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聞

身後響起悶悶的腳步聲。

許瞳一聽就知道,這聲音是由唐壯的熊掌發出來的。

唐壯走到她身邊停下,她側頭去看他。

他光著膀子,身上只穿著短褲,裸|露的軀幹上肌肉糾結,陷在皮膚里的紋身交錯猙獰。

許瞳看他時,他悄悄對她眨了下眼睛。她立刻會意,繼而忍不住想要發笑。

這小子越來越邪惡,故意不|穿衣服走出來用肌肉和紋身嚇唬人。

唐壯抬起一隻胳膊,十分流氣的搭在許瞳肩膀上,歪著腦袋,斜睨向章真瞳,上下一番打量後,轉回頭對許瞳懶洋洋一努嘴,「丫頭,你真是越來越遜了,羅嗦這麼久,不鬧心么?直接上手不就完了!」

他又去瞪向章真瞳,調門陡然變得不耐煩起來,「我說你誰家的倒霉孩子啊?一大清早的,吃飽撐的吧,跟這窮墨跡什麼呢?誠心不讓人睡懶覺是吧?」勾著許瞳的手臂搖了搖,對她催促說,「我說你麻溜的吧,趕緊一嘴巴抽過去了事!再墨跡下去,我要是親自動手,她可就殘了!」

就著唐壯的話,許瞳噗嗤一下笑出來。這小子讓他扮好人可能會費些力氣,可想要演惡人卻根本不必化妝——那一臉純天然橫模樣,保管瞪誰誰哆嗦。

章真瞳明顯被唐壯嚇到,抖得篩糠似的,越來越像要厥過去一樣。她顫巍巍伸出手指,指著壯子大聲叫喚:「你……你……你是流氓!!!」又指向許瞳,咬牙切齒凄厲厲地喊:「許瞳你行!你真行!我真是鄙視你!以前你就不學好,想不到現在變得比以前還壞!真不知道你媽是怎麼教你的!」

她話音還沒落凈,許瞳已經利落揚手甩了一巴掌在她臉上。

應著「啪」一聲脆響,尖銳刺耳的聒噪怨罵戛然而止。

許瞳晃晃手,掌心有些微微的痛。剛才那巴掌,因為心中有氣,打出去時她著實用了幾分力氣。

章真瞳捂住面頰,怔怔看著許瞳,一臉的無法置信。

她明明打算扯開嗓子噴淚撒潑的,卻無端端被許瞳的冷凝眼神震懾得一動不能動。

許瞳瞪著她,眼神冷到極點,聲音卻又輕又溫柔,「再敢提我媽一個字,看我怎麼收拾你!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流氓!」

章真瞳紅著眼睛,滿臉怨憤的先看看許瞳,再看看站在她身邊的唐壯,嘴唇抖動著,眼淚奪眶而出,彷彿受到天大委屈,一邊哭一邊跺腳大叫:「許瞳,你不就仗著有人給你撐腰嗎!你給我等著,我不會就這麼算了,記住你欠我一巴掌,咱們走著瞧!」

許瞳冷笑看她,不動聲色;唐壯卻似已忍無可忍般沖向前兩步。章真瞳被他嚇得一臉鼻涕眼淚的恐懼尖叫,怕他真會衝過來踢打自己,見了鬼似的立馬調頭衝出院子。

看著她落荒而逃的狼狽樣子,許瞳不禁哈哈大笑。

「壯子,你看看你把人家真瞳姑娘給嚇的!哈哈哈!」她快樂的打趣著。

唐壯扭頭看她,一臉認真,「我不是嚇唬她,謝謝;我是真的受不了了想過去抽她兩巴掌!」

許瞳有些意外。

唐壯一向自詡不對女人動手,章真瞳真是好本事,差點逼他破了自己的行事原則。

看著院門外章真瞳落荒而去的方向,許瞳忍不住譏笑她:「壯子,你說她多有意思,大早上閑得她吧?」

唐壯拍拍她肩膀,頗有幾分語重心長地對她說:「丫頭,以後她再來胡攪蠻纏,你就大耳瓜子抽她丫的,甭猶豫,哥給你撐腰!」

許瞳用力一點頭,甜甜笑開,臉上寫滿知足與開心。

這天吃過早飯,許瞳問唐壯:「我等下去找楊陽玩,你去不去?」

唐壯呲牙咧嘴一聳肩膀,「不去!少跟我提她,我已經把她飛了!找她?我才不慣她毛病!」

許瞳忍不住鄙視他,「得了,在明白人跟前你就別裝了。跟你真能放下人家似的。也成,不去算了,你就自己跟這充淡定大爺吧。不過唐壯同志,我想我應該真誠提醒你一句,這年頭愛裝A和C之間的人都挺容易遭雷劈的,您吶,還是見好就收吧!」

唐壯十分不淡定地向許瞳砸去自己臭腳上的一隻鞋。許瞳靈巧躲過,一路暢笑走出家門。

兩年前許瞳通過唐壯認識楊陽。兩人性格相近,從此一拍即合。楊陽在山邊豪華高爾夫球場工作,許瞳經常過去找她。

進了球場,經過幾個穿梭起落,她看到楊陽。

楊陽正陪在一群客人身邊忙活著。瞥見許瞳,她不動聲色叫了另外一位同事暫替她的位置,自己悄悄移動出來。

許瞳拉著楊陽的手說:「我昨晚打麻將贏了壯子老多的錢,你快假裝肚子疼早退一下,咱倆用那混球的銀子一起腐敗去!」楊陽卻面露難色,「瞳瞳,恐怕不行。今兒來這消遣的幾位大爺,都是超級地主階層的,難伺候著呢,我恐怕早退不了!」

許瞳好奇地探探頭,想瞻仰一下超級地主們的尊貴容顏。視線遊動間她似乎瞥見一抹頗為熟悉的身影。她一面瞥著那抹身影,一面有些漫不經心地回覆楊陽,「沒事兒,你要是走不開那我倆就改天再廝混。」收回視線,她忍不住問,「楊陽,那邊那個穿著一身白色休閑運動裝的人,是誰啊?怎麼我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他。」

楊陽轉過頭去看了一眼。等她再轉回來時,先啐了許瞳一口,「呸!花痴,人家剛回國沒多久好不好,你怎麼可能會見過他呢?你不要因為人家長得好看就大言不慚說自己見過他,我會因此為你感到難為情的耶!」轉瞬臉上又綻放開春意盎然的笑容,有些興奮地繼續說:「不過那人的確長得超正點是不是?也難怪你會花痴,這裡好多姑娘也都很口水他呢!他叫顧辰,海歸派精英,家底子硬著呢,本市鼎鼎大名的顧氏財團繼承人,剛剛回國沒多久。這陣子他經常來這裡打球,同行的不是富商就是政要,每個人對他都很客氣殷勤呢。他每次出現都會讓我覺得,哇~!眼前一亮耶!真不是一般的帥!」

說到此處時,楊陽停下來很花痴的吞了口口水。

「此人無論在生意場上還是女人堆里,都極富個人魅力,據說他總能讓與他接觸過的人對他著迷,不論男女。此人為人處世氣場強勢,手腕了得,從不肯吃虧,也從不會吃虧。相傳他有這樣一句座右銘:男人應該主宰一切,事業,未來,女人,以及愛情。」頓了頓,楊陽忽然變得有些三八兮兮的,對許瞳擠眉弄眼說:「我跟你說哦,他每次來這帶的女孩子都不一樣,那些女孩一個賽一個的花容月貌,一個勝一個的溫柔似水,個頂個的對他小鳥依人千依百順!嘖嘖,這年頭真沒治了,人長得帥,又通體鑲金,艷福當頭砸過來,想擋都擋不住!」

許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恩,聽起來是匹姿色不錯的種馬。」

楊陽橫她一眼,竭力反駁:「討厭!不要因為嫉妒人家長得好看,就詆毀人家的物種起源好么!風流不等於下流,顧大少爺可是城裡有名的性潔癖。身邊女伴倒是常換常新,那些水美人被他帶在身邊時也確實沒少曖昧膩歪,但據說他玩女人僅止於精神褻玩而已,通常不會延展到肉體領域,真正能被他帶上床去一起練習哼哼哈兮神功的,其實極少極少極極少。Sigh!人家跟咱們這種正常人是不一樣地,人家追求的快|感並非來自肉|欲,而是來自征服各色美人讓她們無一例外的愛上自己!」楊陽一邊說一邊雙手握拳抵在胸口仰頭望天,造型無比夢幻,模樣直逼花痴。

許瞳忍不住嗤笑她,「切,不上床的玩女人就不算玩女人了?摸過親過調笑過,只是沒有本壘過,於是那些充滿性的生活就不是性生活了?講出來居然還一副他很光榮是的你覺得他的確很光榮的鬼調調,真不知道是你變態還是他變態!哦不,應該是你們倆都變態!」

許瞳不動聲色地暗暗想:原來那個變態公子叫作顧辰。

如果她沒記錯,之前章真瞳對著話筒發嗲時叫的,應該就是這個名字。她覺得好巧。

而更巧的是,她那天去送水管時遇到的男子,似乎也正是眼前這個叫作顧辰的人。

面對許瞳的嗤笑,楊陽十分不以為意,「變態怎麼了?你憑什麼瞧不起變態啊!我變態故我在!顧辰就算變態擋不住他人長得帥!真的曈曈,不是我說,你看他就是長得好帥好帥嘛!!」

聽著楊陽花痴一樣的發嗲,許瞳忍不住啐她,「哎,大姑娘我拜託你收收眼神控制一下自己情緒,別那麼赤|裸裸的!還說我花痴,我看你比我又花又痴十倍都不止!」鄙視過後,她忽然又諂媚地笑起來,扳過楊陽的臉,擠眉弄眼地對她說,「其實吧,我們家壯子也挺帥的!放眼望出去,有幾個年輕人比他硬漢啊?你看他那身肌肉,健美得多銷魂……」

楊陽立刻打斷她,「得得,別跟我提他!你也少在我面前給他說好話,沒用!他要是不徹底斷掉他外邊那些花花草草彩旗飄飄,我這輩子就再沒可能和他好!」

許瞳見她臉色大變,趕緊插科打諢叉開掉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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