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劫持

他微微掀了掀懷中抱著的禮服,一支烏黑的槍管露了出來。一時間,我只覺得全身血液倒流。

「好,好的,我知道了……清朗很好,媽,你也要保重身體……嗯,幫我問小姐好,那我掛了啊。」秀娥戀戀不捨地掛上了電話。「怎麼樣?她們都好嗎?」我捅了捅還在發獃的秀娥。丹青說過在她治療期間不讓我和她聯繫,我只能通過秀娥和六爺了解一些情況。

「啊?挺好的。我媽說,那個德國醫生還真挺厲害的。不過她說得不是很清楚,我也聽不太懂,反正再用不了多久,小姐就可以動手術了,等動完手術,小姐一定會好的。」秀娥雖然不懂手術的概念,但還是說得很肯定的樣子,我沖她一笑,知道她是想給我信心和安慰。

六爺早就和霍長遠聯繫過了,丹青術後容顏恢複的可能性有個七八成,但做這種手術肯定是要冒生命風險的,一旦發生感染,引起什麼併發症,那後果不堪設想。丹青不是不懂,但她依然堅持……

「女為悅己者容啊,命算什麼……」歪在一旁沙發里正翻著琴譜的陸青絲頭也不抬地說。我聽了彆扭,秀娥更不敢接話茬,一時間屋裡有些冷場。我轉過頭看向窗外,高大的梧桐樹已綠葉成蔭,正隨著微風搖擺著,前些日子還是嫩嫩的綠色,現在已經變成了深綠。

六爺一直都在私下裡追查關於陸雲起的情況,做得很巧妙,就像一個對此有所懷疑卻一無所知的人會做的一樣。而真正去深查的那個人,卻是剛剛康復沒有多久的葉展。

陸仁慶自然知道六爺在查,如果六爺不查,那就太不合他的個性了。陸仁慶面子上的功夫倒也做得十足,他放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給六爺,六爺假裝信了,過些日子就做出丟開手、不再理會的樣子。

不知道陸仁慶是否真的相信六爺已經不再追查了,我們唯一的優勢就是他不知道我們都已經知曉了陸風輕的真正身份。在這件事上,他很給六爺面子,放了些消息給六爺,這隻能證明他不想和六爺翻臉。

不論是六爺這個人,還是六爺的實力,都是陸仁慶不能輕易捨棄的吧。而且六爺所做的一切,都是想知道真相而不是要背叛陸家,或許這也是陸仁慶容忍他追查的原因之一。

啪,「哎喲!」一本琴譜丟到了我身上,嚇了我一跳,「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清朗小姐?」陸青絲斜睨了我一眼,「你心不在焉地想什麼呢?」我伸手撿起掉在地上的那本琴譜,隨口說起剛才飄進耳朵里的隻言片語,「我聽見了呀,去哪兒?幹什麼?」

身邊的秀娥笑了出來。陸青絲翻了個白眼,「我說你心裡除了你的丹青姐姐,你的墨陽哥哥,是不是就沒別的了,啊?」我瞥了她一眼,「當然不是。」陸青絲一挑眉梢,嗲聲嗲氣地說:「對,對,還有你的六爺……」

我臉一熱,秀娥笑得越發厲害,見我扭過頭瞪她,笑眯眯地說:「青絲小姐說,今天下午讓你陪她去訂製禮服,你要不要也在那兒訂製?過段時間,大爺家不是要舉辦一場宴會,慶祝陸氏公司成立多少周年什麼的。剛才都說了好幾遍了,你還問去哪兒、幹什麼,哈哈……」

我不好意思地沖陸青絲一笑,「剛才沒聽仔細,抱歉……對了,怎麼不讓他們過來量身?」陸青絲伸了個懶腰,「這些日子凈悶在家裡了,我想出去走走。再說,那些用來搭配的零碎,店裡更齊全,省得不合適,還要跑來跑去的。」說完,她開心地笑了起來,好像想到了什麼好事。

「哦……」我點點頭,看著沉浸在自己天地中的陸青絲。自從上次六爺答應陸青絲不用再出席那些她不想去的場合之後,陸青絲一直安穩地待在家裡,照顧葉展、彈琴、唱歌、看書,沒人打擾,很是自得其樂。

陸仁慶也沒再打來電話請她過去,就是偶爾自己來這裡,也都是以兄長的身份和她聊天說笑而已,似乎兩個人一直都是這樣和睦的關係,從不曾摻雜那些陰暗和傷害。所以陸青絲最近的臉色都明亮了許多,少了些嬌媚,卻多了些鮮活。

陸氏公司的周年酒會,六爺他們是一定要出席的,而且還得親自操辦,這幾天六爺都留在了陸家大宅沒有回來。為了打壓蘇家的氣焰,這回陸仁慶特意要大操大辦,比上次的壽筵還要奢華,甚至還要從北平和天津邀請來一些貴客。

因為心裡一直壓著那個秘密,又掛心丹青和墨陽的安危,我的心思並不在周年酒會上面,訂禮服什麼的也都是隨著陸青絲走過場而已。「其實是早上七爺說,下午要去那家禮服店的附近辦事,青絲小姐才說要親自過去量身定做的。」秀娥貼近我耳邊說。

我看了秀娥一眼,做了個「你怎麼知道」的表情。她笑得賊兮兮的,聲音壓得更低,「中午的時候,我親耳聽見青絲小姐給禮服店打電話說,不要他們過來,她要親自去……」

「你們倆嘀咕些什麼呢?」陸青絲回過神來,嗔了一句。秀娥趕忙坐規矩了,我搖搖頭,「沒事兒,那下午我們什麼時候走?」陸青絲顯然心情很好,也沒追究,「嗯,我想想,應該是……」

她話未說完,大門口傳來汽車停車的聲音。沒一會兒,六爺、葉展帶著洪川、石頭他們走了進來。我和秀娥趕緊站起身來迎接,陸青絲也慢悠悠地站了起來,打了聲招呼,「六哥,大哥那邊肯放你回來了?七哥,你怎麼也這麼早就回來了?」

六爺只一笑,走到我跟前,讓我幫他把西裝外套脫下之後才坐下來。葉展卻大咧咧地往沙發上一靠,「今天去辦事的地方離家近,六哥就說寧願回家吃飯,不想下館子了。」

秀娥早就讓開了地方,走到石頭的旁邊。兩個人站在一起咬耳朵。葉展就坐在秀娥原本坐的地方,六爺坐在了我的另一邊,我等於被他們兩個擠在了中間。陸青絲瞟了我們一眼,什麼也沒說。我不禁感覺有點彆扭,但是現在再換到陸青絲那邊去坐,又未免太刻意了。

我不自覺地往六爺那邊靠了靠,兩個人的腿一下子緊緊地挨在了一起。我都能感受到六爺大腿上堅硬的肌肉。六爺卻沒有挪開腿,甚至與我靠得更近,感受著彼此的溫度。我心裡甜滋滋的,低頭撫平他外套上的摺痕。

葉展卻彷彿一無所覺地又靠過來,他在我耳邊假裝小聲地說:「我倒覺得是六哥他想你了。古人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們這都幾天沒見了,得多少秋了啊?」

我瞟了一眼葉展那張笑得很無賴卻依然很俊俏的面龐,心想,他跟陸青絲還真是一對,好像打趣我就能讓他們心情愉快似的。我故作認真地說:「應該是三天十二個小時又……」掃了一眼壁爐上的座鐘,「十八分鐘,小十秋了呢。」說完對張口結舌的葉展一笑。

一扭頭,不經意間與六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頓時覺得自己甜軟得好像仲夏放在陽光下的冰淇淋。我趕緊垂下了眼睛,讓自己降降溫,然後無奈地發現,手裡的西裝被自己攥得折皺更多了。

撲哧,對面的陸青絲笑了起來,「七哥,你沒戲唱了吧。」石頭他們也笑。葉展癱在沙發靠背上,故作憤懣地說:「沒意思,都不好玩了,還是小時候可愛,一點就著的。」我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什麼話?只有被你耍著玩我才可愛嗎?

秀娥邊笑邊說:「七爺,這不能怨清朗。剛才她才被青絲小姐笑過,這會兒你再說什麼,她也沒反應了。」秀娥的解釋讓我哭笑不得,抬頭對秀娥訕笑著說:「謝謝你啊,你直接說我臉皮變厚就是了。」

屋裡的人頓時都放聲大笑,陸青絲更是笑得花枝亂顫,那些男人的目光都不自覺地被她所吸引著,葉展也不例外。可那些都不是我在乎的,我只看到六爺翹起的唇角,和只屬於我的溫柔目光……

「自己一個人笑什麼呢?」陸青絲用手肘輕輕推了我一下。「啊,沒什麼,好像快到了。」我抬眼往外看去,車子再往前開不遠,就是霞飛路了。

「青絲,一會兒我把你們放下就去辦事,最多兩個小時,我再回來接你們。不要亂走,明白嗎?」葉展一邊開車,一邊從後視鏡里掃了我們一眼。

「遵命——」陸青絲假裝不耐煩地拉了個長聲。我不禁有些好笑,又怕她看見,只能把頭轉向車外。剛出門的時候,葉展說辦完事情之後請我們吃飯,陸青絲不知道有多高興,眸子亮得都能點火了。

到了那家店面,葉展放下我們,就帶著石頭幾個走了,石虎和他手下的人則守在店外保護我和陸青絲。那家店主用上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殷勤招待著我們這兩個財神爺。陸青絲因為心情好,也就任憑他舌燦蓮花,馬屁拍得山響。

「哎,清朗,我再去試一下這幾件啊。」陸青絲跟我說了一聲,就轉身進了後面的試衣間。兩個女僕忙跟著去伺候了。店主客氣地跟我說先去看一下我選的禮服修改得如何,我樂得清靜,趕緊點頭說請便,他這才恭敬地退下了。

我轉過身,坐在窗前的小圓桌旁,一邊啜飲著店主之前送來的咖啡,一邊隨意地翻看著那些時髦的服裝樣式。其實我試禮服很快,有件現成的很適合我,除了腰身肥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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