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幕

上高數課的時候,卓燕一直在走神。路陽坐在她旁邊,本來好好的抄著筆記,忽然暴躁的把筆往本子上一摔,壓低聲音問:「你怎麼不聽課?」卓燕不禁奇怪,「我聽不聽課,關你啥事?」

路陽沖她橫眉立目,「你知道不知道我下一次好好學習的決心有多難?你知道不知道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有多大?我好不容易想認真聽一次課,結果你居然坐在我旁邊走神?!你說,你讓我怎麼專心下去吧!」

卓燕:「……」

愣過後,她對路陽感嘆:「小妞,你這廝的思維真是越來越彪悍了!」

小余坐在卓燕另一側,本來正趴在桌子上睡覺,聽到她和路陽說話,撲棱一下就從桌子上爬起來,「太好了,都聽不進去課是吧?來來,聊天的話加我一個!」

卓燕:「……」

她終於知道,原來人世間真的有種情緒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

路陽十分雀躍表示對此提議very贊同,「好好好!反正有孫穎聽課,回頭抄她作業就成了!」

卓燕數著從頭頂飛過的烏鴉……

抄作業而不是抄筆記……這是種什麼覺悟……

她一邊擦汗一邊唉聲嘆氣。小余問她怎麼了,她蔫蔫地說:「佛曰,衝動是魔鬼啊,一點沒說錯!」

小余皺起眉頭,「這句話是佛說的嗎?我怎麼記得是郭冬臨同志說的?」

路陽接茬:「哎呀都一樣,反正都是禿頭!」

卓燕:「……」

她想,今天真是個祖國人民倍感憋屈的日子呀……

卓燕把昨天和江山打賭的事對兩人描述一遍。末了她說:「我現在有點後悔了,為了一個男人,去勾引另一個男人,一個男人是我老鄉的男人,另一個男人是我姐妹看上的男人,你說,我這不是腦子進水了嗎?」

聽完她的話,旁邊二人面色各異。路陽若有所思,小餘一臉興奮。

小余脫線的表情讓卓燕很不能理解,「我要勾引你心儀的男人去了,你怎麼看起來這麼高興?」

小餘熱切的望著她,低聲叫道:「太好了!文靜你就放開懷抱去勾引吧!你如果能夠成功,就意味著可以幫我搞到他的qq號,哦也真是太棒了!」

卓燕不可思議極了,「妞,你沒事吧?這麼大方?不吃醋??」

小余「切」了一聲,擺手說道:「你情商怎麼那麼低?張一迪對我來說是偶像,知道什麼是偶像不?偶像就是用來流口水的對象,是在腦子裡YY用的,要是有機會能一起坐下來聊聊天吃吃飯那更好,當然吃不上的話也不至於要死要活。我只是崇拜他,但不是愛他,你滴明白?他這樣的人,就不適合在現實生活里給咱普通女老百姓當男朋友當老公,忒讓人不放心。所以,文靜同志,」小余拍著我的肩膀,正義凜然的樣子,「大膽的去勾引他吧,我不怪你,我支持你!但務必記得,一定要給我搞到他的qq號!」

卓燕目瞪口呆。

果然應了那首歌:女孩的心思你別猜,你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

路陽一直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著卓燕,卓燕被她瞧得寒毛倒豎,後背發冷。

卓燕問她:「瞧嘛呢?」

路陽順嘴就答:「瞧爹呢!」

卓燕猶豫也不猶豫地就點頭答應:「唉,乖女兒!」

結果路陽的一隻手神出鬼沒探到她大腿內側去,掐住,旋轉,往死里擰……

卓燕咬著衣袖忍住尖叫,滿眼閃爍悲痛的淚花。

路陽眯著眼斜睨著她說:「瞧你這落魄相,跟街頭浪子似的,就這形象還想去勾引張一迪,我覺得你基本相當於在痴心妄想。」

卓燕鬆開衣袖,「得,又一個人說我是浪子。我實在無法苟同你們這些狹隘者分子的錯誤說法,明明就算浪,我也是□好伐!」

路陽嗤笑一聲,「不識好歹!成,你是□,賊浪賊浪的!」

卓燕飛快白她一眼,耷拉下眼皮嗲兮兮地叫:「討厭啦,你明知道人家不是那個意思啦!」路陽怒吼:「閉嘴!給我好好說話!舌頭大回去用減肥茶好好簌簌口!」卓燕怕她又掐自己,趕緊換了正常腔調,「那你說得咋辦好?」

路陽抬起一隻手,湊到她的蘑菇頭旁邊,用非常姨太太的燒包動作理著鬢角說:「這事好辦,等下了課,我帶你去弄頭髮。嘖嘖,瞧瞧你這腦袋,不仔細看都讓人覺得是拖布被倒豎過來了!」

卓燕:「……」

她本來想謝謝路陽的,可聽完從那副毒嘴魔牙里溜達出來的那些話,她更想做的是等下回宿舍把某人的被子枕頭藏起來……

凍死她!

下了課,路陽帶卓燕去弄她的拖布腦袋。

卓燕的頭髮比較厚,從短到長的過程蓄得沒什麼章法,一直任其自由生長,從來沒有修剪過,整個腦袋看起來非常亂蓬蓬。美髮師足足擺弄了兩個小時才把她的拖布頭雕琢完畢。

在路陽的建議下,她乾脆又來了個離子燙。一切完成以後,路陽沖著她直叫喚:「哎喲喂,這還是卓文靜嗎?簡直脫胎換骨啊!不行,等會我得拿繩把你拴我腰帶上,這小模樣人模狗樣的,再讓人給拐跑了,我可得看住嘍!」

卓燕讓她說得臉頰直發燥。抬頭去看鏡子里的自己,的確和剛才判若兩人。髮型是美髮師給拿主意選的,據說這是埃及豔后最愛的造型。美髮師說這髮型比較適合她,可以把她顯得臉更小眼睛更大,給人以靈氣逼人的感覺。

對著鏡子,摸著齊刷刷貼在額前的黑劉海,卓燕竟然變得有些扭扭捏捏,「路陽,我怎麼覺得有點不自在啊?是不是太燒包了?」

路陽對她狂翻白眼,「同學,你不過就是披肩直發,你這要是燒包,那我這一腦袋速食麵豈不就是□?嘖嘖,真可憐,當了半輩子黑寡婦,突然給你一件花衣裳,不知道咋穿了是不?」

卓燕仔細想想,還真是這道理。

回到宿舍,小余抬頭瞬間眼珠暴凸,「我的媽呀!這是文靜妹嗎?陽陽你是去帶她整頭髮了還是整容了?怎麼感覺變樣了呢?」

她這反應讓卓燕非常之爽。她對小余揚著下巴叫囂道:「這件事教育你平時不要過多使用旺財的眼睛,會把美人看低的!哈哈哈哈!」狂笑數聲後,她甩著頭不可一世的說,「姐姐我好好收拾收拾,也是可以上檯面的嘛!」

小餘一手扶著額頭一手瘋狂搖擺,萬分痛苦的樣子對她說:「得得!趕緊把嘴閉上吧!你不說話跟那裝還挺好的,一張嘴直接讓人什麼想法都沒了!」

第二天,卓燕把自己收拾得人模人樣,抬頭挺胸奔赴英語課堂。

照相這件事不是一蹴即成的,要慢慢來。卓燕想自己首先該做的,是要攻克張君的心房,讓他把自己當成朋友。等他對她產生偉大友誼以後,她就可以厚顏無恥的提出照相要求了。

卓燕特意稍晚一些才出門,以保證張君在她之前先到教室。這樣她可以直接奔他身邊一坐,省得眾目睽睽之下,她一姑娘家還得二次打劫男色。

進了教室,放眼一掃,她果然於教室後半部某處瞄到目標人物的身影。

張一迪身邊居然正好留有一個空位。她忍不住在心裡大叫一聲「天助我也」。

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那座位前一屁股坐下去。

**說得對,兵貴神速。

攻就攻他個措手不及。假如她做了淑女給他時間考慮,「同學請問我是否可以坐在這裡?」

他不必直說不可以,只要說「不好意思,這位子有人」,她就立刻全軍覆沒了。

張一迪君正在背單詞,卓燕一屁股坐下,他不禁抬起頭看向她,一雙晶亮的桃花眼眨也不眨,兩道黑眉慢慢蹙起。

此刻卓燕對張君只有一種感覺:眉目如話。

他根本不需要張嘴發聲,只動動眼睛眉毛,就完全能讓人感覺到他要說什麼——他在問她怎麼坐在這裡。很顯然,他不喜歡身邊有人。

此刻的張君,雙眉微蹙,目光炯鑠,他兩個黑亮眼珠就像兩柄照妖鏡,彷彿天下一切妖魔鬼怪,在這樣的注視下,都不得不幻化出醜陋原型。

卓燕額頭上開始嗖嗖的冒出冷汗。早前拉皮條是為了別人,想著反正這事與自己無關,所以就算當眾打劫帥哥她也沒覺得特別窘迫。

可這次她卻是為了自己。什麼事情一旦是與自己扯上關係的,總會叫人變得無法淡定。

迎著張君扎人的視線,卓燕訕訕一笑,對他說:「你不是又不記得我了吧?」

他雙眉蹙得更緊,眼底浮出許多疑惑。

她連忙說:「我是那個,蘋果筐啊!」

他順著她的話,慢慢舒展眉心,眸中漸漸凝起一絲笑意。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那句話說得多麼有病,於是連忙糾正,「不是,我不是筐。那什麼我是說啊,我什麼時候把筐給你呢?」

他微微笑了一下,眼珠輕輕轉動著想了想,看著她說:「就這節課下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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