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愛你

阮恩也是在顧西涼為自己擦藥膏的時候,才聽他說起晚上刺|激漠北的用意。她翻身起來,突兀地在他左臉頰印下一個吻,語氣激賞。

「你怎麼能這麼聰明?」顧西涼的男人心受到了極大的鼓舞,挑眉。

「這樣的獎勵怕不夠吧。」

他能感覺到,自從那次阮恩告白後,兩人的關係便有了質的變化,她就快要觸到他內心柔軟的地方。或許這樣平淡著過一生,也沒什麼不好,顧西涼想。

人清醒,就會難免感性。也許迷失反而還能找到愛情。

夜已深,只余滿室旖旎。

話說禾雪與漠北小兩口正在柔情蜜意你儂我儂的時刻,有人不小心說漏了嘴。

「其實我們該感謝顧公子。」漠北一怔,便問「為什麼?」

禾雪也沒有想太多,就將阮恩對她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轉述給了漠北。漠北只覺得天旋地轉,敢情自己一直被設計了還不知情,任所有人看了場大笑話,他漠少爺就沒這麼憋屈過。

顧西涼,好兄弟啊,有仇不報非君子。

自從漠北同禾雪二人走在一起,大家的聯繫就多起來,還特定了每周一會,都是在柏聯,只是顧西涼再也不讓阮恩碰酒,看看都不允許,這樣頗顯霸道的行為,卻讓阮恩開心得緊。顧西涼往往都是最平靜的一個,任他們開什麼玩笑,如何去瘋,都淡淡然,只要不牽扯到他就好。這次也不例外。

包房的設施齊全,無線話筒和頂級音響,液晶大屏幕,甚至還有一桌斯諾克。顧西涼和漠北正在切磋,禾雪點了「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與阮恩合唱,玩得不亦樂乎。接著阮恩點了一首情歌,嗓音輕輕,其餘三人的眼光就都被吸引過去。

她在世界上最後的照片

我嚇一跳那麼像我的臉

然後我才發現

是你無名指長情的曲線

一段感情能有幾個十年

感謝你讓我快樂過的每一天

站在你身邊

活在她影子裡面

是錯誤的時間

沒對錯的迷戀

為了回憶我把感情當實驗

你對她的想念

化成對我的纏綿

我為我們可憐

說再見不再見

生離讓我眷戀

死別卻搶走你的思念

不再見又再見

紅玫瑰一雙眼

犧牲自己陪你想當年

兩個世界的人偶斷絲連

起初一定是命運好心的哄騙

在你的身邊守護愛侶的留言

……

愛一個人,你別念從前。

顧西涼有點嚇到了,他甚至都懷疑阮恩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否則怎麼會唱這樣的歌?可看見她唱完依然是很平靜的表情,還有點害羞地問他好不好聽,他才放下心來。巧合,巧合。但不否認內心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撞擊,再也沒有心思打球,站直身說了句「上洗手間。」便出了門。

漠北一開始也以為阮恩知道了什麼,但她的表情又太過正常。他才確定她應該還不知道。

盯著禾雪興沖沖地在旁邊點歌,漠北突然想起顧西涼對自己下的套,實在氣不過。正好又讓他發現顧西涼的錢包就放在茶几上沒有帶走,不由地計上心頭。

「嫂子,我看小雪玩兒得這麼高興,恐怕一時半會兒走不了,明天西涼還要上班,要不你們先走?」

阮恩看了禾雪一眼,想著也對,便點了頭。漠北才假意轉身,然後幾步又倒回來。

「哎呀,我忘了我沒有帶錢包!」

「沒事,我們先把帳結好不就行了。」

如此拙劣的謊言,劇情卻照著自己設定的走,漠北笑。

「那行,西涼的錢包在桌上,妳記著替他拿啊。」

阮恩又點點頭,拿上顧西涼的錢包走出房間,想著先把帳結了,等他回來就走。

結賬處是一個清清秀秀的小夥子,看年齡應該與她差不多大,卻恭恭敬敬地叫她「顧太太。」反而令阮恩無所適從。

「顧太太您好,顧先生是我們的高級會員,享受12次的全免服務。您只需要出示貴賓卡就行了。」阮恩一聽,急忙打開錢包找那張傳說中的貴賓卡。

反之漠北在房間卻越來越不穩,會不會太過了?犯得著把阮恩那麼單純一女孩拖下水?嚴重的犯罪感,好像自己是劊子手,將本來平靜的湖面攪得一池震蕩,將所有的不堪擺到檯面上來。禾雪看漠北一臉心不在焉,就走過去用五指在他面前晃。

「你殺人放火啦,心不在焉的。」

殺人放火?他的行為已經差不多了吧。漠北再也坐不住,來不及理會禾雪的問題,跑出門準備制止,卻在門口與顧西涼撞個正著。

「有鬼在追?」漠北急啊,推開顧西涼道:「閃開。」卻被抓回來。

「到底怎麼了,有什麼麻煩?」

是啊,麻煩,再不走麻煩就大了。於是漠北心一橫,噼里啪啦就說了出來。

「你家小妻子買單去了,拿著你的錢包。」

顧西涼先還怔愣了幾秒,見漠北一臉心虛的表情才明白過來,眯著眼給了他一個說不清的眼神,然後沖了出去。漠北就虛了,顧西涼要是給他兩拳他還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只是這眼神,天,祈禱不要讓罪惡發生。

阮恩已經看很久了,久到結帳員都抬頭有些疑問地望著她,卻不敢說話。

相片里,對著鏡頭微笑的人,是自己么?

是她?不是她。是她?不是她。是她?不是她。

不是她。

沒有過那種波西米亞風格的衣服,沒有燙過大捲髮,臉龐沒有那麼白皙瘦削。

阮恩突然憶起在新婚之夜那晚,顧西涼叫的那個名字。他喊的亦舒,就是她吧?他忘不了的,就是她吧。

還以為自己真有那麼大的能力可以扭轉乾坤,原來不過是一場錯誤的奔赴。想著剛剛還在動情的唱那句:她在世界上最後的照片,我嚇一跳那麼像我的臉。阮恩覺得諷刺極了,怪不得他神色不自然地出去了。這麼狗血的劇情,怎麼會在自己身上上演啊,真是可笑可嘆。

顧西涼追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阮恩捏著一張什麼東西猛看,不用猜他也知道是什麼了,漠北跟在身後,「遲了。」

不敢看阮恩灰白的神色,一看就悔不當初,自己都有了把自己掐死的念頭。好像時間靜止了,空氣不流動了,所有人都不說話。

最後是漠北打破沉默,他試探地喊了句「嫂子?」阮恩才發現身後的人,她轉過身對上顧西涼的眼睛,又低下頭,半響才把照片放回原位,合著錢包一起還給他。抬腳要走,卻被顧西涼一把拉住,略微掙扎著抽出手。

「想回孤兒院看看院長他們,今晚應該不回來了。」

頭也不回地走掉。顧西涼想追,又覺得沒立場。事實本來就這樣,解釋反而顯得做作,他確實因為她長得像某人才娶的不是嗎,他確實還忘不了某人不是嗎,那還有什麼可說。

是不是從最初的相遇就在暗示,無論她怎樣努力伸手,怎樣堅持不懈,只要沒有另一個人的聯繫,她永遠也不夠到他的世界?兩個等愛的男女,在擁擠的人群中恰逢其會,當摧枯拉朽的那一天到來,才發現所有的悲歡,晦澀,早已刻在恢弘命運的手心。

顧西涼一路飈車回去,照慣例洗了個澡,很累,倒下床便閉上眼睛。10分鐘後又睜開,睡不著。腦子裡反反覆復重放阮恩離開時候的表情,驚訝,傷心,不可置信。他不該放手的,他該拉住她的,他讓她獨自離開,漫無目的在黑夜中行走。

再也睡不住,迅速換好衣服下樓,準備去孤兒院接她回來,一開門卻發現有團小小的身影,顧西涼走近。

阮恩抬頭,雙手抱住膝蓋,一臉委屈兩眼通紅。

「我忘了帶鑰匙。」

彷彿一記悶錘打在顧西涼的胸口,他竟然不敢說話,怕一開口,有些東西就不見了。什麼不見了?他也不知道。無形間,有一把匕首朝他的心臟溫柔地,緩緩地刺進去,卻感覺不到痛。

在外面坐了有一段時間,很冷,起了雞皮疙瘩。阮恩不敢按門鈴,她怕沒人應答,沒人理她,沒人要她。感覺到自己被抱起來,進門,右轉12步,上樓,安放到熟悉而溫暖的大床,然後是暴風驟雨的吻,差點令她透不過氣。

記憶中的顧西涼,從來沒有如此失控過,連新婚之夜喝了酒,也保持著一定的溫柔。此刻卻不管不顧,莽撞得像個20歲的少年。進入的那一刻,阮恩兩手抬起他的臉,有些猶疑和顫抖地問,「我是誰?」

顧西涼重新將頭埋進她肩窩,側頭,嘴唇溫熱地貼上她脖頸的皮膚,半響才道。

「阮阮,你好像胖了點。」

阮恩就哭了,喜極而泣。那好像是顧西涼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阮阮。明明是聽禾雪喊慣了的稱呼,在他口中婉轉而出,卻彷彿是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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