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秧秧歇斯底里地發泄,秧秧在阻止,阻止她們的離開。

秧秧把母親收拾好的行李奪了過來,打開箱子,把衣物散落一地,然後尖叫著:「不許走,你們不許走,哪裡也不許去!」邊叫邊流著眼淚。

笛子茫然地站在那裡,不停地抽泣,從此他們就真的不再是一家人了?她不想這樣,她願意生活在這裡,這裡才是她的家,回來以後有媽媽有爸爸,還有秧秧。

「爸爸!」秧秧叫著,對著站在旁邊的父親說,「你真的被那個賤貨給迷惑了!你不要媽媽和笛子了?!」

父親沒有說話,垂著頭,看不出是否有痛楚。

母親開始收拾東西,彎了腰,一點一點地收拾,秧秧跑過去,一樣一樣地從母親的手裡奪過衣物,再發泄地扔到地上。

「秧秧,聽話。」母親輕柔地說,眼睛不能遏制地潮濕。

秧秧哭著,扔掉衣服,轉身跑過去,拉了笛子的手向樓上跑去。

秧秧反鎖了門,拉著笛子坐在床邊,緊緊地拽著笛子的手說:「不走!就不走!」

笛子聽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啜泣聲,她瞪大了眼睛,聽著樓梯上的動靜。

母親來敲門,秧秧抽泣著把笛子摟在自己懷裡,緊緊地,然後狠狠地盯著木門,一動不動。

「笛子,要不我明天來接你?」母親問。

沒有回答。

母親又說話了:「笛子,你今天和秧秧好好地玩一玩,我明天來接你。」然後是下樓的腳步聲。

秧秧和笛子手拉著手搖搖晃晃地走在鐵軌上,有風吹過,笛子的長髮飄了起來,衣裙也飄了起來,笛子閉著眼睛深深地呼吸。秧秧問:「笛子,你恨爸爸嗎?」

笛子無從回答,過了許久,說:「他不要我和媽媽了。」

「我恨他!也恨那個賤女人!是他們讓我們分開。」

「我們不會分開的,秧秧!我們在一個城市裡,我們挨得很近。」

「可是,我們已經是兩個家庭的人了,以後,爸爸會和那個女人結婚。崩潰!我不能想像我要和那個賤女人一起生活。」

笛子深深地嘆氣,看著前方說:「我以前以為我們是永遠不會分開的。」

那天兩個人走到了那座跨在長江上的大橋,趴在欄杆上看流淌的江水,長發在風中迷茫地晃動。傍晚的天空有晚霞,紅紅的,十分鮮艷。

笛子在家裡的最後一個夜晚,和秧秧一起泡在浴缸里。白白的泡沫上,漂著從院子里摘的玫瑰花瓣,淡淡的芬芳。秧秧撈著那些花瓣,又放進去,然後問:「還記得章一牧嗎?」

笛子點頭。

「也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以前,還老是說他就是玫瑰花精呢,一個男孩子……鬱悶!」秧秧低聲地笑了笑,然後突然地止住了笑聲,說,「你看,他們家現在都成什麼樣了。」

「一家人就這樣散了。」秧秧用手來回扒拉著那些花瓣,說。

「一家人就這樣散了。」這句話,笛子就這樣記住了,一直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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