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自投

那天以後,許瞳一直在想,假如沒有孩子,顧辰到底會怎麼個不饒她。

她真的很想知道。不過有點可惜,她覺得自己沒有這機會。

日子算得精準,那天穩穩是她的排卵期;次數做的勁足,一夜不知糾纏他統共釋放了多少次。

除非她和顧辰兩人之中有一個先天不孕不育,否則這樣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下,她都懷不上孩子,那可當真可以被叫做衰神了。

一邊算計著肚子里小小胚胎的成長日期,許瞳一邊在心裡漸漸滋生出一種不一樣的感受。

似乎有哪裡已經變得與初衷大相徑庭。

最初聽說顧辰對媽媽的墓地是有心而為時,她心裡腦里一剎那萬念俱灰,只滿滿充斥著憤怒與怨恨。

那時她僅想做一件事——在最短時間,用最殘酷的方法,做到令對方最痛。

於是有了那樣糜爛的一夜,有了那樣從歡愉天堂墮入罪惡地獄的醜陋瞬間。

她成功看到怒與痛浮現在那人臉上。只是事後仔細想想,她好像忽略了自己。這樣做過以後,到底她與他,誰更可惡一些、誰更吃虧一些?

回想他說: 「世上會有你這種想要利用自己孩子的母親,真是悲哀!」每當這時,她不是一點不為所動的。

她自己已經是在缺乏父愛的壞境中煎熬長大,難道她的孩子因為她在一己恩怨的衝動之下,也要變得和她一樣,在不健全的父愛中從嬰孩長到耄耋嗎?

那樣,將是一輩子的悲劇與遺憾。

她的父愛,是她的父親不想給予;可是孩子的父愛,卻是由她親手抹去。

想著想著,許瞳變得有些後悔和彷徨。

是不是該拿掉這個在錯誤時間產生於錯誤動機之下的無辜寶貝呢?

許瞳的煩惱並沒有持續太久,讓她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她居然來了月經,並且日期稍稍有些提前。

她居然真的沒有懷上孩子!

在看到染在內褲上面的鮮紅血漬那一刻,許瞳因為吃驚整個人變得有些獃獃的。

明明已經算計好一切,幾乎已做到萬無一失的程度,可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那已經渺茫得微不足道的不受孕比率,最後竟然能夠破空成真,她竟真的沒有懷上孩子!

心頭漫過失落與失望。

這失望彷彿並不完全來自於復仇計畫的失敗;這失落的鬱郁感覺,就像一直以來她所期待著的某樣寶貝,在唾手可得之前卻被突然告知,她將永遠無法得到它。

這份失落未必刻骨,卻令人莫名沮喪,甚至還有些隱隱心痛。

想知道問題究竟出在哪裡,許瞳選了個時間特意去醫院做了詳細檢查。結果出來,醫生表示她身體每一部分的機理功能都正常良好,她的器臟健康又充滿活力,完全不存在任何受孕方面的障礙。

甚至大夫還對她說,她的子宮與常人相比,更加容易受孕,假如想在排卵期要孩子,成功率可以達到百分之八九十——因為她是精|子很容易著床令卵子受精的子宮前位(= =!我發小,已婚,恩,就是這麼個位置,這位置易受孕是俺倆聽大夫說的,可不是我胡謅的,哦也!寫這個,是後頭想有個一舉得娃的情節,捂臉!)。

這樣看來,連自身生理條件都是大開方便之門的,可她居然偏偏奇蹟地沒能懷上孩子。

前思後想,許瞳只好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或者應該建議顧辰去檢查一下身體,問題似乎出在他那裡。

難怪五代單傳,原來他顧家的生殖基因竟是這樣脆弱。

帶著點嘲諷的同情,她想好一大套說辭。假如他打電話來準備以實際行動「不放過她」,她決定真誠地把他也許不能夠生孩子的情況告知給他,誠懇而好心地勸他去醫院檢查一下。

在他給自己好看以前,先丟給他一記重拳;這種事情不用等旁人奚落,男人自己便已覺得顏面全無。

在他慌亂著自身竟然存在致命缺失的情況下,她覺得他一定不夠精力來不放過她。

然後顧辰卻始終沒有找她。

她的日子在看似平靜卻又充滿戒備的狀態中,過去一天又一天。

她很想知道,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許多天過去。

起初時許瞳還對顧辰充滿戒備著,防止他突然殺到面前來,殺她個措手不及。

後來隨著一天天平靜無波,她的戒備一點點鬆懈下去,最後終於變回到從前一樣,全不在意、了無挂念,一派悠然自得。

她有時心裡會隱隱覺得,或許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也說不定。

如果是這樣,也好。

不知不覺間與他糾纏牽絆得已經太深,如果能這樣糊裡糊塗的斷掉往來,不再彼此清算個沒完,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和圓滿。

這段日子裡,許瞳如願接到靜盼已久的錄用通知。

錄用她的人果然不出所料,就是薛勁鋒。

他把許瞳安插在自己管轄的要害部門裡。雖然不是秘書那樣的貼身職務,可他每進每出辦公室時,也總能如願地成功瞄到隔斷間里一個窈窕迷人的纖纖背影。

初時還能夠按捺住心頭的躁動,可沒幾天功夫,薛勁鋒就變得不再隱忍。他直直白白地對許瞳拋出手裡那已不知是第幾支的丘比特之箭。

面對求愛,許瞳好整以暇笑問他:「薛總,老總好像規定不許內部員工之間談朋友!」

薛勁鋒聞聲笑得一臉春風蕩漾,「那正好,你直接辭了工作跟我回家做薛太太去,我樂不得的!」

對於這話,許瞳不以為然——有錢公子哥哪天不在對少女求愛著;其他員工聽到後卻頗驚奇感嘆,「小許,你比從前的那些鶯鶯燕燕可給力多了!咱們小薛總玩歸玩獵艷歸獵艷,可什麼時候動過真格的?更別提張嘴就說要把誰誰娶回家做薛太太的,這話他可是從來都沒給過誰的!小許啊,等以後真的飛上枝頭了,別忘了照顧照顧從前這些老哥哥老姐姐呀!」

許瞳表面上和他們哼哼哈哈的笑打馬虎眼;心裡卻不由發出一聲幽幽長嘆。自從招惹了顧某人,似乎她身邊就沒斷過花|花|公|子的出現。有他們擋著,這叫她怎麼去嫁好男人?

再嘆一聲。

明明說過要擺脫掉顧某人的陰魂籠罩,過回從前的悠然生活,卻總在不經意時聯想到他的名字。

對於這種不算正常的現象,許瞳想,這一定是因為他之前明明信誓旦旦說過「不放過她」的狠話,此後卻偏偏遲遲沒有任何行動。

前後言行的不一致來得如此詭異,於是她才會有些心神不寧。

薛勁鋒對許瞳的攻勢從涓涓溪流很快發展成浩瀚狂濤。許瞳婉轉對他表明拒絕態度,薛勁鋒卻越挫越勇,毫不氣餒,百般殷勤,萬千體貼。

許瞳覺得有些好笑。人性果然是以賤字打底。倘若她早早從了薛勁鋒,恐怕這時他都已經對她過了勁。而她越不鬆口,對方偏就越發執著堅毅。

反正一時擺脫不掉這塊少爺膏藥,許瞳索性由他去,自己半推不就著,不去得罪他,保住這份鐘意工作,相信時間長了,總有一天他會變得無趣而換過新的目標。

月末這天,薛勁鋒為了能帶許瞳出去玩,以當月業績穩中有升為名目,下午早早就給公司放了大假。他先內線要許瞳留下,等人走得差不多,便從辦公室里鑽出來,竄到許瞳面前對她說:「曈曈,每個月月末這一天,金融街轉角會所會非常熱鬧,帶你去玩怎麼樣?別小看那裡,一般不是會員的話,可都進不去的!」

許瞳想想回家也是自己一個人,無聊的很,那會所她早前聽說過,去那裡消遣的人大都是在金融街工作,收入不菲,相信裡邊一定十分奢華淫|靡,最是墮落時光的好地方。

想了想,許瞳有了些興緻,笑眯眯對薛勁鋒點頭說好,由他興高采烈帶著她到會所去。

在門口時,許瞳低頭看看自己後,問薛勁鋒,「我還穿著工作套裝,穿這樣正式的服裝進娛樂場所,會不會不太搭調?要不要換身衣服再來?」

薛勁鋒兩眼在許瞳身上溜過一遍。被收腰上衣和一步窄裙貼身包裹的窈窕身材,令他身體深處隱隱有些衝動,「怎麼會不搭調?這個會所,最大的特點就是裡邊充滿了衣冠禽獸——很多人都是下了班直接就來了,穿著西裝套裙的人比比皆是,你怎麼會不搭調!」他停一停,聲音忽然變得有些諂媚,狗腿兮兮的樣子再沒有半點上司老闆的風華氣勢,「再說,就我們家曈曈這身材,穿什麼根本不重要;不管你穿什麼,在我眼裡,都一樣漂亮得令人想要流淚!」

許瞳嘴角不禁抽了抽。

這年頭男人嘴裡的花言巧語真是進化得越來越新奇動人。

她笑,「不用換衣服的話,那我們進去吧!」

薛勁鋒看她笑得甜美嬌俏,心底實在按捺不住,豁出去的手臂一卷,纏上她的腰。

許瞳挑眉看他,似問這是怎麼回事;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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