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情濃

他終於把我當女人看了嗎……正天旋地轉,六爺的舌尖突然勾住我的輕輕一吮,那一刻,神魂顛倒……

小指上斷裂的傷口開始慢慢收口了,雖然換藥的時候看起來還是那樣猙獰,但是我已經學會接受現實。時間是最好的撫慰,習慣則是潛移默化的良藥,兩個星期過後,我已經習慣於這段殘缺帶來的一切影響。

不能再自如地彈琴、吹簫。看著秀娥的汪汪淚眼,我只能笑著安慰她,自己本來彈琴就是個半瓶子醋的水平,徒惹人恥笑,至於簫,更是好久沒吹,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我一直堅定地對所有人說,少了這一小截除了有礙觀瞻,其他的根本就沒影響。不是不害怕,不是甘心,也不是不想哭,只是六爺那天的眼淚讓我再也無法哭出來。人人都說女人的眼淚會讓男人軟化,那麼男人的淚水就會讓女人堅強。這是當六爺的淚水浸透我的傷口時,我唯一的感覺。

也許那個時候六爺知道我醒了,但他依然沒有抬頭,只是無聲地流淚。在那個殘缺的夜晚,他放任了自己的軟弱,卻徹底地安慰了我……

「噝——」疼痛打斷了回憶,我忍不住抽了口涼氣。「哎,孫醫生,您可輕著點……」一旁的秀娥趕緊說,嗓門有點大。她扶著我的手,朝傷口輕輕地吹著,希望能夠幫我緩解疼痛。

孫博易好笑地掃了她一眼,「秀娥丫頭,去幫我換盆熱水來,好嗎?」「好嘞。」秀娥小心翼翼地把我的手腕平放在脈枕上,這才端起盆快步走出去。孫博易對我一笑,我明白他是故意把秀娥打發走,要不然每次換藥的時候,秀娥都大呼小叫的,好像都痛在了她身上。

「你們的感情還真是好。」孫博易微笑著說了一句。我點點頭,「是啊,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從沒分開過。」「嗯,青梅竹馬啊。」他一邊說,一邊小心地剝離著我手指傷處殘留的舊藥。

傷口火燒火燎地痛。傷了手指之後才知道什麼叫十指連心,不大的傷口竟然會帶來那麼多疼痛。我知道孫博易故意跟我聊天是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因此儘力配合,「我們是青梅青梅。」

「呵呵。」孫博易笑了出來,抬眼看了我一眼,「雲小姐,你是個堅強的女孩子。」「叫我清朗吧。您比六爺還大十歲呢,這麼客氣我受不起,再說每次都麻煩您。」我勉強笑著說。傷口處沒了葯,越發抽痛起來。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清朗,忍一下啊……」他迅速地把葯均勻地裹在傷口處。猛地,一股火熱在傷處燒了起來。我咬緊牙關,這葯好是好,就是剛抹上那會兒,實在是痛得要命。

過了一會兒,感覺好多了,傷口也沒那麼痛了,孫博易開始仔細地幫我綁紗布,說:「你不用跟我客氣,不過我還是寧願你不來麻煩我。」弄好之後,他坐直身子,從懷裡掏出塊手絹擦著額頭,看著我微笑。

我咧嘴一笑,傷口不痛了,身子立刻放鬆下來。因為手指的斷傷而引發的炎症,我發了幾天燒,那幾天六爺根本就沒放他回去,日夜守候著我。

按葉展的話說,他都嫉妒了,自己身上開個大口子的時候,怎麼沒受到這個待遇啊!當時,坐在我身邊的六爺什麼話都沒說,倒是半靠在梳妝台上的陸青絲哼了聲,說:「你傷得不是地方。要不你也斷根手指試試,看看是什麼待遇。」

周圍來看望我的大叔、石頭他們就笑,葉展愁眉苦臉地沖大家做鬼臉,我也跟著笑。這還是第一次見陸青絲當眾駁斥葉大少爺。我知道這是因為陸青絲有負疚感,而葉展也有。

對於斷指這件事,我沒有刻意地裝作不在乎,只是平靜以待。該喊痛時就喊痛,該笑的時候就笑,這不光是為了他們,也是為了比我更痛的六爺。

「好,還是那幾句話,小心別碰到水,飲食要清淡,按時服藥。我後天再來給你換藥。」孫博易笑著站起身來,收拾他的隨身醫療箱。「謝謝您了。」我真誠道謝。

孫博易一笑,拎著那隻黑色的藥箱看了我一會兒,像是想說些什麼,可最後還是沒說,只對我一點頭,就轉身出去了。我聽見門口秀娥的聲音,「咦,孫醫生,您要走了,那清朗……」「你快進去吧,幫她擦擦汗,別再著涼。」孫博易笑著答了一句。

秀娥用背擠開門,端著盆水急急地朝我走過來。剛放下手裡的盆子,她就蹲到了我身邊,小心翼翼地碰觸著我手指上新包好的紗布,「清朗,都弄好了嗎,你痛不痛?」

「一點點,我沒事,放心吧。」我笑著說。有人照顧、被人關心的感覺真好。秀娥起身擰好了一條手巾,幫我擦著額頭和脖頸上的汗,一邊說:「聽石頭說,那個和徐墨染接頭的人好像已經死了。」

聽著秀娥恨恨的語氣,我皺起了眉頭。自打秀娥知道我受傷是因為徐大少爺的關係,就再也不肯稱呼他為少爺,一直直呼其名。那天徐墨染也被帶了回來,六爺本來想親自審問他,卻因為我受傷的關係耽擱了,等到他再想起徐墨染的時候,徐大少爺已經被葉展收拾得有如驚弓之鳥了,自然是一句也不敢隱瞞。

那天朝我們開槍的人雖然跳了河想逃跑,但是怎麼比得過六爺手下那些從小在江邊討生活的人的水性。他沒多久就被逮了回來,灌了一肚子水,原以為是昏迷了,可沒想到那人竟然自殺了。葉展氣得差點讓人把屍首直接扔回江里去餵魚。

從徐墨染的嘴裡還是挖出了一些線索,雖然他被人當槍使,可那些利用他的人,多少留下了一些痕迹。據徐墨染說,他被那些日本人帶回去之後,他們並沒有為難他,只是詳細地詢問了他和我,還有丹青之間的關係,以及他破產的事情。

問完了就放他走了,什麼也沒多說。徐墨染自然也不敢再去提什麼讓那個日本人還錢的事情,能保住性命是第一位的。可第二天就有人找上門來,那個人叫朱大慶,直言讓徐墨染來綁架我,又給了他一些錢,說是一旦事成,就會給他一大筆錢,足夠讓他東山再起。

之前,墨陽似乎毀了他所有的經濟來源,他對六爺的背景也並不十分了解。朱大慶自然不會詳細地告訴他,好像只跟他說,六爺就是一個有錢的少爺,他們之所以要綁架我,也是因為生意上的衝突云云。因為他也沒能再聯繫上徐丹萍,走投無路之下,一咬牙就答應了。

事情就是那麼湊巧,陸青絲訂禮服的那家店主偏偏和徐墨染認識,兩個人關係還不錯。那個店主在我們老家省城也開有一家鋪面,兩個人似乎都很喜歡聽戲,戲園子里經常碰到,一來二去就熟了起來。

那天徐墨染正發愁怎麼見到我的時候,剛巧和那個店主碰到了。一聊天,說起要一起去聽袁素懷的戲。那老闆不經意間提起陸青絲和我要去訂禮服的事情,徐墨染就上了心,之後就時常地給那個老闆打電話試探。

偏偏那天陸青絲因為葉展的關係,要親自去禮服店,店主自然是關門謝客,也告訴了來找他看戲的徐墨染,說是今天貴客登門,就不能跟他出門了。

徐墨染自然是大喜過望,沒想到這麼快就有機會了。他奢侈慣了,之前姓朱的給他的錢很快就被用光了,他又要了幾次,每次都說是快要得手了,結果總是喊狼來了,別人也就不信了。

那天他又去說馬上就能得手,朱大慶嘴上答應,卻只派了一個人跟蹤他。等那個監視徐墨染的人發現他真的得手了,再去聯繫姓朱的,徐墨染已經帶著我跑到了橋下。等他們的人到的時候,六爺早就帶人包圍了那裡。

因為六爺的突然出現,朱大慶猶豫著要不要滅徐墨染的口。因為他很清楚六爺的手段,輕易不敢招惹。可就在他猶豫的當口,他手下的人居然因為緊張開了槍,還是朝著六爺去的,而且被橋上的墨陽發現了。那個手下跳了河,朱大慶卻趁亂溜了。

聽說朱大慶是在火車站被大叔抓到,六爺親自審的。不知道六爺用了什麼手段,反正他全都招了。可是背後僱用他的人,依然是個謎,要不是那個神秘人先付了他一半的黃金,這姓朱的也不會鋌而走險。

六爺他們都推測應該是日本人和蘇國華聯手做的,不然徐墨染不會再也找不到徐丹萍。因為在他被日本人放走的那天晚上,徐丹萍就被送回鄉下了。可這會兒扣在六爺他們手裡的朱大慶居然死了,這怎麼可能……

「清朗,我說話你聽到沒有?」秀娥用手指捏了一下我的鼻尖。「聽著呢,你說什麼要改改風水的。」我趕緊答道,秀娥一笑,剛要說話,我打斷了她,「秀啊,剛才石頭有沒有說,那個姓朱的是怎麼死的?」

秀娥搖了搖頭,「沒有。當時我是聽他和明旺在說。他的臉色難看得很,我哪裡敢問呀。」「哦……」我隨意地點點頭,之前就說有內奸,六爺他們挖了幾個出來,現在看來,還有……

「不說這個了,剛才我……」秀娥話沒說完,有人敲門,秀娥接連被打斷兩次,不禁有些惱火。她大聲問:「誰呀?!」「你吃火藥了?」石頭笑嘻嘻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秀娥一撇嘴,起身往門口走去,一邊開門一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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