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庸人自擾

太子妃的見識沒什麼出奇之處,甭說謝莫如不知道,便是謝莫如知道,也根本不會放在心上。會這麼說的人,太子妃也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沒幾天五皇子回家就與她說,「四弟問我藏寶圖的事了。」

謝莫如道,「那該知道的,大約全都知道了。」

五皇子恨恨地,「不知誰這麼可恨,老婆子嘴,有事兒沒事兒的瞎往外叨叨。你是好意幫父皇的忙,如今倒叫人百般猜疑。倘是真的倒也罷了,如今是白擔了虛名兒,還要受人這等懷疑。」替他媳婦委屈。

謝莫如一幅淡定樣,還勸五皇子,「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殿下不必理會這些個。對了,剛三公主府來報喜,說是三公主喜得一女。殿下記得,後天咱們去吃洗三酒。」

五皇子點點頭,坐媳婦身邊道,「你說人咋這麼壞呢。你生辰剛過,他們就傳這樣的謠言,說不得是嫉妒咱們呢。」

「殿下心裡有數就好。」嫉妒是小,謝莫如也不怕人嫉妒,但那些在穆元帝親政過程中得到好處的大臣們想必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五皇子思量道,「你說,是誰往外閑說的?雖說三哥掌管刑部,我倒覺著三哥不是那樣嘴碎的人,再者說,我與三哥是親兄弟,關係一向不錯,你與三哥是表兄妹,刑部還有太丈人在,這事兒不大可能是三哥往外說的。」

謝莫如笑,「這要想就沒個頭兒了,與我有仇與你有隙的,倘知曉此事,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三殿下與祖父自會嚴禁刑部泄露此事,但刑部的人多了,哪怕秘審,只要經了人,人便有嘴,甲覺著乙的嘴嚴密,悄與乙說,乙又覺著丁是老實人,再與丁說,如此一傳十,十傳百也就人人皆知了。不過,倘此事經年方傳出,倒可能是刑部泄密,但此事傳得如此之快,反是洗清了刑部的嫌疑。這事斷不是刑部的疏漏,要我說,倒可能是刺客那方面的人呢。」

「刺客不是抓起來了么?」

「抓完了么?抓乾淨了么?」謝莫如斜睨著五皇子道,「殿下不會還不知道當年引的是哪條蛇吧?」

五皇子自己也想過此事,搔搔下巴問他媳婦,「當真與靖江王府有關?」

「這裡頭具體的事我並不知曉,但哪怕有關,靖江王府也不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秘倉之事,本就不算機密,只是前人故去,現在知道的人少了,遂成機密。不說別人,世祖皇后二子二女,現今在世的寧榮大長公主、靖江王,肯定都知道一些的。如此良機,他們怎麼會不往外說呢。他們略漏一絲風聲,與咱們有仇有怨的人,哪怕知道不是真的,也樂得扇風點火。」

五皇子深覺他媳婦說的在理,五皇子是個粗中有細的人,他道,「他們扇風點火也是白費力氣,這朝廷還不是他們做主呢。」

五皇子好奇的要命,「媳婦你是怎麼知道秘倉之事的?」他媳婦也就比他大一歲啊,他就完全不知。

謝莫如笑,「我家裡有一批藏書,書中不知誰做的標註,初時看的不大明白,後來我命人問了陛下,也就明白了。」

五皇子咋舌,「你叫人問父皇,父皇就與你說了?」

謝莫如淡淡的似笑非笑。

五皇子深覺自己問了句廢話,他爹要是沒同他媳婦說明白,倆人怎能設下這等計量。

外頭神秘兮兮的流言頗多,五皇子是不會幹吃這個虧的,第二日進宮就跟他皇爹唧咕了一回這事兒,穆元帝道,「這事朕自清楚,不必你多言。」

五皇子嘆氣,問他爹,「父皇,你說這世上怎麼小人這麼多?」

穆元帝道,「既知是小人傳些閑話,何必還為此分心。不必理會,謠言不攻自破。」

五皇子真心道,「我要有父皇你的境界,也就不必煩惱了。」

五皇子在他爹面前向來隨意,穆元帝與他說話也便透出些隨意來,一笑,「你是成天閑的沒事兒,才會想東想西。」

五皇子道,「兒子忙著哩,也就是剛歇一歇,平日里衙門也不得閑。」

「一會兒忙一會歇的,倒不知聽你哪句了。」穆元帝擱了筆,端起茶來吃一口,道,「有個差使給你,前幾天內務府來報,說是御林苑的行宮年久失修,你去瞧瞧,到底如何了?」先時五皇子修繕湯泉宮的差使就辦的很好,這些宮院修繕的事務,穆元帝覺著五兒子辦得不錯,且有經驗。故此,又將這差使給了他。

五皇子應了,道,「御林苑行宮在林場那邊兒,去歲兒子到林場狩獵倒是掃過一眼,外頭瞧著有些陳舊,到底如何,兒子明兒就去。」

穆元帝點頭,「下去吧。」

五皇子進宮得了新差使,回家安媳婦的心,「父皇心裡是極明白的,你只管放心就是。」

「有殿下在,我也沒什麼不放心的。」謝莫如聽他說明日要去御林苑,便道,「內務府那邊兒可選好了人?咱們府里殿下準備帶誰去?」

「內務府還是上次隨我修湯泉宮的許郎中一道。府里的話,叫小英子跟著我,另外徐忠是常跟我出門的,余者再帶二十個護衛就有了。」

謝莫如想了想,一面吩咐紫藤去打點行禮,一面道,「御林苑地方不小,查看屋舍怕是一日不夠的。」

五皇子道,「我琢磨約摸三五日也就能回來了,最遲也誤不了中秋,三皇妹那裡,你代我說一聲吧。」

謝莫如應了,道,「只管放心,三公主一向明理大方,這洗三禮,原就多是女人們的事。殿下要是在帝都,做舅舅的,自當過去。既有差使,我一人去也是一樣的。」又問,「殿下可同母妃說了?」

「已說過了。衙門也交待清楚了。」

謝莫如便不再問了。

第二日,五皇子一大早就帶著內務府的郎中匠人與侍從們出城,直奔御林苑而去。謝莫如送走了他,瞧著時辰差不離,便收拾了去三公主府參加三公主長女的洗三禮。

謝莫如與三公主無甚交情,不過是面子情罷了,先與三公主說了五皇子不能來的緣故,三公主還在月子中,頭臉收拾的整齊,腰後倚著一個秋香色的夾紗軟枕,笑與諸妯娌姑嫂說話,道,「五哥既有差使,五嫂來是一樣的。」

謝莫如瞧了瞧在悠車裡的小娃娃,笑,「這孩子生得可真好,三妹妹好福氣。」

四皇子妃胡氏笑,「就知道你喜歡小閨女,我也盼閨女呢,這不早早的過來沾一沾三妹妹的福氣,只盼我這胎是個閨女。」

三皇子妃褚氏道,「這孩子生得像三妹妹,可真俊。」

大皇子妃崔氏道,「眉心鼻樑似駙馬。」她娘家與唐駙馬家沾親,崔氏是見過唐駙馬的。

三公主是公主之尊,又是頭一胎,兒子閨女的都歡喜,見大家都誇她家孩子,自然也是喜悅的,笑道,「就是愛哭,晚上總要哭幾回,聲音響亮的只要掀翻屋頂。」

崔氏笑,「小孩子家,哪兒有不哭的,聲音亮堂說明孩子壯實。」

太子妃身份高貴,且住在宮裡,故此來得最晚。太子妃一身大紅朱鳳袍,頭戴七尾鳳冠,端的是威風八面,雍容華貴,她一進來,諸人紛紛起身。太子妃是極隨和的,擺擺手不必諸妯娌姑嫂見禮。

崔氏要讓位給太子妃坐,太子妃笑,「大嫂只管坐。」她直接坐三公主床畔了,三公主也十分客氣,在床間做了個欠身的意思,道,「小孩子家的洗三禮,怎敢勞動娘娘親臨。」

太子妃在皇室素以爽俐聞名,笑道,「嗨,這話就外道了。三妹妹年歲小,你不知道,以往在宮外的時候,我是最愛熱鬧的。小囡囡的洗三禮,我這做舅媽的怎能不來?太子原也想過來,只是又怕來了這個排場那個排場的,倒是擾得你們不能清靜。我說罷了,我去也是一樣的。」

聽太子妃說的親熱,三公主自也歡喜,笑道,「太子每日要隨父皇理政,可不敢輕擾。不過是洗三禮,娘娘親自過來,我都受寵若驚呢。」

太子妃又看孩子,狠狠的贊了一回孩子,道,「咱們妯娌姑嫂的,大嫂和三妹妹最是有福氣,閨女好,閨女貼心。」

長泰公主也說,「是啊,姑媽知道三妹妹生了小閨女也這樣說呢。」她家裡也是不愁兒子的。

太子妃笑,「我正說呢,怎麼沒見姑媽?這樣的日子,姑媽又一向喜歡女孩兒,斷沒有不來的。」

長泰公主笑,「皇祖母宮裡的內侍一大早上就到姑媽府里,想是皇祖母有事,姑媽進宮去了,臨進宮前還叮囑我把洗三禮帶來。」

既是慈恩宮有召,太子妃便不再多問,反是瞅著謝莫如打趣,「五弟妹可聽到什麼新鮮事兒沒?」

謝莫如笑,「如今帝都城還有新鮮事?我倒不知。」

太子妃玩笑似地,「都說五弟妹手裡有什麼藏寶圖呢。」

謝莫如坐在四皇子妃的下首,雙手疊放在膝上,聽太子妃這話眉毛都沒動一根,笑道,「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太子妃怎麼還不明白這個道理了?」

太子妃臉上的笑一滯,繼而揚眉笑道,「唉喲,叫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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