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羞辱

「你說什麼,」阮玉聲音猛地提高,眼看就要衝到商霖面前。

一個侍衛閃身而出,輕輕鬆鬆就攥住了她的右邊肩膀。阮玉身手原本不差,只是被囚禁這幾天不曾吃過什麼東西,所以此刻被那侍衛鉗制住便再無反抗之力。那隻手如鷹爪般扣著她的右肩,鑽心的疼痛傳來,她卻根本沒心思去管。小臉煞白,唇瓣不住顫抖,「你們把師父……怎麼樣了,」

「不是我們把他怎麼樣了,而是你把他怎麼樣了。」商霖從容地喝了口茶,淡淡一笑,「蘇大俠行事縝密、從來都給自己留好了退路,今次如果不是因為你,又豈會淪為階下之囚?他如果當真有什麼事情,罪魁禍首也不會是我們,而是你這個嫡親的徒弟。」

阮玉聽出她話里的餘地,燃起了一絲希望,「他沒事,對么?」

商霖轉著手中的杯子,圓潤的指尖在邊緣處摩挲,似乎在觀察它的釉色。

「你說話呀!」

商霖羽睫輕揚,櫻唇勾起一抹惡劣的微笑,「你猜。」

「你……」

商霖懶洋洋地抬起頭,「比起蘇大俠的安危,我更好奇另一個問題。」語氣冷漠,與輕鬆的表情截然不同,「誰給你的膽子跑到靳陽來找霍弘做買賣?就憑你鴿子蛋一樣大的腦子,還妄想把霍弘當槍使?他玩死你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她彷彿被易揚附了身,言辭刻薄尖酸到了極點,「真不知你哪裡來的自信,真真可笑。」

阮玉被她刺得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調色盤一樣精彩。最後她放棄變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重複自己的問題,「我問你師父怎麼樣了?我警告你,如果你們敢傷害他,我死也不會放過你的。」

「如果我是你,這時候就不會還那麼橫。」商霖語氣嘲諷,「說說軟話又不會少塊肉,也許我心情一好,蘇大俠就沒事了。」

阮玉右拳攥緊,「你想得美。」要她對她搖尾乞憐?她也配!

商霖目光里彷彿夾了冰渣子,冷嗖嗖地落到她身上,片刻後忽然一笑,「你想殺我?為什麼?」

「我的事情與你無關。」

「你要殺我就與我有關。」商霖道,「我真想知道,你是以什麼立場來殺我的?蘇忌的徒弟,還是……喜歡他的女人?」

最後一句話彷彿一盆滾燙的熱水,兜頭朝阮玉澆去,讓她瞬間失去控制。忘記了自己還在侍衛的掌控中,她使勁掙了一下,卻被嚴陣以待的侍衛一把捏緊肩膀。

商霖恍惚間似乎……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阮玉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痛得滿頭大汗,「賤人!」費勁地抬頭看向商霖,「我殺了你!」

「您真是氣勢十足。」商霖翻了個白眼。

「喲,怎麼跪上了?」一個戲謔的聲音傳來,兩人同時回頭,卻見皇帝陛下右手捏了柄摺扇把玩,跟個浪蕩貴公子一般,立在門口言笑晏晏。

「陛下。」商霖站起來福了福身子,「您怎麼過來了?」

「來看你們故人重逢的感人場面。」易揚道,「阮姑娘現在玩的是哪一出?你不肯跪朕,倒願意跪朕的皇后,讓我很是不解啊。」

阮玉知道他們夫妻一心,是以冷哼一聲,沒有接話。

易揚挑眉,「朕方才,去見了公孫。」

阮玉果然如他所料地轉過頭來,「魏皇!」

「不知道阮姑娘記性怎麼樣。你要是還記得就幫朕想想,朕是不是曾經說過,要讓你們一同赴死?」

面前男人神情悠然,唇畔甚至帶著笑,阮玉卻不敢再用面對皇后的態度對他。她無法忘記,第一次見面時她是被他生擒的俘虜,五花大綁扔到他面前,接受他居高臨下的俯視。當時她就明白,自己是鬥不過他的。

她三番五次傷害賀蘭皇后,他必不會留她性命。但師父……她怎麼能夠害死師父!

「魏皇……」她深吸口氣,逼迫自己開口,「民女求您開恩,取了我的性命便是,饒過師父。求您了……」

商霖在旁邊幾乎是目瞪口呆。有沒有這麼搞扯!她剛才威逼恐嚇了一大堆,這女英雄一副寧死不肯服軟的調調,易揚來話還沒說幾句,特么的她就繳械了?

你坑我也不是這麼坑的啊!

易揚輕笑一聲,十分高冷地沒有理她。

「民女冒犯了……賀蘭皇后,罪該萬死。要殺要剮都隨您處置,但師父是被我連累的,求您大人有大量,放了他……」

窮其一生,阮玉也不曾這麼卑微過。她跪在仇人面前,一旁還站著她恨之入骨的賀蘭皙,羞辱簡直是翻倍的。可為了師父,她不得不說著那些乞求的話,巴望著對方能手下留情。

「……民女願意替師父去死,求您成全。」

易揚嗤笑,「替他去死?你本來就是要死的,又拿什麼去替他呢?」厭煩了一般,「你們還是當一對同命鴛鴦吧,朕送你們一程。」

「魏皇!」阮玉失聲叫道,臉色的血色褪了個一乾二淨。

易揚見她如同絕望的兔子一般,眼眶通紅,那點天不怕地不怕的渾勁兒消失無蹤,這才轉頭對商霖道:「看夠了么?」

商霖慢慢地點了下頭,「夠了。」

能見到阮玉崩潰成這樣,她的怒氣出了不說,連九泉之下的霍子嬈都可以瞑目了……

阮玉呆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魏皇剛剛……難道是故意耍弄她,好讓賀蘭皙看她的笑話?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兩個人,還當是自己想岔了。偏偏魏皇不肯給她自欺欺人的機會,憐憫地搖搖頭,「瞧瞧,你這不是會說軟話么?既然如此,方才又裝什麼堅貞?沒的丟人敗興。」

阮玉身子控制不住地顫抖。這樣的羞辱,比殺了她還讓她難以接受。他們居然……

「其實,知道朕在耍你,你應該高興才對。」眼看阮玉就要發飆,易揚不冷不熱地補充了一句,「至少證明朕不是鐵了心要殺你們師徒倆,你還有希望。」

阮玉那股想和他同歸於盡的衝動剛燃起來就迅速熄滅,幾乎是獃滯地看著他。

「朕和公孫談了個條件,他幫我辦一件事,我便放他離開。但朕有點不放心,害怕他離開靳陽便說話不算數,所以得捏一點把柄在手中。」易揚視線下垂,與阮玉對上,「怎麼樣,你願意當這個把柄么?」

阮玉咽了口唾沫,「魏皇的意思是,我留下來當人質,您便放師父離開?」

「沒錯。」

阮玉吸了口氣,「我當然願意。」

漫說她本就沒有選擇,哪怕她可以走,為了師父她也絕不會獨自逃命。

這條命本就是他救來的,如果能為了他而死,便再好不過了。

易揚朝旁邊使了個眼色,便有宮人用托盤端著一盞酒進來,放到阮玉面前。

阮玉問也沒問便端起來喝下去,動作乾脆而利落。等喝完她才抬頭看著易揚,目光里有著詢問。

「放心,不是鴆酒,只是在裡面加了點東西。」易揚淡淡道,「讓你一身的好武藝暫時使不出來,形同廢人。」

阮玉閉了閉眼睛,自嘲一笑,「無所謂了。」

離開惠安宮之後,商霖與易揚同乘一轎,朝椒房殿而去。

轎身寬敞,兩個人卻挨得很近。商霖的腦袋靠在易揚肩上,手指無意識地把玩他的手指,「等蘇忌真的拿來了你要的東西,你會放了阮玉么?」

「你希望呢?」

「我希望有什麼用,你總不能為了我食言吧。」她可不信他會為了她違背原則,自毀承諾這種事兒略顯沒品啊。

「呵,現在說那些為時尚早。蘇忌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都不一定,還管什麼阮玉。」

商霖的動作一滯,「會有危險?」

易揚低下頭,很平靜地看著她。

在這樣的目光下,商霖沒來由地覺得緊張,乾笑兩聲就想縮到角落裡去。然而動作太慢,沒退多遠就被一把撈了回去。

易揚環抱著她,眼眸微眯,「擔心了?」

商霖想了想,謹慎道:「好歹他也救過我,擔心一下挺正常嘛。」

「挺正常。」易揚重複道,輕輕一笑。

商霖覺得他笑得古怪,剛要說點什麼緩和氣氛,就覺得脖子一熱——是他低頭吻上了那裡。

玉頸光滑,他唇舌火燙,帶著撩撥和挑逗,幾下就把商霖弄得渾身發軟。他趁機把她放到椅子上,再覆了上去。

身上有點重,商霖覺得喘息艱難,偏偏他的手還四處作怪,害得她幾乎是上氣不接下氣,只能被動承受。

吻到動情時她忍不住伸手環住他的脖子,絲滑的衣袖順著滑落,露出瑩白的手臂,以及上面猶未消去的痕迹……

簡直是瘋了。

商霖不知道剛剛開葷的男人是不是都這樣,精力充沛到了一種境界,對某件事充滿了探索精神。托他的福,她最近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你那天說,養三千面首比伺候皇帝好……」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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