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章 我的名字

床上功夫練習不成,讓我非常沮喪,但這不能阻止我每天曬太陽的興趣。

今天我挑選的地點是一處青磚綠瓦的屋檐上,陽光正猛烈,曬得全身毛皮暖洋洋,非常舒服。

屋檐下,有幾個侍女在閑聊,她們笑聲不斷,勾起了我的興趣,於是豎起耳朵聆聽。

侍女甲:「我從沒想過神君大人居然有玩虐待的興趣,聽說那貓妖第一天侍寢的時候,他就用上了皮鞭捆綁!」

侍女乙:「就算他床上喜歡用些手段,但是那隻貓能攀上這棵大樹,也值了,絕對可以一步登仙!」

侍女丙:「神君不是向來挺清心寡欲的嗎?以前紅杏仙子倒追他那麼多年,他都沒動過心。」

侍女甲:「哎呀,說這不準神君就愛野性點的調調,反正現在那隻貓已經專寵了,神君晚晚都離不開她,據說前幾天做得連床都塌了,還是小林總管去收拾的。」

侍女乙:「我是那隻貓就好了……不用辛辛苦苦修鍊那麼久了。」

侍女甲:「就你那個小身子板,能承受神君多久?別異想天開了!」

侍女丙:「其實我想問的問題只有一個……神君一晚上能做多少次……好歹他也是天界第一戰將啊!!」

侍女甲:「其實……我聽過一點內幕……但不方便說啊!」

侍女乙丙:「是朋友就不要遮遮掩掩!!」

……

最後那聲她們一塊兒喊得很大,然後又迅速恢複低語,我好奇地想了很久,覺得裡面「朋友」這個詞似乎最重要,可是為什麼是朋友就不要遮遮掩掩?朋友是什麼?

我不懂。

又聽了半天,我覺得索然無味,打了個哈欠,正想繼續睡下,沒想到遠處傳來了娃娃的呼喚聲:「苗苗大人!你到哪裡去了?苗苗大人!!」

上次她來抓我去洗澡,再上次她是抓我去念書,再再上次……反正那傢伙來找我絕對沒好事,所以我趕緊將自己的身形縮了縮,閉上眼不理她。

沒想到她居然借了把梯子,爬上來看著我氣喘呼呼地說:「苗……苗苗大人……娃娃總算找到你了,神君大人叫你去書房有事呢。」

我不高興地甩了一下尾巴,沒想到尾巴尖不小心掃到梯子上,她尖叫一聲連著梯子掉了下去。台下三個閑聊的侍女目瞪口呆看著我,然後渾身發抖地趴倒在地,口中叫道:「苗苗大人恕罪。」

「娃娃!」我沒理旁邊的幾個傢伙,迅速變回人形跳下,跑去圍著面青鼻腫的她團團轉,「我不是故意的……」

「沒……沒關係……被苗苗大人毆打是娃娃的榮幸……」娃娃一邊掉著眼淚一邊說,她額頭破了,在不斷地流血。

再遲鈍的我也明白這樣不對勁,趕緊抱起她就去找碧青神君。

路上娃娃發現我前進的方向,立刻抓著我叫:「這點小事絕不能去找神君!他會生氣的!你……你送我去小林總管哪兒就好……」

於是我聽話地在她的指點下,往小林所在的大廳跑去。

小林看著受傷的娃娃,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只是習以為常地吩咐旁邊幫忙的侍女:「你帶她去藥房抓點葯塗上去就好了,這丫頭總是笨手笨腳。」

「我也要去!」我趕緊舉手。

小林和娃娃卻一起勸阻道:「神君大人正在找你,你還是先過去吧,這點小事我們自個兒能解決。」

他們倆的表情非常堅定,可是我死活不肯走,直到小林威脅說再不去找碧青神君就要被關禁閉後,我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大廳。

路上,我想起娃娃的眼淚……突然發現自己忘記說些什麼,於是又折了回頭,卻在門口聽見娃娃對小林哭訴:「總管大人你行行好吧,娃娃想換地方。」

小林嘆口氣說:「你以為我不想嗎?可是現在誰也不願意去,娃娃你不是一直努力想做侍女總管嗎?繼續努力下去吧,總會有回報的。」

娃娃的哭聲更大了:「我怕我還沒做成侍女總管就沒命了……苗苗大人的力氣好大,她每次和我玩滾地遊戲,我都滾得一身青紫。」

「忍忍吧,晚點我再想辦法找人和你調調,誰讓你那時候抽籤輸了。」小林的聲音很無奈。

我聽見娃娃越哭越凄楚,趕緊走進去,他們倆見到我回來有些目瞪口呆,訕訕地說不出話來。

捧起娃娃哭得梨花帶雨的臉,我輕輕地吻上她的淚水,小聲說:「娃娃,不要哭……」

我以為這句話可以撫平一切的痛苦,趕走一切的傷心……

可是,娃娃看著我的眼睛卻非常閃縮,非常畏懼……我覺得有什麼地方似乎和我想的不一樣,可是我說不出這種差異在哪裡。

這種感覺……很討厭……

紛亂的情緒湧上心頭,怎麼也無法排解,我見小林與娃娃根本不希望我留在那裡……只好獨個兒去碧青神君的書房。

碧青神君正在拿著粗大的毛筆在一張白紙上亂寫亂畫,他見我進來,輕咳兩聲,將毛筆塞入我手心說:「我教你寫自己的名字。」

我看著桌上的白色宣紙,上畫滿了大大小小卻又同樣的符號,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這是苗字」碧青神君溫和地說,「是你的名字。」

我不想寫字,放下筆蹭入他懷中,他的懷抱很冷,我卻感到陣陣溫暖,足以趕走剛剛討厭的情緒,想依戀其中。

「怎麼了?莫要偷懶,快寫字。」碧青神君輕輕地敲敲我的腦袋。

平日里他讓我寫個「一」字都千難萬難,可是今天,我很順從地握起筆,認認真真地畫起他剛剛寫的符號。

「不是這樣握筆的。」碧青神君伸出手,他的手很大,足以將我的手完全覆蓋其中,握得緊緊的,並牽引著我,將筆沾滿墨,在紙上慢慢描繪起來。

「苗苗、苗苗、苗苗……這是你的名字。」他說。

「苗苗、苗苗、苗苗……這是我的名字。」我記。

夜幕漸漸落下,我在他的懷裡就這樣一直寫,一直學……

直到驅走一切的不安。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