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驚艷

許瞳熄了煙,走回牌桌前坐下,對柳少嫣然一笑,「柳少,最後一局了,記得要讓讓人家!」

柳少似遇到什麼天大好事一樣,開心得不得了,笑得眉眼皆彎,「好說,好說!」

這時顧辰也走回來。

昭昭眼神翻飛,看看柳少又看看顧辰,視線最後落在許瞳臉上,掀唇一笑,嬌聲滴滴的開口:「瑤瑤小姐好像忘記一件事,只求柳少一個人讓你沒有用;這裡可還有我呢!要不,你也求求我?」

最後那句話問得極其輕蔑挑釁,彷彿正在嘲笑她是個沒什麼真本事的草包花瓶,就只會想著對男人撒嬌。

許瞳傾身向前,手肘拄在牌桌上,手掌正好湊在鬢角旁邊,細白手指慢慢攪卷著頰畔的細碎髮絲,頭稍稍的歪著,雙眼睜得大大,一面望著昭昭,一面慢慢的眨動,那模樣看起來,純稚又天真,無限惹人憐愛。

顧辰在一旁不動聲色的眯了眯眼。他知道,昭昭要倒霉了。

他已經太了解這狡猾女孩,當她越是表現得天真無知,表示她越恨不得令對方屍骨無存。

柳少不知就裡,不曉得這路數是許瞳慣常的拿手伎倆,一下子被她憨憨純純的樣子搞得心肝直顫,在心裡不住埋怨昭昭實在過分,怎麼能夠對這樣一個楚楚可憐的女孩硬得下心腸去冷嘲熱諷。

許瞳一派天真的望著昭昭,笑眯眯同她說:「昭昭小姐,我不用求你的!因為等下你想打什麼牌、想吃什麼牌,想胡什麼牌,我通通都可以知道的!」

昭昭聽她說完,不禁嗤的一笑,滿臉的莫名其妙,以為她輸牌輸得快要傻掉,「瑤瑤小姐,您這裡……」她指了指自己的腦子,「沒什麼問題吧?輸贏勝敗是常有的事,可要想開些呀!」

許瞳眼神一挑,視線轉去顧辰那裡,「顧少,她不信我說的話,怎麼辦?」她聲音軟軟噥噥的,彷彿含著無限委屈,嬌憨的模樣實在可愛,叫他明知她是在做戲,卻竟然沒有忍心當下拆穿。

他微微挑一挑眉,沒有說話。

許瞳幽怨的轉去看向柳少,輕輕問:「你呢,你信不信我會猜牌?」臉上掛滿期冀,令人不忍心拂逆她意願。

柳少訕笑,「這個……其實……倒也不是不可能!」

顯然他心裡並不相信,這只是不忍拒絕打擊她的一種敷衍。

昭昭又是嗤地一笑,笑聲充滿鄙夷與不屑。

顧辰低垂著眼帘,眉心微微一皺,密黑睫毛無聲地抖動一下。

許瞳用手托著下巴,似無限惆悵般嘆口氣,「你們都不信我。」忽然抬起眼看向昭昭,微揚著小小下頜,很傻很天真地對她說:「昭昭小姐,我好氣你不信我猜得到你的牌,不如這樣,我們賭上加賭吧;反正最後一局,索性玩得大一些。」一邊說一邊又把眼神溜向柳少,樣子全似不諳世事般有些憨乎乎地說:「你們兩個是一夥,都不相信我可以猜牌,我不服氣!不如這樣好不好?等下開局以後,我猜對你們倆幾張牌,最後你們要是贏了,我應付的籌碼就減去幾番,你們要是輸了,你們該付我的籌碼就加上幾番;但假如我猜錯,你們若贏,猜錯幾張我應付的籌碼就加上幾番,你們若輸,到時付給我的籌碼同樣減番,怎樣?」

她眨著眼睛,在另外兩人不可思議的眼神中,把這天方夜譚兀自講得投入認真。

柳少不想令她不高興,可又覺得她所說的話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一時間左右游移倒做不下決定。

昭昭卻呵呵一笑,嬌聲說:「好啊!難得瑤瑤小姐這麼有創意,既然你喜歡,大家就都依著你說的打法玩好了!不過先說好,如果最後輸得很慘,可不許哭鼻子喲!」眼神瞟向顧辰時,竟然充滿瞭然和同情,彷彿終於洞悉他內心所不為人知的苦楚,體貼無比陪同他一起心有戚戚焉。

原來這女孩只是麵皮還過得去,腦子竟然是不怎麼正常的,也難怪顧少會用她來交換自己。面對這樣一個草包花瓶,男人可不是幾天就會倒足胃口。

見昭昭點了頭,柳少正好借坡下驢一起附和著說沒有意見。

顧辰眉梢微微挑動一下,依然沒說話。

許瞳看著昭昭和柳少,臉上漾開甜膩的笑,「要小心哦!我可準備大殺四方了!」

柳少因為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嘆,表情頗見扭曲掙扎。

昭昭神色直白許多,對許瞳嗤之以鼻地撇唇一笑。

許瞳輕輕甩動雙手,交互用一手握另一手壓出聲聲清脆指響。驀地她面容一整,神情變得無比肅凝。

她輕輕開口,聲音淡淡,語調平平,「開始吧!」只一個剎那而已,她卻令昭昭和柳少有種錯覺——她似乎一下變成另外一個人。

打從碼牌開始,昭昭和柳少就在不斷地暗暗吃驚。之前碼牌時,這女孩總是四個人裡面最後一個碼好的,動作又慢又不純熟,怎麼看都是一條門外漢。可是眼下她卻突然之間變得不一樣起來,十指靈動翻飛,手影繽紛錯落,動作精熟優雅,手起手落間,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她簡直就像在賭場裡面經過特別訓練的人,手指間的每一個騰挪迭閃,都像配了樂的手舞一樣,好看到令人想要嘆息。

許瞳飛快將牌碼好後,看不見她有怎樣特別的動作,只是將中指輕按在牌列上,拇指搭在側旁,手腕稍稍抬起,耳邊驀然聽得「噠」的一聲脆響,只一眨眼那纖白素手已經從牌列一端滑至另一端。原本稍有些參差的牌列,只一瞬間便變得異常筆直整齊,就像是用尺子狠狠逼過一樣。

許瞳這一手,連顧辰都沒有見過。她所締造的這一瞬間,實在令人驚艷。

柳少不由嘖嘖地驚嘆:「瑤瑤,你剛剛是怎麼做到的?你居然還有這樣的好手藝!」

許瞳淡淡一笑,「湊巧而已,雕蟲小技,和我猜牌的技術比起來,實在不足掛齒的!」她笑容里,早前那些天真憨傻通通已經不見,此刻融化在她眼角眉梢的,是含蓄卻不容忽視的滿滿自信。

昭昭滿心不服氣。既然那女孩都能做到,這事未必多難,自己說不定也是可以的。於是想依樣學她一遍,也在那樣好聽的「噠」一聲脆響以後,把牌列規弄得整整齊齊。無奈眼高手低,以為可以,技術卻並不到位,只試探的滑過兩顆牌而已,手指就已經被牌間縫隙頓挫住。

當下不動聲色的改為用兩指夾牌的方式繼續整理,以化解技不如人的尷尬。

許瞳懶得趁機揶揄她,彷彿真的沒看見她剛剛出醜,斂了眼神伸手抓牌。

並不是她厚道。在座的人哪一個不是人精?誰眼裡看不到剛才那一瞬?反正大家各自心知肚明,這種時候,她越是什麼也不說,反而越發顯得那昭昭似跳樑小丑。

嘴角漾開一抹笑,其中蘊著無聲嘲弄。

許瞳把牌抓來以後,並不掀開看,只是快速摸過一下,就扣放在自己面前,排好順序,碼得整整齊齊。

昭昭同柳少不禁暗暗吃驚,看她樣子,竟是一副打暗牌的架勢。

牌局最初,許瞳沉著氣不動聲色,大家出一張,她跟著出一張。人家打明牌,她自己搓暗牌,卻從頭到尾,一張都沒有記錯。

牌局過半時,許瞳笑一笑說:「現在開始,我要猜牌了!」

在她嬌俏談笑間,不知究竟是運氣好還是真的靠實力,總之一連已經猜對四張柳少的牌。

在碰過他剛剛打出那張牌以後,許瞳巧笑倩兮對他說:「你這裡已經累加到四番,足夠我用,我決定要轉移目標了,」她轉頭看向昭昭,「昭昭小姐,當心啊!下面,我要猜你的牌了!」

話音一落,從自己翻扣的牌列里推出一張,送到昭昭面前,輕笑說:「這一張九萬,你一定要,它是你等待很久的一副杠——這是我猜你的第一張牌!」

說完指尖輕輕一個捻動,牌被她很輕巧的翻了過來。

昭昭臉上現出吃驚與掙扎的神色。

許瞳猜得一點不錯,那的確是她久等的一副杠。想要冷臉拒絕說不要,可是又抵不住杠子的誘惑,心裡暗暗沉吟,只不過一番而已,就由著她猜對一次好了。

於是不甘不願,撿回那張牌,對許瞳擠出一抹極不自然的笑容說:「多謝!」

許瞳輕輕一笑:「不客氣!我送你一張,禮尚往來,現在輪到你送我了。昭昭小姐,當心,我要猜你的第二張牌了!你信不信,你將打出這張,我一定會吃掉它!」

昭昭冷笑,「我還就不信你真這麼邪門!」說完丟出一張八萬。

許瞳笑容可掬對她說:「世上的事,有時就是這麼邪門!這一張萬子,我真的吃!」一面說一面搓出兩張牌,掀翻過來,一張六萬一張七萬,與昭昭所打那一張合在一起,正好是一套六七八的整齊組合。

昭昭青白了一張臉。

許瞳眨一眨眼,耐心得不得了,笑眯眯為她解疑:「昭昭小姐,要知道,我送你一杠,就是為了逼你把變成廢張的萬子打出來;本來是伍六七八八九九九,杠過九萬,可以打伍八萬。伍萬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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