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三分鐘後。

工作人員小姐姐唇角抽搐:「向嬌人小姐, 既然您已經找到了您的丈夫……」

晝川低頭拚命試圖將自己的衣擺從一雙白皙的小爪子里搶回來:「向嬌人是誰,老子只認識韓佳人, 還有我不是她丈夫,你怎麼還不叫保安?……喂, 你撒手!報警了!」

晝川在掙扎,初禮則拚命試圖抓住他的衣擺,情急之間脫口而出:「老公!你不要我了嗎?!」

話一剛落, 晝川往外抽自己衣擺的動作猛地一頓;初禮自己像是灌了一口耗子葯似的閉上嘴……絕望地抬起頭對視上那雙茶色的眼——

晝川:「……」

初禮:「……」

沉默。

工作人員小姐姐頂著一張「這都叫什麼事兒我才想報警」的囧臉迅速退散——當她走遠,現場只剩下尷尬沉默的兩人,初禮撒手, 與此同時晝川「咻」地把自己的衣擺撤回來,微微眯起眼嗤之以鼻:「老公?」

初禮尷尬地舉著雙手,然後塞進外套口袋裡, 低下頭心虛地小聲道:「老師。」

晝川瞥了眼面前站得筆直, 低著頭像是犯錯的小學生似的傢伙……心裡又是震驚又是無語, 恨不得拿腦袋撞下牆強迫自己從噩夢裡醒過來——

有些人,你不認識的時候也就罷了;等你哪天發現自己與她產生了交集, 就會不幸地發現, 生活中就變得哪哪都是她。

哪、哪、都、是!

男人嘆了口氣:「你怎麼跑來了?這就是你昨晚問我在這呆多久的原因——因為你準備來找江與誠?親自過來?這才幾點, 你覺都不睡就橫跨大半個中國來找人了?你一個小姑娘……」

初禮:「啊啊啊。」

晝川話語一頓:「不愛聽是吧?」

語氣里威脅氣很重,初禮閉上嘴。

又是一陣沉默, 晝川皺眉:「早餐吃了嗎?」

語氣持續保持惡劣,初禮盯著自己的腳尖,搖頭。

晝川摸了摸口袋, 摸出兩張餐券,伸手不怎麼溫柔地拽了把初禮外套的帽子,像是催促什麼寵物似的將她往餐廳方向拎了拎:「江與誠還在睡,你現在把他弄醒不要說簽書能不能活著回去都是個問題,你以為誰都像我一樣和藹可親……算了,我餓了,邊吃邊說。」

……和藹可親?誰?

初禮一臉懵逼地被晝川拖進餐廳。

兩人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男人抓著菜單刷刷點完菜,然後交給服務員——抬起頭看著坐在身邊一臉放空盯著自己的人,他挑眉:「看什麼看?」

初禮眨眨眼回過神,晝川換了個姿勢:「說吧,你到底在發什麼瘋,你一個小姑娘——閉上嘴,這次再打斷我試試看——你一個小姑娘,大周末不好好在家裡睡美容覺,大清早跑來另外一個城市找作者到底是什麼毛病?」

初禮:「……」

其實初禮也覺得自己很荒唐,但是昨晚她給江與誠留言幾十條,他都沒回覆——當時她本就焦躁不安,配合老苗和小鳥在那一唱一和「現在全世界都要被你拖累了,上到於姚下至你本人甚至在編輯部里呼吸著的蟑螂,我們都要被扣工資被通報批評被人看笑話」……

當時她心急如焚,一個衝動就定下了來B市的車票。

一晚上沒睡好,早上就坐著動車來了B市。

晝川耐著性子聽她說完,心裡罵了一萬句草泥馬昨晚自己怎麼就瞎裝好人假扮L君在那多嘴提醒她可以簽下江與誠……表面上還是一臉淡定:「那你怎麼找過來的?」

初禮小心地瞥了他一眼:「……江與誠老師的微博打了地標。」

「……」晝川服了,「這個弱智。」

初禮抬起頭,看了晝川一眼後不安地挪了挪屁股:「老師,你覺得江與誠老師會不會答應把這本書籤給我啊——時隔一年多的再創作,昨天那個微博序章發出來以後應該已經很多別家的編輯來問了吧……」

晝川冷笑一聲。

初禮閉上了嘴,抬起頭莫名地看著晝川……那副認真又天真的無怨無悔模樣看得男人頗為不高興,他換了個姿勢,靠在椅子上:「你這個人,是不是聖母轉世?」

初禮:「?????」

「卷首企劃這事,知情人恐怕用腳趾頭想都覺得是江與誠在算計你……你因此而飽受非議,你不怨他就算了,」晝川淡淡道,「現在擔心的居然是自己能不能順利拿下這本書?你會不會抓重點——正常小姑娘難道不是應該先嚶嚶嚶一波大大好過分大大居然騙人……」

晝川說到這,突然停下來,抬起頭看什麼稀奇動物似的看著初禮:「你怎麼完全沒有這種反應?」

「……開始是有被騙的感覺,覺得應該找個人去問問,為什麼,但是總覺得該找的人不是江與誠老師。」初禮道,「怪我事先沒跟他說清楚。」

「江與誠那個老油條可不是你沒跟他說他就不知道的,所以說你這個聖母——」

「晝川老師。」

「……」

「就像是當年的老苗把索恆、年年、河馬三個作者借給小鳥來壓我,逼我不得不想辦法找別的作者來做卷首企劃一樣——作者是編輯的武器,作者對於編輯來說,就像是武將手裡的刀。」

初禮掀起眼皮子,對視上男人的眼,一掃之前那副唯唯諾諾的模樣,語氣變得異常的堅定與平靜——

「一名武將,如果不能好好使用自己的武器,非要用倚天劍去切西瓜,西瓜切碎了還把桌子一切成兩半,怎麼能去怪自己的武器呢?」

初禮將雙手放在桌面上,微微握拳:「所以我不怪他,我必須說服他。」

晝川:「……」

晝川露出個覺得挺有意思的表情:「我也是你的屠龍寶刀?」

初禮點點頭。

晝川:「那你憑什麼說你的屠龍寶刀渾身上下一股人渣味兒?」

初禮:「……」

眼裡的堅定與平靜消失了,初禮覺得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帥不過三秒……好在這時候餐廳服務員端了籠包子上來,靠在座椅靠背上的晝川指了指包子,用皇上的語氣說:「吃。」

初禮看了眼他,晝川拿起自己面前的筷子,夾了個包子,放進初禮的碗里:「喏,本屠龍寶刀的筷子夾過的,快來嘗嘗人渣的味。」

初禮:「……」

這個人怎麼這麼記仇啊?

多說多錯,生怕不小心又說錯哪句會招惹這戲子被他惦記一輩子,初禮索性不說話了,埋頭吃人渣味的小籠包……

看了眼低頭安靜吃包子的初禮,晝川拿起手機擺弄了一會兒,點進微信,給某個還在應該睡夢中的人發信息——

【晝川:你自己作的死,泡個溫泉還騷兮兮的打地標。】

【晝川:現在好了,那個香蕉人猴子找來了,就為了簽你這本破書!現在她就坐在我面前吃小籠包——你看你作的孽!】

【晝川:我怎麼就認識你這麼個蠢貨?】

【江與誠:??????】

【江與誠:她來了?現在?】

【晝川:你醒了?】

【江與誠:不醒也嚇醒了,她來幹嘛?總不會覺得她來了我就會把書籤給她吧……這麼突然。】

【晝川:人家發了幾十條Q留言給你你沒看啊過氣佬——就你這度假時絕不看Q的工作態度現在才過氣才是奇蹟吧?】

【晝川:以及關於那個她親自跑來這件事……可能是我的鍋,畢竟當初她在我家門口蹲了兩天我就答應了簽那個打發叫花子似的合同。】

【江與誠:我跟你能一樣?!你那是因為心虛!】

【晝川:我能告訴她我跟你不一樣我那是因為心虛?!】

【晝川:我也很絕望啊。】

【晝川:所以我在請她吃小籠包。】

【晝川:用你的餐券。】

【江與誠:……我才想說我怎麼認識你這種人?當初我爸一定是腦子不好使了才一拍桌子決定搬到你家隔壁住的,毀我一生。】

【江與誠:你先穩住她,等我半個小時,一會來。】

晝川:「……」

晝川放下了手機告訴初禮,他已經通知江與誠,那個被他坑的編輯吃飽了撐著不遠萬里根據他微博打的地標找上門來——

聞言,叼著半個包子的初禮瞬間沒了胃口,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挺直腰桿放下筷子,偏過頭眼巴巴地瞧著晝川:「方便嗎?」

晝川看她這忽閃忽閃的黑眸,像是溺死邊緣的撈逼看著浮木一般,心想這會兒知道把老子當親人了?然而男人面上卻不動聲色:「地標都是自己打的,孽都是自己作的,他能抱怨不方便?有資格嗎?」

初禮:「……」

初禮放下筷子,因為緊張而沒有了胃口……等待江與誠的過程中,初禮和晝川玩起了名叫「猜猜看從門口走進來的哪個是江與誠」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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