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旅行

楊陽知道章真瞳依然逍遙、只有錢如海一個人受到懲罰的時候,整個人說不出的憤怒。

她拍著桌子的叫:「顧辰太不給力了!太不給力了!!!自己馬子被人打傷成這樣,他就只抓住個小蝦米可勁往死里整,有什麼用啊!白頭髮揪掉,根留在頭皮里,那再長出來照樣還是根白頭髮啊!要我說一不做二不休,就該將禍害連根拔除!他怎麼就能讓那個章賤賤逍遙法外呢!」

唐壯對此也表示不解和責怨。

她自己倒是沒有太多想法。

因為對別人的要求一向不多,於是只要他為自己做過一點點事情,她就已經覺得滿足。

今天聽過鄭秘書的話,她忽然感到有一些異樣的感覺涌動在心口。

世交之家,他也有他的難處,堅持把錢如海丟進大獄裡頭去,他已經很不給章家情面,加上早前是他先提出解除婚約,就算再怎樣撇得清,這種事情對女方來說總是比較吃虧,無論如何該算作是他欠章真瞳一些,倘若這次連她也一起趕盡殺絕,還真是太折了風度。

她了解那男人,嘴巴上再狠絕,心卻總是公允的。

不知不覺心中有些動容,除唐家父子以外,還有人肯為維護她而做到這種程度,這一刻她覺得無限欣慰。

而對於章康年,她就此徹底死心,有生之年再不會對他有所期望。

於他來說,似乎無論她從章真瞳那裡受過多大委屈煎熬,只要最終她還活著,那就算不得是被傷害過。

說到底,那人只是章真瞳一個人的爸爸;從她七歲那年開始,那男人便已對她再不曾給予親人情分。

鄭秘書直到將要告辭時,才想起此行真正來意。

「瞧我這豬腦子,羅里吧嗦說了一大堆,卻差一點把正事給耽誤了!」她一邊敲著自己的頭一邊訕訕的笑,又從文件包里抽出幾張照片遞給許瞳,「我今天主要是來送這個東西的!」

許瞳接過來只看過一眼,便不能自已地全身顫動起來。

那是半山墓地,不,現在應該說是燕歸墓園的照片。

「其實顧總早早已經不惜重金從章氏那裡買斷了半山遊樂場項目,項目合同書一到手,他就把它改成了修建墓園的新計畫。工程一直悄悄進行,所以新聞報紙通通沒有報道。可能顧總想要的,就是此刻你幾乎喜極而泣的這份動容吧!」她頓了頓,撇撇嘴,臉上繼而浮現出不可思議及些許蔑視的表情,「偏偏關鍵時刻大表哥變得熊包起來,明明這些照片應該他親自送來給你看,結果竟然臨陣腳軟,非安排我過來當信差不可!最令我覺得神奇的是,他對我交代這件事的時候居然是帶著一臉的窘態,就好像被誰戳破了什麼西洋鏡一樣!我幾乎覺得他那窘樣子要被叫作無地自容!」

許瞳不禁「噗」的一聲笑出來,眼角溢出點點亮花,「他可不就是無地自容的窘嗎!」

他明明對她言辭鑿鑿的說過,「瑤瑤,你不是以為,我愛上你了吧?所以為了你,不會去動那塊地?別說我沒有愛上你,就算愛了,我也會堅持自己的做法。我是商人,在商言商。」

當初把話說得那麼斬釘截鐵擲地有聲,甚至還激發出她想要利用孩子去報復他的滿心恨意,如今他卻親自動手,把他當初那一番理據全盤推翻,更用母親的名字命名了墓園,這樣先前自己嘴硬、隨後又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的糗事,他會不覺得窘才真是奇怪。

手裡拿著照片,腦中想著前塵往事,許瞳嘴角不知不覺已漾開柔柔笑渦,她似竭力想抑制住笑容的擴散,卻幾經努力都無法達成目的。

他悄悄做了這麼多事,卻偏不肯說愛她,好吧,她就看看他到底能堅持到幾時去。

抽出一天時間,許瞳在唐家父子陪同下,到燕歸墓園去看望媽媽。

到了墓園,不由人不嘩然而嘆。

這裡前所未有的雅緻怡人。松柏香菊,鬱鬱蔥蔥,幽幽靜靜環繞著墓碑,令去者舒心長眠。

這的每一處點綴都極盡奢華卻又異常低調,一望便知,修建這墓園的人,著實煞費苦心。

拜祭過許燕,三人往回走時,唐興邦不禁由衷慨嘆:「這個墓園不得了,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本市富豪政要爭相搶購的身後歸處。曈曈,看樣子那個顧辰,他對你真的很好啊!」

許瞳努力剋制自己不叫笑容泛濫,「唐叔,他口袋裡錢多著呢,建這墓園不過是其中九牛一毛,咱們可不能只因為這一毛就被他給唬住了呀!」

唐興邦駭笑一下,「總不能讓他散盡家財來證明對你的確有心吧;真要是那樣,以後你們靠什麼過日子、靠什麼生養小娃娃呢?」

許瞳一下變得面頰酡紅,跺著腳皺著眉對唐興邦嚅嚅嬌嗔:「唐叔您為老不尊,說到哪去了呀!什麼過日子、什麼生養小娃娃的!」

低頭間卻忍不住悄悄想,散盡家財只為博紅顏傾心,這該是怎樣一份浪漫又刻骨的愛情呢?

不出幾天,便迎來全國法定大假。

楊陽早早提議趁此機會,不如大家報個旅遊團,一起出去旅旅遊散散心、拜拜大佛去去晦氣什麼的。

許瞳第一個舉手贊同。唐壯挨不過兩個纏人精的軟磨硬泡,儘管覺得與女人一起踩沙灘撿貝殼拍水花幼稚得簡直令人想死,卻也不得不屈服在兩個女孩一會兒凶神惡煞一會可憐兮兮的變態眼神中。

後來唐壯心想,既然要蠢,索性大家一起蠢,誰也別笑話誰堂堂爺們淪為踏浪拾貝的蠢漢。於是一不做二不休,竟帶著二花和小伍一起報了名。

幾經考量,楊陽最終為大家選報了豪華海島沙灘五日游。許瞳知道以後不禁跳腳怪叫:「你最近搶銀行了嗎?居然有財力報這麼昂貴的團!還是給這麼多人報!!我告訴你,我只付我預計規劃好的那部分,至於超出的,你賣血來填吧!」

楊陽嘿嘿奸笑,「真小心眼!安啦,我哪有那麼傻缺!我比你還摳門呢!這個旅行團打一折啊一折!你有沒有見過豪華旅行打一折的?有沒有有沒有?!折扣打成這樣都不報名,這麼對不起自己,豈不是要被天誅地滅!」

許瞳的笑容立刻變得無恥起來。

一行人就這樣熱熱鬧鬧、吵吵嚷嚷、拖拖沓沓地踏上旅程。

要上飛機時,許瞳看著手裡的登機牌不禁再次目瞪口呆。

她問楊陽,「你報的是哪家旅行社?他們老闆沒吃錯東西神志錯亂吧?旅遊費用打一折,來回雙飛報銷機票,這都好說;可是居然是集體報銷貴賓頭等艙!楊陽,你不是被哪個大老闆看中了他在花鬼心思追求你吧!」

唐壯聞聲立刻倒擰起眉毛,直直瞪著楊陽,等她解釋。

楊陽低頭仔細看了又看手中的登機牌,在差點對眼之前興奮大叫:「哇!我的媽呀!真的是貴賓頭等艙哎!」抬頭看著唐壯,一面竭力剋制興奮情緒一面賊兮兮地說:「大壯我跟你說,絕對沒有什麼大老闆之類的,這應該是他們旅行社搞錯了,我們別管那麼多,有便宜不佔白不佔!」說完高高興興第一個衝過去登機。

唐壯看著一臉猶疑的許瞳,半晌後,狠狠一點頭,「楊陽說的對,有便宜不佔白不佔!」話音一落,人也跟著急竄了出去。

小伍毫不猶豫緊隨其後。

剩下二花,他笑得像偷藏了魚的貓一樣,涎著滿臉的迫不及待,慫恿許瞳,「瞳姐瞳姐,有便宜占哦!還等什麼嘛!我們一起去佔便宜啦!」

儘管還是覺得怪怪地,可是都已經到了登機這一步,難道還要留下來做福爾摩斯去查清楚來龍去脈不成?許瞳一咬牙,對著就要笑出口水的二花斬釘截鐵一點頭,「走!」也雄糾糾氣昂昂的邁出步子去。

許瞳上了飛機就看到楊陽坐在位子上賊眉鼠眼對自己使眼色。

她走過去問楊陽是不是眼睛抽筋,楊陽緊張兮兮說:「許瞳,真的怪怪的耶!我剛剛抓來一個空姐問她是不是每年這時候旅行社都和她們搞活動贈雙飛;空姐居然告訴我說,從沒有這回事耶!她說我們報的這個旅行社,專為有錢人服務,從來沒聽說過有打折的時候!我又問了問,貌似所有人只有我們的旅費是有折扣的嘞!糟糕了,難道我真的被哪個大老闆給看中了不成?這麼詭異!你說我們要不要立刻下飛機?」

許瞳看看唐壯,他正呲牙裂嘴盯著楊陽,似在氣她招蜂引蝶還不自知。

想了想,她終於有了決定,「我們走!不去了!」

起身就要帶頭下飛機。

卻忽然聽到有人在一旁說:「什麼時候膽子變得這麼小了?」

許瞳覺得這聲音熟悉得簡直快要令她欲哭無淚。

她循聲看過去。

不知什麼時候那邊靠窗位上已經坐了人。

此刻那人正坐在那裡,雙腿優雅地交疊著,兩手交握搭在膝上,臉上一派閑適神情,正望著他們優哉游哉地微微輕笑,「你們還是乖乖坐下的好,飛機就要起飛,誰也下不去了。」

這時突然傳來一陣蹬蹬瞪的急促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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