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文康長公主

壽安老夫人剛過完壽宴,其實昨兒胡太后就傷了,只是當時不知傷得如何,便沒敢跟壽安老夫人講,怕嚇著老太太。如今知道只是崴了腳,寧榮大長公主便與壽安老夫人說了,壽安老夫人立刻就要進宮看望太后閨女。

寧榮大長公主安撫道,「老太太也不必急,就是怕您著急,才不敢告訴您。這都什麼時辰了,明日我陪老太太進宮。」又得同壽安老夫人說,明日如何請辭太后說的給永福公主、長泰公主主持及笄禮的事兒。壽安老夫人有了年歲,婆媳兩個嘀咕半日。

第二日,婆媳二人一大早就進宮了。

這過年哪,平民百姓忙,官宦人家忙,公門侯府忙,做皇帝的,也忙。偏生親娘還摔著了,穆元帝午膳時間過去問候。太后受傷,諸誥命要進來問安,諸如謝夫人這樣兒的,今天來也來了,只是有名號的宮妃們一直在太后身邊兒服侍,一肚子話就沒得機會同貴妃閨女說,磕個頭便出去了。謝貴妃有心,譴心腹宮人送了謝太太一程,謝太太方得機將話與這心腹宮人講了。

穆元帝來的時候,誥命們都出宮了,在慈安宮的就是諸皇子公主,還有寧榮大長公主、文康長公主、宜安公主,還有壽安老夫人。穆元帝一來,諸人起身行禮,穆元帝免禮,給親娘請了安,胡太后笑,「沒什麼事兒了,腫也快消了,過幾天就能走路。這個時候皇帝最忙,怎麼過來了?」

穆元帝笑,「再忙也得看過母后方能安心。」

胡太后歡喜,「皇帝總是這樣。」

穆元帝見壽安老夫人還站著,笑道,「外祖母坐。」又跟壽安老夫人問了好兒。

壽安老夫人顫巍巍的在綉凳上坐了,道,「昨兒都不跟我說,要是跟我說,我昨兒就來了。」

寧榮大長公主笑,「您老人家這個年歲,那會兒我也嚇了一跳,急急的進宮,哪裡敢乍然就跟您講呢。」又道,「昨天晚上跟老太太說了,當下就急的要進宮。早上三更就醒了,讓丫環服侍著起身。」

胡太后與壽安老夫人道,「不告訴母親是對的,母親自來就膽子小,經不得事兒,怕是昨晚一晚上沒睡好。」

壽安老夫人道,「看到娘娘無大礙,我就安心了。」

穆元帝笑,「外祖母既然來了,寧榮姑姑、文康,還有永福長泰她們都在,中午便在母后這時設宴,人多也熱鬧。」

穆元帝本欲相陪,不想內閣有事要奏,便起身去了。胡太后嘆,「過年過年的,別人家都是歇一歇,皇帝竟忙成這樣。」吩咐女官,「早晚給皇帝加一盅牛乳燕窩,好生補一補。」瞧著時辰差不離,直接讓女官去傳膳了。

熱熱鬧鬧的在慈安宮用過午膳,待下午,家在宮外的諸人便告退了。傍晚穆元帝過來,胡太后與皇帝兒子說了幾句話,與兒子商議,「我這腳也走不了路,永福、長泰的及笄禮可怎麼辦?」

穆元帝慢呷口茶,道,「母后的意思呢?」

「哀家原是想著你外祖母輩份高,這輩子,兒女雙全,福氣也大。今兒你外祖母來了,特意跟我說起這事兒,她是輩份高,可又非皇家,也不大合適。你舅舅家現在是謹小慎微的做人,哀家也不能強求。哀家不成,宮裡又沒有皇后,往下就是趙貴妃,謝貴妃了,皇帝說呢?」最終還是要皇帝兒子做主。

「永福長泰皆嫡公主,貴妃雖貴,妾室也。如何能主持公主的及笄禮?」

胡太后道,「那就是寧榮文康了。」

穆元帝點頭,「文康就很好。」

「就按皇帝說的辦吧。」胡太后一聲長嘆,默默無言。穆元帝笑,「母后怎麼了?文康是諸公主嫡親的姑母,與朕一母同胞,難道不好?」

「我親閨女,我怎會覺著不好。」胡太后扭頭拭淚,「我是覺著,是不是我福氣不夠,要不,怎麼就沒有主持及笄禮的命呢。」

穆元帝立刻知道母親是為什麼傷心了,當年他在皇父過身後登基,文康即為長公主,可他的親生母親,因太皇太后程氏之故,並未登上太后之位,而是得封貴太妃。後來,太皇太后過世,他不過八歲,政事皆付予寧平大長公主之手。待胞妹文康長公主及笄時,母親是極想為親女及笄的,寧平大長公主卻是不允,以貴太妃非太后之禮拒絕。最終,文康長公主的及笄禮是寧平大長公主親自主持的。

穆元帝不欲再提舊事,勸道,「母后想多了,還有三公主呢,宮裡徐美人、李美人也快生了,倘是公主,以後都是母后主持她們的及笄禮。」親為母親拭淚。

胡太后笑,「我還是盼皇孫,當然,公主也不嫌棄。」

穆元帝一笑,安慰母親幾句,看時候不早,便回了昭德帝。穆元帝一走,胡太后召來心腹宮人,如此這般吩咐了一番。

第二日,宮裡便傳出欲令貴妃為公主主持及笄禮的話來。

趙貴妃私下與謝貴妃談及此事,謝貴妃笑,「這事兒說的怕是姐姐,姐姐是大皇子之母,進宮也比我早,不論哪方面,我都不及姐姐。」

趙貴妃笑,「妹妹這就太謙了。我只是覺著奇怪,前兒太后娘娘不還說讓壽安老夫人來主持么,怎麼宮裡又有這等閑話了?」

謝貴妃道,「昨兒壽安老夫人進宮了呀。」讓謝貴妃說,壽安老夫人的確不合適,不過是陛下的親外祖母,又不是陛下親祖母。非皇室中人,怎麼能代太后為公主主持及笄禮。永福公主、長泰公主可是嫡公主!想到昨日母親帶的話兒,謝貴妃心下亦認為,文康長公主最合適。誰曉得今日竟有這等流言,難不成太后想看她與趙貴妃相爭?她索性先讓了。管是誰主持及笄禮呢,何必去趟這趟渾水。

兩人說了幾句,一道去太后宮裡侍疾。

公主們也來的很早,胡太后見著閨女文康長公主後,便道,「哀家跟你皇兄商量了,永福長泰的及笄禮,你代哀家主持,如何?」

文康長公主原還好,聽到這話直接臉色淡淡道,「兒臣那日沒空,母后另擇他人吧。」

胡太后道,「怎能沒空?難道你不來?」

「不來。」

要是別人說不來,胡太后肯定說,你一輩子別來了。這是親閨女,而且閨女就是這等性情,胡太后也沒法子,她問,「你不來,你去做什麼?什麼事就這樣忙。」

「不來,在家裡呆著。」文康長公主道,「母后不是定了壽安夫人么?」

胡太后嘆,「哀家就隨口一說,沒多想。你外祖母昨日就跟我辭了,說不妥當。」

「壽安夫人不妥當,不還有承恩公夫人么?」文康長公主道,「要是承恩公夫人也不妥當,就請寧榮大長公主,豈不兩全?」話畢,文康長公主直接甩袖子走人。

一屋子人直接傻眼。

知道文康長公主脾氣不大好,以前都是對著別人發,文康長公主一直還是很給胡家面子的,不想這次連太后帶胡家一併給文康長公主發作了。

胡太后給親閨女噎去半條命。

寧榮大長公主倒是想去勸一勸文康長公主,可剛剛文康長公主對她似有怨懟,她可不想上趕著吃文康長公主的掛落。長泰公主連忙跟了文康長公主出去,一時回來道,「姑姑出宮了。」

胡太后抱怨天抱怨地,「這叫什麼脾氣呀?她是來宮裡侍疾的,還是過來氣我的喲!」

寧榮大長公主連忙勸道,「娘娘,文康素來心直口快,親母女,哪兒就真生氣呢。」

「是啊,長公主直率,娘娘您可別往心裡去。」

胡太后平日如何威風八面,給文康長公主發作一通,大家也只得這般勸:長公主就這脾氣,您老就忍了吧。

胡太后是忍也得忍,不忍也沒法子呀。

偏生今天皇帝兒子還不在,出去祭陵了,待穆元帝回宮,已是過晌,待穆元帝過去慈安宮請安時,已是傍晚。胡太后先問了皇帝兒子祭禮可還順利,外頭冷不冷,別凍著。母子倆先說了些正事,胡太后方與皇帝兒子抱怨,「文康這個脾氣,是不氣死我不罷休啊。先時就是你外祖母剛過完大壽,老人有這個壽數,也是福氣啊,我就沒多想,便提起你外祖母來。你外祖母自知避嫌,這不就讓她來么。她就又不痛快了,我可是沒法子了。」一憋氣,連哀家都不自稱了。

穆元帝並沒有勸母親,反道,「母后也是,文康自來好強,你把她放在壽安夫人之後,她當然不悅。」

胡太后嘆,語重心長道,「一則沒有多想,後來你外祖母過來辭這差使,我也鬆了口氣,我是偏著胡家,可文康是我親閨女,我豈能不顧她的顏面。二則,咱們母子熬了多少年哪,不只咱們在宮裡熬,你外祖母舅舅他們也在宮外熬。先帝在時,是想立我為後的,這樣,你們兄妹便是嫡出身份。可先太皇太后不允,待先帝殯天,我天天做惡夢,一宿一宿的睡不著,就怕太皇太后改了主意,改立靖江王。好在你登了基,我是貴太妃,貴太妃就貴太妃吧,太皇太后一直看不上胡家,你都登基了,你舅家竟不得封爵,在外頭還要受人恥笑。好容易熬你親政,咱們才能過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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