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
宋詩嘉吸口氣,「人在江湖走,哪能沒朋友?如果有天你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我二話不說、鞍前馬後。」
「嗤。」周衍笑了,「別來畫餅充饑這套,我沒覺得你有什麼地方我用得上。」直接得緊。
宋詩嘉也笑,「那可不一定。至少,幫了我,能給你那位朋友添點堵,對你來說已經很划算了,不是嗎?」
這姑娘,有備而來。還極其聰明,專找七寸。知道他常年被顧長風壓榨不得翻身,早就想尋機報仇。
周衍想了想,宋詩嘉這麼上道的,應該不難教。作為發小,他已經很多年沒在看顧長風臉上看見不一樣的表情了,會很有趣吧?
「139xxxxxxxx。」
達成共識,宋詩嘉與他擊掌,「謝啦。山水有相逢,你肯定某天會有差使我的地方。」
周衍努努嘴,不置可否。
其實他並未透露多少顧長風的信息。充其量不過姓名、年級、專業、以及供出他是校園廣播站元老之一。宋詩嘉思來想去,決定從廣播站入手。
女生寢室。
「連默、小默、默默……我聽說廣播站有個男的正在追你?」宋詩嘉一臉討好。
連默微挑眉:「說吧,誰要遭殃了。」
宋詩嘉象徵性拍她一掌,「怎麼說話呢?人家只想打聽一個人而已。」
一聽她這含春帶嬌的語氣,再看那比白織燈還晃人的鮮妍眉眼,連默難得惶恐,「唉。」她嘆口氣,「紀襄還是沒那本事搞定你啊。」
語出,有意無意看了下正在整理床上用品的許暖。小姑娘果然背一僵,遲遲沒回過頭來。
連默承認,她故意的。
她和宋詩嘉都認為,紀襄那性子,根本不適合小白兔許暖。莫說他不喜歡她,就算喜歡,她在這段感情中也必定是受欺負的角色。
與其遍體鱗傷失去,不如從未擁有,打消她的念頭。
看許暖那樣,宋詩嘉不太忍,隨口謅:「紀襄搞不定的人多了,無非不甘心作祟。哪天遇見了真喜歡的,可能也是個痴情種。」
整理東西的女孩才稍稍鬆了肩膀肌理。
言歸正傳。
連默的行動力不是吃素的,當天下午就給宋詩嘉順回來一張廣播站納新報名表,面試時間三天後。
去了才知周衍也是元老之一,坐在神與色都清俊的顧長風旁邊,周圍還有兩個學生負責記錄。輪到宋詩嘉介紹自己,周衍一副不認識她的樣子:「為什麼想進廣播站?」
宋詩嘉心領神會,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某人:「為了此刻坐在你手邊的顧站長。上次弄壞他的模型想找機會賠償,可他貴人事忙老碰不著。想問他東西修好了嗎?找到替代品了嗎?大賽準備怎麼樣了?我可以去現場為他加油嗎?」
她雖快語連珠,目的性卻太強,惹得面試組一位女生不樂意,臉色不善打斷:「談情說愛出門右拐,戀愛心理選修社,謝謝。」
宋小姐並不理會,墨黑眼珠依舊牢牢鎖住默不作聲的男孩:「北門新開了一家小酒吧,環境不錯,你今天還有課嗎?要不要去坐坐?」
女生惱了,「不想面試就別浪費大家時間。」
宋詩嘉這才正頭看她一眼,無所謂的表情:「那就先面試吧。」
基礎過場走完,宋詩嘉趁離去前猛一低頭,猝不及防湊到一直沒搭話的顧長風耳邊,眸子和嗓音都清清澈澈地:「別想著不錄取我就能擺脫麻煩。我有間諜,知道你平常都什麼時間在廣播站,隨時可以到這兒找你。」
那人瞳光微重,終於抬頭與她對視——
「我像那種乖乖在這兒等著你來找的人嗎?」
「太特別了。」
回到寢室,宋詩嘉對連默感慨。特別到她指天立誓,也定要將這個顧長風拿下。
連默白眼上翻:「我還蠻同情他的。」
「為森么?」
「被你纏上,不死也去半條命。」
就像當初宋詩嘉死活要和自己當朋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耐心有多好,臉皮有多厚,連默見識過。
宋詩嘉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頓時信心倍增:「也對。我連你都搞定了,還怕一個顧長風?」
……
接到廣播站錄取通知時,宋詩嘉正酣睡當中。周衍親自打的電話,她迷迷糊糊接起,被告知報到時間,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起初,連周衍都以為宋詩嘉進廣播站無望。畢竟生殺大權掌握在顧長風手中,他才懶得操心不可能的事兒呢。可回去敲到宋詩嘉簡歷時,好友一臉公事公辦:「綜合素質確實比較好,收了吧。」
顧長風的所作所為令連默刮目相看,悠悠對宋詩嘉說:「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喜歡他了,因為他壓根沒將你放在眼裡。甭管你上躥下跳刷存在還是興風作浪,永遠黑不提白不提。」
聽不出褒貶,宋詩嘉乾脆甩甩頭,「你能認同我的眼光,我還是很開心的。」
宋詩嘉學的室內設計。望大的設計院頗負盛名,平常課不多,她當天就興匆匆地去廣播站報了道,然後得知站內即將舉行一次短途旅行。旅行的目的是採風,為開年的返璞歸鄉主題拍宣傳照。
廣播站加上統籌行政和視頻部門統共二十幾人,不算少,宋詩嘉曾在站外走廊撞見副院長與顧長風談話——
「這次出遊你就辛苦些,負責管理。一來大家比較服從。再者,你和周衍關係好,要是他鬧出什麼幺蛾子,其他人不方便說話,只有你能控大局了。」
宋詩嘉對他的身份又多了層疑惑。
出發那天,全體校門口集合。廣播站經費租賃的旅遊大巴,藍白相間、乾淨舒適。
深秋,黃葉子落了滿地,宋詩嘉拉個比梧桐葉顏色更深邃的行李箱登場。她站在顧長風身前,鼻尖差點挨著對方第二顆紐扣響亮喊:「報到!」嚇了附近嘰嘰喳喳交頭接耳的同學一大跳。
顧長風微微低頭打量,隨手指了下大巴,她就很乖地跳上去,安分入座,更是跌破大家眼球。
怎不驚訝?
宋詩嘉雖初來乍到,但在望大有點兒小名氣,因為紀襄。
紀襄行事誇張浪蕩,又常常將青梅掛嘴上,加之宋詩嘉橫衝直撞的個性和出眾眉目,想低調也是很難的。現在眾人看那傳說中的天之驕女跟弱智一樣,被顧長風指哪兒打哪兒,不禁感慨良多。
所有人陸陸續續上了大巴,顧長風清點完人數最後一個登門。大家搶佔了視線好的位置,身為leader,他主動選擇了靠後的角落,旁邊坐著周衍。
宋詩嘉大張旗鼓用一瓶養樂多收買周衍,忽略所有打量眼光換過去,得意洋洋調戲對方,「看,顧站長,你就是那種乖乖坐在這兒等我來找的人啊。」得到一個類似警告的白眼。
她識相噤聲,拆開一袋小浣熊乾脆面要分給對方。顧長風看著炸得金黃的條狀膨化食品,下意識揉了額。
「宋詩嘉。」他小聲叫:「周衍給了你什麼好處?」要這樣攪亂他的生活。
女孩眼睛轉了轉,手卻沒往回收,「他沒給我好處啊,是我承諾給他好處。我說,如果他有辦法讓顧站長對我印象深刻的話,我就答應以後為他做牛做馬報答。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顧長風竟一時詞窮,沉默,偏過頭不再搭話。
大巴連續行駛八九個小時,傍晚才到。
目的地是個不知名的小鄉村,山清水秀。成片的麥子迎風蕩漾,泛著淺黃。不遠處的人家開始有裊裊炊煙升騰,是人間煙火的味道,心情立刻也平靜無波。
當地只有一戶農家樂,環境不怎麼樣,畢竟偏巷土壤。好在大多同學都被景色吸引,無心他顧,房間再逼仄設施再不齊全也忍了。
負責學生安全素來不是什麼好差事。無奈副院長不知受了誰的意,欽點顧長風進廣播站,還美其名曰要他多與同學打交道。當了站長,自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安頓好一切,顧長風總算喘口氣,就勢往床上一趟。房間隔音不好,未緊閉的窗戶外,時不時傳來少女們嘰嘰喳喳的調笑。其實不知道聲音屬於誰,可他就莫名卻想起了大巴上一張招搖的笑顏——
「我收買他的。」
「我希望你對我印象深刻一些。」
……
「長風!」
周衍砰一下推開門,說晚餐最少還得一小時才能準備好,「小學妹組織了一場遊戲,玩玩吧?」
「不了。」
用遊戲試探真心什麼的,最無聊。
顧長風起身,拎過角落的單反相機包就往外走,看都不看周衍一眼,氣得他牙痒痒。
不一會兒,宋詩嘉當然也得到情報,從熱鬧非凡的遊戲現場偷偷逃走,跟著周衍提示的方向去了。
顧長風喜歡攝影,宋詩嘉知道。
但她從來不知道,一雙彈鋼琴的手舉起相機來,居然也是那麼詭異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