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塵埃落定

雖說兩人在一起這樣久,韓裔對待禾雪也照顧有加,可他也一直是對女生是相敬如賓的,不要說接吻,就連牽手都很少有過。一直提醒自己:要清醒,別做夢。可韓裔的天衣,最終卻因為對方的倔強,和自己心裡的蠢蠢欲動有了裂縫。

天下一刻就塌下來又怎樣?我的精明敗給你的痴傻,我樂意。

男人的唇先是試探地淺吻,感受到女生毫無反應,這才微用了點力咬住對方的嘴皮,迫使她輕呼出聲,然後舌順勢地輾轉深入進去。兩人口腔里的檸檬牙膏與尼古丁的味道交融混合,所謂相濡以沫是不是形容的此刻?禾雪竟然在那一刻發覺,她居然覺得安心,這種感覺在漠北身上,從未有過。或許是韓裔與自己在一起從未穿過其他緋聞,潔身自好,給了禾雪這樣的自信。感受著對方越來越重的呼吸,那心跳竟也與自己的頻率一樣,她甚至覺得,終於找到可以依賴的心臟。就算將來會後悔莫及,可是韓裔,此刻我知,我愛你。

還好沒有開燈,窗帘也厚,外頭夜色的餘光沒有透進來,否則禾雪的臉就真的要滴出血。韓裔覆在女生身上,眼睛幾乎要將她看穿,那重量也幾乎令她的大腦停止運轉。就差最後一步,那對於禾雪來說,神聖異常的結合就快要完成。她忽然想起與漠北在法國的那一晚,兩人因為一個妙齡女郎大吵一架,漠北氣極,將自己壓在床上霸道地吻,那力道嚇得她不斷掙扎,手腳並用地踢打,最後二人沒有演出纏綿的一幕,反而成了火拚。

興許是被韓裔盯得腦殼有些發麻,於是她傻不溜秋的沒話找話。

「咳,你怎麼比漠北還重。」

一室寂靜。

男人聞言,身子一僵,轉眼氣得想一口將身下的人咬碎。

「你們上過床?」

他是有想過漠北那樣的花|花|公|子,交往過的女人還擁有完璧之身,似乎有些無稽之談。但在這一刻,親耳聽見那樣的話,韓裔還是止不住地憤怒了。而禾雪幾乎是將她所有智商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只將男人口中的「上過床」想成了很單純的在床上而已。於是她想也沒想的回答:「算是吧。」

語畢,還未有所反應,韓裔便眼一眯,沒有猶豫地徹底闖了進去,竟帶著些微懲罰的意味。敏感的痛覺神經提醒著禾雪有什麼不一樣了,她感覺到自己整個身體都疼得在震。而男人也感覺到一層什麼東西被自己衝破掉,他不敢再動,低頭望著身下的女人,表情居然有些傻。

「你……你……」

第一次說話結巴。

「你不是說和漠北上過床?」

禾雪雙手抵在男人的胸前,差點痛得沒一腳將他踹下床,嘴裡呼氣吸氣地想緩著那樣的陣痛,還要分出一些力氣來回答問題。

「在床上打架……不行啊!……」

三根黑線從韓裔太陽穴的地方冒出來,他終於恢複了神色,心裡居然有些些慶幸。

這個傻女人。

男人有些痛苦地保持著姿勢不敢輕舉妄動,低下頭兀自咬上禾雪小巧的鼻尖,又惹得對方痛呼,他隨即抬起頭,將臉側到一邊,竟無聲無息地笑開來。像是一朵沉浸黑暗裡的向日葵,終於受到陽光的洗禮,高仰著頭,自顧自地綻放芳華,良辰美景總算也未虛度。

原來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為愛去放低。

被顧西涼白天的細心,和那維護自己的舉動所干擾,阮恩直到半夜也沒有睡著。小心翼翼地聽著隔壁房間的聲響,確定對方應該入睡了之後,她才躡手躡腳地出了卧室門下樓,捧一杯咖啡坐進柔軟的大沙發里。旁邊放著下午顧西涼陪她去商場挑選的翻蓋手機。阮恩打開相冊來看,裡面只有一張相片,是她借口說試試手機的像素,於是硬要憋著顧西涼笑一個,好說歹說總算總算把對方說動了,雖然那笑容依然是僵硬無比。

果然是不解風情的男人,唉。可是她喜歡,有什麼辦法?

喝一口咖啡,正在兀自感嘆中,手機的簡訊鈴聲卻滴滴地響起。她退出相冊查看,是禾雪的,正在疑問這麼晚了對方怎麼還沒有睡,卻看見那簡訊的內容。

「原來真是撕心裂肺的痛……」

阮恩突然便記起自己與顧西涼結婚那天,洞房夜,那些羞澀磨人的纏綿。後來禾雪好奇地問過她「什麼感覺。」她第一反應回答的是四個字:撕心裂肺。阮恩口裡的咖啡此刻就那樣堵在喉嚨,吐也不是,吞也不是,最終被嗆得連連咳嗽的下場。

顧西涼還沒有睡,正在研究市面交易行情,他剛出房間門準備去書房找資料,便聽見那壓抑著的咳嗽。

踱步下樓,印入眼帘的是阮恩一手拿著手機猛看,一手兀自地拍著心臟,興許是喝的水太多,嗆得有些狠,滿臉通紅。以為對方是接到了什麼騷擾簡訊,顧西涼幾步過去將手機奪過來看,阮恩起身搶,他就在原地轉身,左右不讓。

界面依然停留在禾雪的那條簡訊,男人往上面瞄了幾眼,起先還未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隨後看阮恩紅得跟猴屁股似的臉,這才霎時明白過來,當下也有些尷尬。

「偷窺狂!」

不理會女生欲蓋彌彰的挑釁,顧西涼清咳一聲將手機還回去,留下一句「早點休息」便頭也不回地往樓上走。阮恩趕緊將那條讓自己面紅耳赤的簡訊刪掉,上面正好提示已刪除,剛剛上了樓梯的男人卻又倒了回來,幽幽地飄出一句:「真有那麼痛?」

「顧!西!涼!」

「……別叫,還想再啞一回么?」

而漠北剛剛將某個女人趕走,他被白天那個揮之不去的影子攪來煩躁異常。他身子斜倚在公寓的陽台,靜靜點一根煙,余煙就隨著嘴唇的弧度形成圓圈,一圈圈往上空升,升上這滿天星斗的夜空,眼前霎時煙霧繚繞。

樓下住的是一個年輕人,漠北曾經在電梯里遇見過,估計那傢伙也是剛失了戀,正拿著麥克風不停地吼:

如果遇見幸福的機率是千萬分之一,不顧一切也要找回你

我才發現我比想像中愛你,只是一時不小心錯過了你

每當夜深人靜,我都誠實分析我自己

總是不可否認地,我比想像中,愛你。

……

實在受不了對方的鬼哭狼嚎,漠北順手抄起旁邊的一盆熱帶植物往下砸,準確率百分百,還附送一句「滾你媽的!」

隨後只聽得一陣瓦片碎裂聲,那啞著嗓子狂飆的聲音終於停止了,不過僅僅只有半分鐘,青藏高原式的嗓門又刺耳地響起,漠北索性將煙滅掉,兩手捂住耳朵往裡間走,一道落地窗隔離了所有聲響。誠然那人的聲音確實不怎麼好聽,可他更多的不過是在逃避,因為有人在無意中居然唱出了自己不敢道破的心思:

我才發現我比想像中愛你。

原本以為我早已受夠,可眼見你與他並肩而坐,我才相信,原來真的還可以更難受。

禾小雪,你是欠我的,你知不知道?你欠我一個重頭再來的機會,欠我一顆千瘡百孔的心。偶爾我會覺得你並不如外表那般彪悍,其實你心思細膩,你在不知不覺間將一種叫愛情的毒注入我的五臟六腑,然後在毒發時冷冷看著我,任我墮入痛苦深淵,你卻袖手旁觀。

這其實就是一個平靜的夜晚,與以往任何夜相比沒有什麼特別。可在這個深夜,有人動了心,有人念了情,也有人回憶過去,甜蜜或折磨。

誰也不要再想安心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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