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交鋒之行雲之二

江行雲選中的第二個對象是馮飛羽軍中的糧草官邱靖。

邱靖出身靖江豪門邱家,靖江王的心頭好邱側妃就出身靖江邱氏。邱靖能任馮飛羽的糧草官,與其姓氏家族自然有很大幹系,不過,邱靖卻非邱氏嫡系,他是邱氏旁系,在邱家並不起眼,如今業已年過四旬,生得一張酒色過度的臉,除了華衣麗服,其他的,一眼望過,就是個路人甲。

事實上,其人論文才武功,也是屬於路人甲級別的。

但就是這麼個平常的路人甲一樣的人,在馮飛羽軍中擔任糧草官長達五年之久。

可見其人本領。

如今,這般本領的邱靖卻是遇著難事。

要說馮飛羽治軍,那是極嚴的,尤其經過鍾誠那自己跟著跑戰場上作死後,馮飛羽對軍中訓練更為嚴謹起來,各官各員都有各自呆的地方,尤其是鍾誠這樣來鍍金的,還的邱靖這樣的糧草官屬於文官系的,馮飛羽下令,但凡沒有通行令,不能去軍營。

馮飛羽出此軍令,把邱靖氣個半死,無他,他除了管糧草,還負責了一些穆三那邊兒的細作工作,當然,這事大家心知肚明,邱靖是姓邱的,難道還能要求他忠誠於太孫系不成?只要邱靖把糧草給安排好,馮飛羽還真不怕他探查,反正機密他也探查不到。邱靖本人也比較知道分寸,糧草上從不滑頭,至於給穆三的消息,反正能交差就行。

這回馮飛羽忒狠了,軍營也不讓他進,他怎麼給穆三那邊兒交差啊。邱靖花酒也不吃了,一摔杯子,罵一聲,「姓馮的要斷我活路!」也不顧身畔溫香暖玉,一搖一擺的找馮飛羽理論去了。甭看邱靖是豪門子弟,可能在軍中時間長了,豪門那一套九曲十八彎的脾氣倒是改了不少,他找到馮飛羽就一句話,「你叫我以後怎麼交差?我信上怎麼說?我說馮將軍哪,我在軍中這些年,沒給你添過半點兒不自在吧,您好歹得體諒我,是不是?」

馮飛羽能有今日高位,自身心性手段自不消提,不過,他還是頭一遭見有人能無恥到邱靖這般地步的。直接就說了,老子要按時寄你這裡的情報回去,你不叫我去軍營,我見不著情報可不行!也就是馮飛羽了,馮飛羽淡淡道,「邱大人放心,馮某自不會讓大人難做。」

邱靖鬆口氣,笑眯眯的一拈頜下三撇老鼠須,七歪八扭的朝馮飛羽抱個拳,謝馮飛羽,「那有勞啦~」做事就是這樣了,大家彼此放一步,邱靖能過去,保住官位,他也不會真拿出死忠穆三的勁頭兒來與馮飛羽死磕,畢竟,這是馮飛羽的地盤兒,把姓馮的惹火了,收拾他實在太容易。故而,邱靖甭看平日里愛吃個花酒,其實做事很有分寸,甚至在他這個位置上說,稱得上大智若愚了。

就這麼個在馮飛羽軍中刺報軍情給穆三長達五載時間的大智若愚的人物,突然死翹翹了。

邱靖突然死了,馮飛羽很是詫異,昨日兩人剛見過面,邱靖畢竟姓邱,馮飛羽親自去現場查看,要說邱靖帶來的家人,委實沒有常識,人死的突然,你得保留現場啊。待馮飛羽去時,邱靖都給妝裹好了,臉上身上該擦的擦了該洗的洗了,把馮飛羽氣地,都懷疑是不是邱家人自己下的手,所以才這般速度的來毀滅證據。

馮飛羽聽著邱靖家管事說明前因後果,「昨兒老爺睡前還好好兒的,今兒早上是大丫環秋葵來叫老爺晨起,叫了三遍都沒動靜,秋葵擔心,命人去叫的小的,小的再叫了老爺有一柱香的時間,還是沒人應,只得破門而入,進去之後就發現老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沒了氣息。叫了城中常郎中來,一診之下,說是老爺歸天了!」一面說著就哭了起來。

馮飛羽銳利的眼睛在邱靖卧室逡巡,床鋪依舊是凌亂的,窗子未曾打開,室內有一股淡淡異香,馮飛羽問,「昨夜侍奉邱大人的是誰?」

邱家管事小心翼翼道,「侍寢的是冬寶,但夜裡大人都是一人獨睡的。」

邱靖獨睡的事,馮飛羽並不意外,他早就知道此事,也深知邱靖為人,雖面兒上看著荒唐,其實謹慎更勝常人,這樣的人,當是很不容易死的。馮飛羽命仵作進來驗屍。

邱家管事還死活不肯,說不能讓他家老爺有失儀容。

馮飛羽心道,狗屁大戶就是規矩多。

馮飛羽不說話,他身畔一位月白衣衫的文士說話了,問,「邱大人是誰命裝裹起來的?」

邱家管事拭淚,「小的看大人歸天,總不能讓大人光著,連忙命人取了上等衣物,服侍大人穿戴了。」

這文士微微一笑,「我聽聞邱家也是幾百年的豪門了,坊間都說,縱是邱家下人的見識也非尋常人可比,今見了你,倒覺傳言不準。」說著,文士將臉一落,寒聲道,「哪家暴死的不該是安安生生的保護死者死亡時場景的,這在查明死者死因時至關重要!而你,非但毀壞死者的死亡現場,還阻攔大將軍查明邱大人死因……」上下打量這臉色慘白的管事一眼,「邱大人之死,不會與你有關吧?」

邱家管事渾身顫抖,牙關發顫,發出咯嗒咯嗒的聲音,但這顯然不是被嚇的,只要看這管事眼裡噴發出來的熊熊怒火,就知此人是何等氣憤了。邱家管事大聲道,「我不管你什麼規矩不規矩,我邱家自有邱家規矩!你要誣衊小的,小的一條爛命,大人們儘管拿去!但我家大人不能白死,昨日我家大人去見過大將軍,回來便死了,這要怎麼說!」

真的,邱靖死的時機太蹊蹺了。

月白衫文士剛要再說話,馮飛羽忽然道,「這香是沉香么?」

邱家管事本不欲回話,但他自矜身份,想自己身為豪門家奴,當有豪門家奴的氣度,便冷冷道,「我家大人素來只燃沉水香。」

馮飛羽不同這腦缺管事多言,那文士過去打開香爐,香爐中香灰已殘,卻更有一股清逸異香傳來,文士微微皺眉,閉目細嗅,道,「比沉香更多一分清逸。」

管事道,「我家大人素來只用最上等烏沉香!」

馮飛羽道,「把邱大人燃的香料取來。」

事實證明,邱靖邱大人死於香料中毒。

邱靖死且死了,馮飛羽倒不是傷心,只是覺著邱靖這麼個知情識趣的人死了,再來的糧草官不知是不是個明白人。

馮飛羽坐在大帳之中,閉目沉思,良久方道,「阿商,有點兒不對。」

這月白衣衫的文士姓商名月,商月顯然明白馮飛羽話中之意,道,「現下想一想,鍾誠也死得很巧妙。」不是死的巧,而是死的巧妙,巧妙的就像鍾誠自己上趕著去作的死一般。

馮飛羽道,「倘是為了離間我與太孫,為何要殺邱大人呢?」

商月道,「離間您與太孫,也要避免您倒向三公子。」

馮飛羽緩緩睜開眼睛,「如果是北面兒的人,為何不直接行刺我?」雖然靖江王兒子不少,但馮飛羽並沒有猜疑是其他幾位公子所為,因為除了穆三,其他人不大具備這種隱秘高巧的手段。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朝廷那邊兒的人了。

對於馮飛羽的疑問,商月道,「將軍出入皆有隨扈,刺殺您的難度太高,也有可能,是刺客另有考量。」

馮飛羽道,「讓你手下的人多留心。」

「鍾誠、邱靖,單看這倆人的死法就知道幕後之人是個高手。說真的,我倒情願他們對將軍下手,不然,這東殺一個西殺一個,獨不動將軍……」話到這裡,商月臉色陡然一變,一雙桃花眼凌厲的望向馮飛羽,「嫁禍!這是要嫁禍將軍!」

馮飛羽淡淡,「只靠這兩個人,還嫁禍不了本將。」馮飛羽能出頭,靠得就是自己過人天分,他對自身形勢無比清楚,靖江王手下三位大將,靖江王最信任的是駐襄陽的大將軍林凡,馮飛羽自己是太孫系將領,再有如今防守閩浙邊界的鎮南將軍趙陽是親穆三系將領。他們三人,算是靖江宿將。但,林大將軍年老,趙陽也過了四旬,而馮飛羽今年剛過而立,是三位將領中最年輕之人。而且,當初出戰湖廣,皆是馮飛羽的兵馬,不是馮飛羽輕狂,現下靖江王還真離不開他。

所以,僅憑一個五品的鐘誠與四品的邱靖,倆人雖死,卻與馮飛羽無關,縱使嫁禍,靖江王也不會因這四五品小官之死問責於他。

商月卻是道,「他二人之死現下雖嫁禍不了將軍,但,怕只怕這刺殺只是開始。」

「不必擔心,眼下戰事要緊。」打仗的時候,自是少不了各種陰謀暗殺之事,馮飛羽對這些事絕不陌生。這般陰柔手段,馮飛羽素來不大看重,在他看來,小巧難以影響大局。

商月則是眉心微鎖。

商月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接下來,靖江連派三位新任糧草官至馮飛羽麾下,為什麼是三位,因為第一位剛到前線,拜見過馮飛羽後當初就被砍去的腦袋,刺客沒找到不說,就是那掉了的腦袋至今也沒找回來。商月因此做足了準備,準備第二位糧草官來時,必要仔細保護、順藤摸瓜,但沒想到第二位糧草官尚未至前線,一出靖江便在路上被人劫殺了。連續兩位糧草官之死引得靖江震動,然後,靖江王派出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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