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這難道不是報應

一場兵荒馬亂過後,我被葉慎尋揪回公寓。

見我眼睛特別紅,沛陽好奇探頭:「儀式很感人啰?」

恰逢葉慎尋換完便衣下樓,面色沉沉地問我:「搞事情搞到人家婚禮上去了,誰教你耍的這些心機把戲?」我猶豫也未曾,指向沛陽,情緒還沒恢複過來,說話發哽:「他。他說如果不去大鬧現場,就不是好朋友的表現。」忽略沛陽躺槍的表情。

呵呵,誰叫你老是針對我嫌棄我!!

不過,葉慎尋若生在古代,估計是個明君。他一根手指就點到我腦門上,戳破真相像戳破一張白紙般簡單:「給他一萬個膽,也不敢出這樣的主意。」畢竟也是見識過周印手段的人。

我一身不吭地往後縮去沙發:「若非我故意將機票選在這天,再陰差陽錯找到那間房,刺|激了周印,說不定他和盛杉真的要遺憾終生了啊!」他抄手走近:「我且問你,盛杉的事情是大事,那別人的就都是小事?解綾對你尚算不錯,你這麼莽撞,有沒有考慮過她的立場?」

說到這兒,我想起她善意的那一眼,切切感到愧疚,小聲嘟囔道:「她不是也說嘛,你什麼都能解決。那我就只管造反,收場的事,你們這些機靈人來。」

本來葉慎尋還氣的,見我這潑皮無賴樣,膨脹的怒氣又跟海綿似的迅速消了,食指勾了我的下巴來瞧:「疼嗎?」

何以一瞬間,我真覺自己是被他捧在掌心的明珠,委屈得緊:「太陽穴還在發脹,周印太狠了,幸虧他手裡沒有刀。」

葉慎尋攤開掌心,我這才發現他手裡握著一小盒消腫祛瘀的膏藥。

蓋子翻開陳在手邊,他挖了半個指甲的白色塗在我臉上,輕描淡寫地說:「沒事,有了盛杉的蹤跡後拖他個一年半載,權當報仇。」

我猛搖頭:「不行!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外面。」葉慎尋笑,語氣難辨:「怎麼對別人這麼有良心,對著我,完全是個白眼狼。」我正色:「不是。對我來講,你是救命恩人般的存在。蕭何的事情,你跑東跑西做了多少才有這尚算溫和的結果,我心知肚明。」

「但是,葉慎尋,像你這樣的人,到底缺什麼呢?如果哪天你有了想要的,一定告訴我。上刀山滾油鍋,我都會送到你面前。」

他頓住,眼底最後一絲澄明消失了:「程改改,說過的話,你最好記得。」

婚禮烏龍過去大半月,濱城商圈已經是風風雨雨。

那段時間葉慎尋特別忙,他與周印都作為慎周的創始人,公司自然也受到牽連,但他好像早料到最壞局面,心有丘壑。

盛杉還是沒消息,葉慎尋說,連他和周印都找不到的人,必然也有厲害角色在背後幫忙。

「這倒並非壞事,說明她現在絕對安全。」

我放了點心,開始計畫著回學校上課。葉慎尋恰好國外出差,我打電話給他說要搬走,他那邊似乎對追查幕後真兇這件事有了眉目,堅持要我再等等。沒辦法,我只好給媛媛發簡訊,要她每周五將課堂筆記帶給我。

媛媛這枚吃貨,敲詐我請她吃哈根達斯的冰激凌火鍋,門店就在商業步行街。我到了步行街忽然想起,魏光陰特意幫蕭何的媽媽找了家店賣小吃,就在附近,於是拉著媛媛改道:「帶你嘗嘗正宗涼皮兒。」

蕭媽媽小村出生,沒讀過什麼書,為人卻和善。之前我們眾口一詞說蕭何被學校選派去了德國學計算機,她高興得流下眼淚,握著魏光陰和我的手說謝謝,地方口音濃重。

「要不是你們這些好同學好朋友,他肯定早出社會混吃等死咯。」

魏光陰不忍,別過眼,我怕她瞧出端倪,故作歡天喜地:「他本來就很優秀,否則學校也不會發那麼多獎學金。這店面就是他盤下來的,說曾經答應過您,出人頭地後要給您開家小店,不再風吹雨淋。」蕭媽媽酸著鼻,直點頭:「欸,嗯。只要他爭氣,我比什麼都開心。」所以當我和媛媛再出現,她顯得異常開心。好像看見我,也能一解她對蕭何的相思。

吃涼皮的時候,媛媛辣得兩頰發燙,又欲罷不能,臉扇了又扇,忽想起什麼,問我:「你知不知道,我們班昨天發生了一件大事。」

「大事?」「對啊,」她神神秘秘地湊近我,「就那個蘇思雅啊,她竟然退學了!聽說她那開公司的父親,忽然就欠了大筆債,不僅公司宣布破產,連家裡的房車都被抵押。之前跟在她屁股後面轉悠的那些男男女女,現在都對她指指點點敬而遠之,估計難以承受這打擊,乾脆就退了吧。」

「這不,魏老心軟,還要我將最近的筆記也送一份給她呢,真不想再和她打交道!」

我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卻又說不上為什麼,撬著碗里的涼皮發獃,直到媛媛的手機鈴音響起,緊接著是她的大嗓門:「爸爸住院了?什麼病?在哪裡?!媽,你先別慌……」然後,我終於明白那股不祥的預感是什麼。

是我要幫她給蘇思雅送筆記。

當日,打聽到蘇思雅住的地方,我尋過去,是個挺舊的居民小區。我還在想怎麼才能避免和她言語交鋒,遠遠便見她身影,提著醬油瓶走近。曾經仙氣四溢的嬌嬌小姐,忽然從雲端跌下,不知作何感想。

見到我,她瞳孔放大怔了怔,旋即將手裡醬油瓶一把砸在我腳跟前,暗黑色的液體和玻璃濺在一起,直往我小腿上蹦。

「姓程的,我果然沒看錯,你就是個賤人,臨到頭也不忘來落井下石。」

平白無故被罵一遭,我暴起,將手裡的筆記一把砸進她懷裡,怎麼讓她痛怎麼戳:「人在做,天在看。你啊,平常說話做事就是太不積德,報應而已。」

語落,蘇思雅美艷的容貌突然變得扭曲,虎虎生風撲過來就扯我的頭髮:「好啊,報應!今天我也是你的報應!別人弄你不死,我來替天行道!」

怎麼覺得我倆說的話有些牛頭不對馬嘴?我分心他想,卻令蘇思雅佔了上風,將我摁倒在地,振振有詞:「反正我的處境也不可能更壞了,大不了真去坐牢,也要拉你陪葬!!」

我企圖推開她:「你到底說什麼?」她手上的動作頓了,冷笑:「事到如今,你還裝什麼大尾巴狼?沒錯,人是我找的,那又怎樣?!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討厭?有多少人想那拿你開刀?盛杉真是時運不濟,碰見了你這麼個掃把星!」

我腦子頓時一激靈,反抓住她的衣領:「那件事是你指使的?!」她呆了幾秒,反問:「難道你不是來找我算賬的?」

前一秒,不是。這一秒,是了。

自從上中學,我再沒和人動過手。我以為,我的野性早已被時光磨盡,可當我確定蘇思雅就是整件事的幕後推手,我簡直有如神助、力大無窮。明明還處於被動狀態,轉眼已奴隸翻身做主人,膝蓋壓著她上半身,抬起胳膊扇她的耳光,跟網上抓姦視頻沒什麼兩樣,扇得一條街作響。

「蘇思雅,你錯了。我來找你不是為了算賬,是為了讓你……償!命!」說完,手下大動。

看門的老大爺跑出來,被我倆女漢子嚇著了,一時半會兒也不知該不該動手來拉,只好拿著喇叭沖我倆吼:「小姑娘再不放手我可叫警察了啊!」

正合我意,當即潑婦化身:「叫啊!叫!懶得我再打一次110!」

起初,蘇思雅還試圖反抗,聽見我的話突然丟盔卸甲,詭異笑開。她說:「程改改,你不敢報警,你不敢。」我胸口起伏不定:「你不會這樣就被我打傻了?那多不好玩啊,我還沒看到你穿牢服的樣子。」她一派輕鬆,灰頭土臉地,後腦勺重重往地面一磕:「好啊,你告。我進去了,誰也跑不了。反正,你那金主的手段我已經見識過,未來的人生也就這樣了。臨死前能拉個你們姓程的作陪,我……心滿意足。」

察覺有哪裡不對勁,我眉毛擰起:「什麼意思?」她偏頭睨我,狼狽不堪,卻始終掛著詭異的笑容。

「怎麼,有人還沉浸在姐妹情深的戲碼里不能自拔?人家好心救你一命,分你一個家遮風避雨,而你,本來就是個野種,還又要佔房,又要搶男人……早知今日,不如任你淹死了好。」

她明明沒指名道姓,我已經腿一軟,從她身上跌下,還假裝鎮定:「你少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哈哈!程改改,你難道從沒想過,為什麼她送你的衣裳,會在那麼恰好的時間送?你難道真以為,那兩個匪徒選擇來找你的日子,也是巧合?」

我漸黑的臉色取悅了蘇思雅,失去鉗制的她上半身坐起,拍拍灰塵,得意揚揚:「呵,你以為,全世界恨你的人就我一個嗎?看看周圍,誰不討厭你?盛杉莫名其妙幫你受了罪,她會原諒你?你那朋友無端被捲入是非,失手殺人坐牢,在裡面得受多少罪?就連你從小到大的好姐妹,也被逼得加入我的計畫,只想毀了你。」

「別說了。」

艷陽之下,我突然渾身發冷。蘇思雅卻不罷休,笑得更開心:「哈哈哈,我偏要說!就要說!你以為自己是太陽啊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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