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嚴大姐有些頭暈。
雖則她見著秦鳳儀便問帶兵之事, 但, 那更多程度上是想看這對夫妻吃個癟啥的。正常人都知道,女人不可能帶兵的啊。哪怕李鏡在信里這樣寫了, 嚴大姐以為他們是說著玩兒, 或是一些宮人侍女需要訓練呢。便是嚴大姐也沒想到, 這倆人真是讓自己帶兵, 而且,據秦鳳儀說,一萬好幾的人馬。
要知道,能帶一萬人,便是三品將軍了。
嚴大姐頭有些暈。
她簡直連幾個宗室子的事都忘了問, 就被這對夫妻說的頭暈腦脹的回自己院里歇著去了,不行, 她得想想。她哥現在也不過四品, 給人當副將哪。她,她,她,秦鳳儀就叫她帶一萬多人的軍隊。這成嗎?
不用別人問。
嚴大姐先自己問, 這成嗎?
嚴大姐當天也沒能給出自己答案, 倒是當晚吃飯時見到了秦鳳儀家的肥兒子。景雲睿那一群小子, 在逗著大陽和壽哥兒玩兒哪, 秦鳳儀在一畔跟個老母雞似的護著大陽和壽哥兒,攆人,「去去去, 別把我家大陽和壽哥兒教壞。」
「教壞什麼啦,大執事你可真勢利眼,我們是壞人嗎。」
「你們倒不壞,就是紈絝,我兒子以後能做紈絝嗎?」秦鳳儀哼哼兩聲。
景雲睿笑,「我才十四,大執事你做紈絝不是做到十六,才為了娶李家姐姐,改頭換面的嘛。」
「姐姐,你吃荔枝。」景雲宣跑到李鏡身邊獻殷勤,剝荔枝遞給李鏡,李鏡接過,笑道,「行了行了,我自己吃。」
「都不是好東西。」秦鳳儀揪著景雲宣的耳朵把他拎遠,讓他們坐下,見嚴大姐到了,親自迎嚴大姐進來,請嚴大姐在右下首第一位坐了,秦鳳儀道,「你們差使我想好了。」
幾人頓時精神抖擻起來,秦鳳儀把道,「現下佳荔節,城裡來了不少人,我這巡邏上正缺人手。我與范知縣說了,明兒你們就去找他報道,先干兩天巡城再說。」
幾人雖沒說不樂意,但精神頭兒一下子就去了一半,還當什麼差使哪,竟然叫他們巡城!秦鳳儀見狀立板了臉,道,「怎麼,還看不起巡城的差使!嚴大姐,你家裡大哥第一份差使是什麼?」
嚴大姐道,「在京城巡檢司當了個什長,他們是分片巡城,治安揖盜,都歸他們管。」
秦鳳儀教訓幾人,「聽到了吧?別瞧不起小差使,人都是從小差使做起的?我在翰林院的時候,一樣得給前輩端茶遞水,殷勤服侍!你們倒是想做國家大事,現在交給你們,你們做得了嗎?小事都做不好的人,還敢提大事!你們覺著巡城是小事,可我與你們說,一件小事,有人就能做成按家兒收保護費。有人呢,就能讓這街市平安整肅,人人讚揚。你們要是小事都做不好,別跟我提什麼差使?巡城不是差使?我告訴你們,想做一番事業,沒這麼容易!你們有嚴大姐的武功,還是有我的學識!什麼都沒有,就得學!你們以為巡城的活兒簡單,你們乾乾去吧!要是連這個都做不好,還跟我挑三挑四,趁早回京城做你們的大爺吧!」
秦鳳儀幾句話便把人彈壓了下來,大陽與壽哥兒都瞪圓了兩雙大眼睛瞪著秦鳳儀瞧,一個想,這是我爹么?一個想,這是我姑丈么?
把幾人教訓了幾句,秦鳳儀緩了緩聲音道,「別以為我們南夷偏僻了些,就是好獃的地方。雲凡你說京里能人多,你以為我這裡能人不多嗎?明天你們去縣衙報道的范知縣,便是與我同科的傳臚出身,庶吉士考試,他猶在我前面。這座鳳凰城,就是他看著建起來的!你們明日去瞧瞧范知縣的為人,再想想自己要有一個什麼樣的志向吧!」
訓話過後,秦鳳儀道,「不過,你們也不用急。你們也知道,我做紈絝也做到了十六歲,才奮發的。你們資質不如我,就得早些努力了。年輕人,只要你們肯學習,知上進,以後,我平山蠻,下信州,收桂州時,不怕你們有本事,只怕你們沒本事!屆時,我便是想用你們,想提攜你們,只怕你們提溜不起來!」
「只要你們本事夠,你們看看嚴大姐,雖是女流,但在我眼裡,只要有本事,無男女之別,無貧賤之差。你們現在住的院子,是三等院,嚴大姐住的,是一等院。而且,嚴大姐是我親自寫了十數封書信請來的,如果不是藩王無旨不可擅離封地,我會親自去京城請嚴大姐過來!你們知道嚴大姐過來做什麼嗎?我請嚴大姐過來,為我掌數萬大軍!」秦鳳儀這般一說,幾個宗室子都驚的,嘴巴張得能塞下個大鴨蛋去!
連一向斯文的景雲凡都脫口問道,「大姐,這,這是真的?」
嚴大姐微微頜首,「不過,我還沒有決定。」
景雲睿幾個皆是兩眼放光,心說,這,這樣的大好事,有什麼不好決定的啊啊啊啊啊!要擱他們頭上,得高興懵了。
於是,大家對嚴大姐更加敬仰了。
當然,請嚴大姐過來親掌大軍的大執事,雖然說話是難聽了些,而且,要求很嚴格,但只要能叫大執事滿意,估計以後也會有好差使的。
把人都訓老實了,秦鳳儀方道,「今天你們是頭一回來我這裡,你們也算有眼光。借著請嚴大姐的機會,咱們一起吃頓飯。既當差,就是大人了。今晚回去,先一人給家裡寫封信報平安,明兒我打發人給你們送回去,別叫家裡惦記。來,嘗嘗咱們南夷的美食。我與你們說,你們可算是有福了。京城裡哪有這些個好東西,瞧瞧這大蝦,大不大?」秦鳳儀說著,先拿了一隻手掌長的大海蝦,剝了殼給媳婦,再剝了一隻,一分兩半,叫大陽和壽哥兒自己拿著啃。秦鳳儀還說呢,「看到們,我家大陽,兩歲就自己吃飯了!你們兩歲時,還吃奶的吧!」
景雲睿問,「大陽不吃了?」
大陽搖頭,「不吃啦~」
「我們大陽一歲半就不吃奶了。」秦鳳儀很是得意,景雲睿幾人看向大執事的目光卻很是憐惜,心說,原來南夷窮的連個奶娘都沒有啊!哎,怪道大陽這麼早就不吃奶了,他們小時候都是吃到五六歲的呀~
這樣想想,覺著大執事能把連個奶娘都沒有南夷州,建設到如今的景色,很是不容易,景雲睿還說,「大執事,我敬你一杯,你才是真漢子啊!」
「廢話,漢子還有假的不成!」秦鳳儀舉杯,笑道,「來,咱們一起吃一杯。省得你們一個個輪番敬我,我可受不了這車輪戰。」說得大家都樂了。
這些宗室子,甭看先得一頓秦鳳儀的訓話,個頂個的臉皮八丈厚,不怕訓。他們自覺與秦鳳儀不是外人,一個老祖宗的子孫,秦鳳儀又教過他們,訓便訓唄。這些個宗室小子們,特會來事兒,敬過秦鳳儀,又敬了李鏡一杯。秦鳳儀沒讓媳婦吃酒,接過來替媳婦吃了,他道,「嚴大姐你有酒量,多吃幾盞無妨。」
大家說著佳荔節的事,還有這些小子們都是頭一回出這樣的遠門,頗是興奮,嘰哩呱啦說起來沒完沒了。
待用過飯,秦鳳儀打發他們休息去,交待下三件事,第一件就是給家裡寫信報平安;第二件便是課業上自己擬個計畫出來;第三件是明日早起的時辰,交待他們卯正雲衙門領差使。便叫這群小子們去了。
嚴大姐的模樣,還是要再考慮一二的,秦鳳儀並未催促,而是道,「明天我帶嚴大姐去瞧一瞧土兵再說。」
嚴大姐也便告辭休息去。
大陽把壽哥兒留自家睡覺,跟他爹商量,「爹,以後阿壽哥都跟咱們一起住,成不?」
「成!怎麼不成!」秦鳳儀抱抱壽哥兒,「壽哥兒以後就跟姑丈一個被窩,好不好?」
壽哥兒笑彎眼,「好!」
當天秦鳳儀帶著兩個小的洗過澡,小傢伙們搽得香香的,跟兩個小肉豬兒似的在床上玩兒。大陽很大方的把他爹讓給阿壽哥,他跟他娘一個被窩兒,阿壽哥跟他爹一個被窩兒。然後就是,秦鳳儀在最外頭,李鏡在最裡頭,倆孩子在中間。虧得秦鳳儀家床比較大,壽哥兒與大陽晚上唧唧咕唧唧咕的說了好半晌的話才睡了。壽哥兒覺著姑丈比他爹都要好,他爹叫他一個人跟奶娘睡,姑丈又香又美,還跟他一起睡,壽哥兒第二天鄭重其是的說,「姑丈,以後我都跟姑丈睡。」
「好~姑丈也喜歡跟壽哥兒睡,又乖又軟。」秦鳳儀親了親壽哥兒,讓倆孩子一道玩兒,他方去議事廳。
處理過政務,秦鳳儀邀上嚴大姐,到土人軍營里去。倆人並未乘車,秦鳳儀喜歡步行。嚴大姐悠閑的走在這座乾淨整潔熱鬧的小城裡都說,「這座小城真漂亮。」
秦鳳儀一笑,「氣侯也比京城要好吧,因為有海風的緣故,暑天也並不熱。」
嚴大姐指著一畔的樹問,「這是什麼樹?」
「椰子樹。」
「這就是椰子樹啊。」椰子吃過,椰子樹還是頭一回見。
兩人不緊不慢的到了軍營,嚴大姐一改路上悠然模樣,面色冷肅,隨在秦鳳儀身畔,見到土兵都在認真訓練,只是,他們的訓練方式與朝廷兵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