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初禮和江與誠約好了星期六齣門見面, 買買簽售該穿的衣服, 順便商量一下籤售的現場要不要做點小活動或者小遊戲熱鬧一下現場氣氛……為此初禮周六起了個大早,洗澡化妝下樓時,卻發現已經有人比她更勤快地坐在客廳沙發上了。

初禮從他身後路過的時候, 他手機里正響亮播放——

【《別枝驚鵲》在中國內地上映後大受歡迎, 上映一個月總票房統計高達八點五億, 為迄今為止休斯頓·赫爾曼最為叫作的電影……】

「晝川老師,你起那麼早幹嘛?」

「你管我。」

【休斯頓·赫爾曼先生在回國後的新聞發布會上,多次特別提到感謝中國影迷, 並直言下一次合作有可能會嘗試拍攝中國特色的電影——赫爾曼先生表示, 中國一直以來歷史悠久,文化傳承源遠流長,中國風電影一直以來都是他的系列電影里決定好的、也將鄭重對待的計畫之一……在合格的電影人的眼中,一部電影的製作應該無視種族膚色,忽視國籍界限,以求同存異為前提弱化宗教信仰——】

初禮走到陽台拿下了一條棉質白色的連衣裙, 看了眼, 趴在沙發靠背上的男人懶洋洋道:「太透了吧,從這邊我都能看見你放在衣服後面的右手手指……」

初禮:「……」

晝川:「現在變成了一個豎中指的手勢,真粗魯,你罵誰?」

「……看來是真有點透,」初禮將衣服收起來,伸手去夠另外一條黑色的小弔帶裙,還有配套的深藍色薄高領毛衣, 「這樣穿會不會熱啊?」

「還行吧,」晝川也從沙發上爬起來,走回房間里,「我去換衣服,一會我跟你們一起去。」

【赫爾曼先生明確表示,未來拍攝的中國風系列電影,也許他會追求一下不一樣的東西,因此,他將計畫在明年年中來華,選取一名優秀青年作家作為自己的劇本共同創作者……】

初禮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一起去」幹嘛,「喔」了一聲,轉過頭看晝川的時候他已經「呯」地一下關上門……十分鐘後走出來,他身穿黑色牛仔褲,上身白色T外加同牌毛衣,低調的毛衣沒有logo,唯獨在衣服下擺有三色小開叉為品牌標誌……

毛衣初禮覺得好看,在網上偷偷搜過,看見五位數的那一瞬間瞬間覺得這個男人她怕是養不起。

而此時此刻,初禮看著面前那因為身上的毛衣顯得肩寬腰窄的高大男人看直了眼——

那腰。

好想抱一抱啊,用雙十好環抱住,就像是整個人都埋進他的懷裡。

然後把臉在那寬闊的肩膀上蹭一蹭……

初禮:「……咳。」

初禮擰開了臉,在看到客廳里鏡子倒映兩個人的身影時又愣了愣,她轉過頭看著晝川,後者挑眉:「怎麼了?」

初禮伸出手指指了指鏡子,想說你看鏡子咱們今天的打扮有沒有點像貴族風和某寶風強行融合情侶裝?但是想了想,還是不要自取其辱,於是閉上了嘴,顧左右而言他:「你幹嘛跟著去啊?」

「你在說什麼廢話?」

走到鞋櫃前,彎下腰將初禮的小短靴拎出來放地上的男人聞言,抬起頭掃了她一眼——

「我能睜著眼放你去跟江與誠吃飯逛街一整天?當我傻子啊。」

「……」

三分鐘後。

兩人拌著嘴出門的時候江與誠的車已經在門外等著了。

江與誠姿勢放鬆地靠在駕駛座上,看著面前那小洋房的院子門打開,他喜歡的人和他討厭的人穿校服似的統一著裝一前一後走出來,那畫面,要多令人糟心就有多令人糟心。

原本是初禮走在前面的。

但是到了車面前,晝川突然一個錯步往前,借著腿長手長的姿勢伸手率先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穩穩搶先坐進副駕駛。

江與誠:「……」

看著身邊的傢伙低頭,輕車熟路往後調整座椅靠背,嘴裡還不乾不淨地碎碎念「怎麼這麼擠腿都沒地方放你車之前是不是搭過什麼小姑娘啊」……江與誠才不慣著他:「不坐你就滾下去,哪來那麼多抱怨。」

晝川:「你看你還惱羞成怒,心虛的人才惱羞成怒。」

此時初禮也在后座坐穩,稍稍彎腰笑眯眯跟他打招呼:「老師,早上好啊!」

江與誠撇過頭,看著后座那張笑吟吟的小臉,心情好了一些,於是不理晝川的那些鬼話,也勾起唇角,眼含笑意跟初禮打招呼……

晝川突然停下碎碎念,不說話了。

——車內氣氛不錯。

……至少忽視副駕駛座那個冷著臉釋放低氣壓的存在時,氣氛是真的不錯。

一路上,晝川和江與誠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他們昨天打那個破遊戲,更多的情況下是在互相嘲笑,什麼「我在世界上看見你鍛造十三階炸了,都是報應」「你沒原地暴斃,但是你的武器原地暴斃了」「聽說你瘋狂想養個元素孩子,死活弄不出來啊,你行不行」……之類聽不懂的話。

初禮在后座坐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聽他們聊天順便拿手機看新聞,聽到「孩子」這話題時,她頭也不抬地說了一句:「這遊戲這麼高科技,男號還能海馬似的雌雄同體生娃啊?」

初禮話語落下,坐在前排兩位男士安靜了下,初禮也沒放在心上,因為這會兒她正巧看見赫爾曼早上的那個新聞說什麼找中國青年作家合作的,她心裡想的是,找的是她家晝川就好了,AIR殿堂級影視,一步到位。

在抬起頭時,發現他們沒再聊遊戲,初禮內心有一種身為責編的安寧,於是主動發起話題:「赫爾曼先生說明年會開始製作中國風電影,同時還會找青年傑出作家合作劇本小說,你們倆怎麼看?」

江與誠:「聽上去好像不錯。」

晝川想也不想開口:「那大概就差把『我要晝川』四個字寫在臉上了,青年,傑出,作家,六個字江與誠踮起腳尖也最多沾著後面兩個,中年過氣寫手,倒是字字有你。」

初禮伸手推了把男人的腦袋,示意他趕緊閉上惡毒的嘴兒……江與誠也不在意,笑了笑道:「我也就比你大四歲,清醒點,我要是真算四十歲中年人了,四捨五入你也跑不掉。」

晝川冷笑一聲想反駁。

可惜這會兒車已經到達目的地商場了,江與誠停車下車。

出乎意料的是,接下來進入商場挑選衣服什麼的,都是晝川在做主——雖然他平時直男得連給自己梳個頭都懶得動彈一下,但是光看他浴室里那一堆堆的護膚品也知道,其實他本質上是個擁有基佬之魂的傢伙,挑選衣服的品味什麼的都很好,單品挑選出來,穿在江與誠身上,都很好看。

初禮都很意外他居然沒有瞎雞兒搗亂,而是真的很認真在做「陪江與誠置辦行頭」這件事:雖然表面上瘋狂嘲笑江與誠過氣這件事,但是明眼人用腳趾頭怕是都能看得出,晝川其實並不真的希望江與誠就這麼在沉寂的路上越走越遠——

甚至讓江與誠簽售這件事,都是他早幾個月就提出來的……

初禮曾經偶然問到他為什麼會有這種提議,男人也只是停頓了下,半真半假笑道:【偶爾也考慮過以後如果要過氣了怎麼辦,讀者們因為某一本書對作者失望後慣性地忽視關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用了很長的時間思來想去,「從未簽售過得作者舉辦簽售」大概是唯一的最後退路——至於是否置死地而後生,全看簽售的作品本身值不值得孤注一擲,將所有的注意力重新拉回自己的身上。】

那個時候,初禮才知道,晝川的建議並不是隨便提出來的——

他看過江與誠的《消失的遊樂園》;

他認為這一本值得讓江與誠如此孤注一擲;

正如他的書架上也擺著江與誠曾經的代表作一樣,他們倆並非一直掛在嘴邊幾乎是打娘胎里來的對立關係……

為了商業走上商業的道路也好,為了堅持自己選擇背道而馳的道路也好,也許在寫作這條路上,他們從來都將對方視作自己正面競爭對手,卯足了勁兒,在不知不覺之中為了為超越對方雙雙前進——

這就是晝川和江與誠。

他們一個是被古板的語文老師掛在嘴邊的高分模範生;

一個是被古板的語文老師嫌棄打壓,卻咬著牙走出自己一條路的叛逆生;

但是最終他們都獲得了成功——

也沒什麼不好的,甚至沒有誰對,也沒有誰錯,選擇的路不同而已。

「做什麼看著我笑得那麼噁心?」江與誠進更衣室時,晝川肩並肩和初禮坐在外面等著閑聊。

「晝川老師,你是不是其實也不想看見江與誠老師就這麼陷入徹底的沉寂?」初禮伸手拉扯他的衣袖。

男人抬起手,躲開她的拉扯,面無表情道:「你再說這種噁心的話,我就現場和你打一架。」

初禮:「……」

晝川想了想,突然道:「你別一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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