倆就不能歇一下,」初禮媽走過來,見初禮精神不錯, 就先看了一會兒外孫,也是啪啪一頓拍照之後,這才轉頭看女兒,「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有,你怎麼先看他不看我,」初禮嬌氣地蹬蹬腿,也沒敢用力,「我肚子怎麼還那麼大?」

「出了月子多活動下就收回來了,」初禮媽沒理她撒嬌,掀被窩看了眼,「虧得你保養的還行,也沒怎麼見妊娠紋,沒事,慌什麼?……有奶了嗎?」

說著把寶寶抱起來,哼哼唧唧的看著是餓了的樣子,初禮媽哄了兩聲就抱著往初禮手上放——初禮伸出手拐手拐腳地接過去,其實她也不怎麼敢抱孩子,這豆腐似的軟趴趴一孩子,生怕一碰都碎了……

晝川他爹和初禮他爹一看這要喂孩子了,轉身出去組團抽煙去了,晝川大老爺們似的坐在那,穩坐如山地在喝茶,正如他幾分鐘前說的那樣:你身上哪我沒見過?

「有奶了啊!」初禮一挺胸特別驕傲,「和什麼似的,小傢伙一抱回來沒多久就有奶了,還挺多,喝都喝不完,我是不是營養太好了……」

這會兒初禮媽轉過身,忙著給她收拾待產包里的的東西,什麼尿片之類的翻得亂七八糟的,足以見之前的兵荒馬亂,這會兒聽了初禮的話也挺不以為然,順口說了句:「寶寶喝不完讓晝川喝唄。」

那邊的晝川正端著杯子喝茶,聽了這話一口水吐回杯子里。

初禮「哎呀」了一聲,滿臉通紅。

晝夫人聽了站在旁邊笑,初禮媽聽了動靜回過頭,看著倆新任爹媽都是一副害臊得都不敢看對方臉的表情,也是無語了:「……孩子都生下來了,你倆一副不怎麼熟的模樣做什麼?」

初禮紅著臉,撩了衣服給寶寶餵奶,嘴裡還反抗:「也沒熟到這個地步。」

說著話感覺到不遠處晝川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了兩下,那目光明顯停留在她掀起衣服露出來那一塊,還挺熱切……初禮轉過頭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拿起手機——

【猴子請來的水軍:我媽隨口一說,你還心思活絡了!】

【戲子老師:……我又沒行動,想想不犯法。】

【猴子請來的水軍:和兒子搶糧食,真是親爹!】

【戲子老師:沒我哪來的他,分我一口怎麼了!】

【猴子請來的水軍:……臭流氓!】

不遠處晝川翹起二郎腿。

【戲子老師:我這是節約糧食,就你滿腦子污穢。】

初禮放下手機,懶得跟他胡扯——傳說坐月子就是女人第二次重生的機會,這不讓那不讓,手機都不能多看,特別傷眼睛。

晚上當外婆的和當奶奶的都想留下來守夜,初禮看她們大清早跑過來就陀螺似的沒歇下來過,把她們都趕回去了,一直強調自己自己帶沒事兒,這不還有晝川——

晝川說到做到,下午給寶寶換尿片的時候,他在旁邊看得特別認真,自己動手試了下,雖然有點糙,但是勉強也能包出個人樣來。

於是婦女們勉強被說服了,一步三回頭特別不放心地離開醫院。

病房裡只剩下初禮和晝川,初禮反而鬆了一口氣,讓晝川把床放下來自己靠著睡了一會兒……她睡覺之前晝川正抱著電腦,一邊守著兒子一邊碼字,一副拚命賺奶粉錢的勤勞樣讓人看著特別順眼。

初禮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就睡去了,睡醒了知乎發現男人正趴在她床邊玩手機,一隻手搭在她肚子上,半個身子都快蹭上床了。

初禮:「……」

下午晝川發的炫兒子微博得到了廣大讀者的熱情祝福,這會兒一臉美滋滋地在看,一句「恭喜大大」和「寶寶真可愛」看了上萬遍也不覺得膩,就好像寫文的時候,讀者隨手一留「好看」二字就能讓人心情美滋滋一天一樣……

初禮伸手摸了把他的頭髮。

男人轉過來:「醒啦?」

初禮拽著晝川的頭髮,特別羨慕地說:「我想洗頭。」

晝川拍開她的爪子:「別作妖。」

初禮其實買了免洗的什麼鬼洗髮噴霧,但是她不想用,不用水洗就是覺得渾身彆扭:「我下午出特別多汗,現在渾身難受。你不說我不說咱兩位媽也不會知道……」

晝川冷酷無情:「不行。」

初禮還想跟他磨嘰一會兒,奈何這時候兒子開始哼唧,又要喝奶,晝川把他抱起來塞初禮懷裡……初禮掀起衣服準備餵奶,就聽見旁邊凳子響了聲,男人端著小板凳重新在床邊坐下來。

初禮餵奶,他下巴擱在床扶手上,伸手在那搗亂,捏住另外一邊戳了兩戳……早上看了那一眼之後他就一直在惦記這件事了,那種一手無法掌握的感覺讓他覺得特別新奇,掂量了下手上的分量:「你這也算鹹魚翻身了?」

初禮嫌棄地瞥了他一眼:「手拿開!」

晝川不肯,捉著不肯撒手。

距離預產期最後那一個半月,為了不出簍子兩人也沒敢胡搞,給他憋壞了……想著還得等初禮出月子,他更是覺得日子怎麼這麼難熬:「不讓吃,看兩眼總行吧,看都不讓看……」

這真情實感的抱怨讓初禮裂開嘴開始笑,笑得晝川氣了捏了她一把,然後捏了一手兒子的乾糧……

晝川:「……」

初禮:「晝川!」

初禮眉毛都豎起來了,在被罵之前,晝川趕緊順手在初禮衣服上擦擦手,一副「我啥也沒幹啊」的模樣縮回手——

都說男人有了孩子才正式走向成熟。

……如今看來,又是騙人的。

……

都說時光飛逝,歲月如梭。

生完娃做完月子,等初禮等下地亂走動的時候,冬天來了。

當外頭飄起了雪花,兒子長出了毛茸茸的頭髮,能滿床翻滾的時候,晝川和赫爾曼的合作作品終於敲定了文名《太平洋最後的鯨》和大綱。

作品啟用了當初晝川那篇關於錦鯉的概念短篇,用了魚擬人的手法,片刻穿插於海洋中一頭孤鯨成長過程,以及一名誕生於戰爭年代的東方少女。

故事的背景被定在每個人都不可能忘卻的那段戰爭年代,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有血有肉,有愛有恨,有少女的情懷與國家大義——

當孤獨的幼鯨堅持停留於最初的海域等待鯨群回歸,少女留守烽火之城不肯離去;

當捕鯨船隻踏入這片海域,所到之處屍橫遍野,幼鯨死裡逃生被迫離去,少女的家園被毀,親眼看見自己的家粉碎於空襲,夾在最後的流亡難民之中被迫離開,最後深深地看一眼生長的家鄉,殘垣斷壁之下,是她至親之人的屍骸;

當鯨踏上漫長的旅途,開始學會獨立成長,少女在一天天的戰報里,尋找自己人生的方向;

當鯨遇見了另外一同樣只掉隊飛鳥,與之成為同伴,少女於戰火之中遇見了命中注定的少年……

在定下這部作品的題材的時候,赫爾曼先生曾經也有所顧慮,因為晝川和江與誠都是現代青年作者,他遲疑過那些存在於歷史上的東西他們到底能不能準確地表達出來,但是經過一陣的查詢資料、磨合與整理,出來的東西意外的非常不錯——

用赫爾曼先生的話來說,可以在文字之中感受到身臨其境的愛與恨,掙扎與祈禱……就好像寫作的人和主人公一同活生生地生存在那個年代,經歷著一切的遭遇。

於是這就有了後來晝川為書寫的一小段前言:

【我們並非真的生存於那個年代,但是那段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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