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鳳凰城主 第十六章 京城風波

要知道, 李釗方悅的官職雖不高, 但在京城可不是沒名沒姓的人哪,便是在朝中, 他們這倆從六品小官兒也是便備上官看重的。一則是倆人出身好, 都是有底蘊的家族, 李釗出身豪門, 方悅出身清貴,而且,都是年輕有為,便是京城這些個官宦豪門的子弟里,這倆人也是一等一的才幹的。他們都是科舉晉身, 能在二十齣頭的年紀便科舉有成,這就是極會念書的人了, 難得的是, 還沒念方了腦袋,為人處事,當官當差,都來得。

唉喲喂, 這要是不出意外, 三十年之後, 閣臣有望。

這倆人這是腦子出了什麼問題呀, 突然就要辭官去南夷!

當然,南夷有誰,大家也知道。但, 鳳殿下現下都去南夷了,王也封了,藩地也有了,沒戲啦~可你們倆呢,你們是朝中俊才啊,鳳殿下以後的前程就在南夷了,你倆以後的前程可是在京城啊!你們去南夷做什麼喲,難不成,去跟著鳳殿下一道喝西北風!

不說別人,這倆人各自的上官就分別對倆人進行了家訪,表示對二人辭官的行為異常的不理解。李釗在刑部當差,刑部尚書都跟景川侯說了一回,好好的孩子,何苦要辭官喲。

方悅在翰林,翰林駱掌院找方閣老家去了。

再退一步講,哪怕這倆人與鳳殿下有私交,願意去南夷,那就去唄。鳳殿下好歹也是陛下的兒子,雖則聽聞鳳殿下曾給過陛下一拳,辦過兒子打老子這等忤逆之事,但陛下是沒承認過的。你們與他私交好,要去幫幫他,大家也知道,南夷比較困難,你們一個願意盡郎舅之情,一個要盡叔侄之義,咱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也沒必要辭官啊!鳳殿下堂堂一主藩王,南夷之主,世襲王爵,軍政自主,調到南夷外任便可以了啊!完全不必辭官!

辭官這事兒吧,也只有朝中一二消息靈通之我方曉得的,這二人先時的確是想調到南夷為官的。結果,皇帝陛下未允,不允他們調去南夷。

然後,倆人就辭官了。

……

好吧,再說一回臣子辭官之事,只要不是那種得罪了朝廷被發落到什麼南夷什麼關外之類地方的,基本上,你要死活非要辭官,朝廷又不是沒可用的人了,也憑你辭去。狀元傳臚又如何,三年便又有新的了。何況,去歲春闈,新狀元新傳臚早就又有了,只是,嗯,那年,年紀上不比此二人風華正茂罷了。但,老成人有老成人的好處,起碼,便不會動不動就辭官。

辭吧。

方悅一辭,無非是到南夷重新開始,李釗這一辭官,正趕在他爹為他請封世子的節骨眼兒上,這下子,景川侯這樣的心腹重臣,他請封世子的奏章,景安帝竟未批准,而且,景安帝明明白白的說了,「景川你與朕一樣的年紀,焉何急著立世子?還是多看看的好。」然後,駁回了景川侯請封世子的奏章。

這便是極為不妙的信號了。

便是李釗的岳家襄永侯府,私下也認為李釗此舉甚為不智。當然,可以理解李釗與李鏡兄妹情深,但,這也忒不是時候了,起碼,待世子這事兒妥了,再去南夷也不遲啊。為此,李釗的岳父,襄永侯世子都親自找女婿談了一回心,襄永侯世子夫人都過去說了女兒一回,說女兒不勸著女婿些。崔氏冤死了,崔氏道,「我也不曉得公公上了為相公請封世子的奏章。」

現在抱怨已是無濟於事,崔氏道,「相公說了,這就收拾行禮去南夷。」

襄永侯世子夫人悄聲道,「要依我說,看陛下的意思,似是不大樂意女婿過去,你們是不是再想想。」

崔氏道,「妹夫親自寫信過來,讓相公過去幫忙的。說南夷有許多好差使給相公做。」

「南夷那是什麼地方啊,我的傻閨女,自秦漢以來,便是百越之地。百越之地知道不?遍山遍野都是些個土人,你沒見過那些年來朝的土人,說的話你都聽不懂,朝廷給兩匹過了氣的綢子緞子,他們就當寶貝。聽說那裡連炒菜都沒有,家家喝菜湯,守著海的就吃鹹魚,鹹的人齁的慌。那南夷,自來朝廷發落流犯,或者是哪個官員不得陛下喜歡,才發落到南夷的。」襄永侯世子夫人道,「鳳殿下也是,縱是親近,也不好這麼坑你們的啊。」

崔氏忙道,「娘你也別這樣說,我聽相公說,妹夫一路由北至南,出發時不過一萬多點人,可到南夷城時,身邊十好幾萬人,都是跟著妹夫過去的商賈工匠。這要是南夷不好,那些人能跟著妹夫去嗎?必然是有大可為之事。」

襄永侯世子夫人道,「都是些饑民,冬天吃不上飯,跟著鳳殿下去了南夷。」

崔氏道,「妹妹、妹夫都是心善的人,南夷不是人少嗎,不正好移些人過去,也充盈人口。」

襄永侯世子夫人道,「我看,你是一點兒不擔心這侯府的世子之位。」

崔氏可是景川侯府的老夫人親自為嫡長孫挑的媳婦,崔氏自有與尋常閨秀的不同之處,她性情十分開闊,並非遇事便抱怨天抱怨地的性子,道,「現在擔心也沒用啊,既是駁回來,那就駁回來唄,反正公公還年輕。相公已是定了要去南夷了,難不成,我抱怨他就有用了?娘你也是,我送你小姑子託人捎回的野茶,你還說,嘗著很有些野趣兒。現在又說南夷不好。」

「我那不過是客氣話,終是野茶,哪裡及得上咱們現在吃的茶。」

崔氏道,「小姑子和妹夫正艱難的時候,你說說,這個時候,自家人不去幫忙,多寒人心哪。何況,我們與小姑子一家素來是很好的,老太太也很記掛小姑子一家,妹夫信上說是極好的地方,冬天都不用穿夾的。」

「我只擔心壽哥兒,這麼小的孩子。你們受罪倒罷了,倒叫我壽哥兒也跟著不成?」

崔氏道,「壽哥兒現在兩歲多了,不比阿陽大啊,阿陽跟著小姑子和妹夫去南夷時,才六個月。何況,這次還有章家葯堂與李家葯堂的大夫一道去南夷。」

「他們兩家怎麼也要去南夷?」

「章太醫李太醫是跟著妹夫一道到南夷的,這回兩位太醫寫了家書,讓家中子弟挑幾個出眾的過去,開藥堂葯館。」

「你瞧瞧,你瞧瞧,連個葯堂醫館都沒有的地方。」

「行了,母親你回去收拾收拾,看送我點兒什麼吧,我們半月後就啟程了。」

「我,我什麼都不送!愛走走吧!」襄永侯世子夫人苦口婆心說半天,看閨女完全沒放在心上,當下氣個好歹,崔氏抱起兒子,笑道,「來,壽哥兒哄哄外祖母吧~」

襄永侯世子夫人見著外孫子哪裡還氣得起來,接過外孫抱在懷裡,嘆道,「別個我都不擔心,你說的那些個話,難道我就是不明事理的?我也知道你們跟你小姑了家很是親近,哎,我就擔心女婿的世子之位呀。你呀,你也想想壽哥兒。」

崔氏輕聲道,「妹夫與大殿下,一向不對付。就是妹夫還不知身世時,與大殿下便有摩擦,何況,現在妹夫雖是封王了,到底是柳娘娘親子,朝廷不肯追封柳娘娘,可誰不曉得,柳娘娘是先帝指的婚。我們與妹妹家是扯不開的,與其如此,還不如去南夷過日子。就是方家,也是一個理,方閣老一向不喜與豪門藩王來往,當年相公也只是個寄名弟子,方閣老回鄉,偏就收了妹夫為徒。娘你說,哪裡想得到妹夫是這樣的身世。阿悅跟妹夫,在揚州時,一道念了四年的書,倆人同科同窗,雖有叔侄的名分,相處的如兄弟一般。這樣的交情,難不成就斷了來往?豈不更令人不恥?何況,若是妹夫有難處時,我們不去,這又是什麼樣的人品?親戚朋友間,不就是有難處時,才顯出與常人家的不同嗎?世子的事兒,且早著呢,公公身體康健,這些事,有相公呢,反正,他又不會叫我們母子餓著凍著。」

襄永侯世子夫人嘆道,「眼下女婿官兒都辭了,也只好往南夷去了。再有這樣的事,你可得勸著他些。」

「知道了。」崔氏笑眯眯地。

襄永侯世子夫人摸摸閨女的臉,道,「這一去,咱們娘兒倆就不知何日能見了。」

崔氏道,「我就是不放心娘和爹。」

「我們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們在京城,吃的好住的好,便是你們,一路山遠路遙,又帶著孩子。我聽說,南夷那裡,還有山匪,你們可得多帶些人在身邊才好。」襄永侯世子夫人說著,又不放心起來。回家還跟丈夫念叨,「以往覺著女婿穩重,這穩重人辦的事,還不如那些不穩重的呢。」

襄永侯世子道,「你就別念叨了,這是親家的家事。女婿未能冊封世子,心裡未必好過,你這丈母娘倒念個沒完,還不夠堵心哪。」

「堵什麼心,我看,咱們大丫頭一點兒不堵心。」

「願意去就去唄,聽說,鳳殿下現在都張羅著修路建新城哪。」

「這又不是什麼新鮮事。」襄永侯世子夫人道,「朝廷不就給了五十萬銀子么,修路興許夠,建個王府也湊合,五十萬銀子難不成就能建起新城來?」

「是啊,五百萬也不一定夠啊。」襄永侯世子道,「這在京里,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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