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發生什麼事

三天里,我和寧軒就像兩隻藤蔓一樣,糾纏又糾纏,一刻都捨不得分開。

做|愛時,他用盡解數的挑逗愛撫,我極盡所能的去溫柔應對。

哪怕我想用我半生陽壽去換得一日晚至,哪怕每一秒我都珍惜的不忍合眼,可第四天還是那樣殘忍而無法抗拒的到來了。

咬著牙,壓下心裡的難過,我輕輕一開寧軒輕搭在我腰間的手臂。不敢再多去看他一眼,就跑看過後,會忍不住撲進他懷裡,再也離不開。

用力的呼吸,彷彿這樣我就有了能夠離開的力量。

當我的腳剛剛搭到床沿,寧軒的手臂從身後猛的纏過來。

我被嚇了一跳,卻不敢出聲,怕一張嘴就會泄露想要離開的秘密。

他從背後緊緊抱著我,沉聲的問:「雅雅,你又要走了是嗎?你又想離開了是不是?」

我的shen體開始不受控制的劇烈顫抖。我快速轉過身,把寧軒的頭抱在胸前,一下下慢慢摩挲:「瞎說什麼呢?」

寧軒攬住我的腰,手臂收的緊緊:「我沒瞎說。六年前在濱城,你就是這樣,溫柔的不得了,讓我幸福的好像上了天堂一樣。可是第二天回到A市,你就一下翻臉了。然後就消失,沒有任何預兆和理由,突然消失,不管我能不能承受,一下將我從天堂打到地獄!」他的聲音啦,藏著那麼深切的痛,「雅雅,你不能再離開我了,真的,你在離開我一次,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

那個死字,他說的慢慢的,輕輕的,卻無比乾脆和堅定。

我心裡亂的像糾結一團的麻,淚水無法抑制的衝出眼眶,一顆連著一顆砸落下來,從我的臉上,落到他的臉上,一路灼燙的,燒疼了我的心,也燒疼了他的心。

究竟該怎麼辦?我的心已經完全亂了。

寧軒追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除了哭以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看著我,急的直喘粗氣,雙手緊緊地握著拳,骨節全都泛出青青白白的顏色。

我的手機忽然響起來,我慌張的拋下地去接。寧軒卻邁開長腿擋在我前面。我急地用力去推他。他見我慌神的樣子,表情變得越來越凝重。

寧軒用一隻手鉗住我的兩隻手,控制住我的行動。

然後伸出另一隻手將桌子上一直在瘋狂唱歌的手機拿起來。

他看著手機上的來電顯示,臉上神情猛的一變,聲音里流瀉出巨大的詫異和無法置信。

他轉頭看著我,雙眉深鎖,面色鐵青,揚著聲調問:「我爸爸?」

寧軒看著我,滿臉驚疑,按下揚聲器接通手機。話筒里傳出警告我的話:「蘇雅,今天是最後一天,請儘快離開我兒子,否則你父親一定會坐牢,就這一點上,請你不要持有任何懷疑」

寧軒皺緊雙眉,微微喘著粗氣,疑惑而憤怒的揚了揚手機,視線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我。他鉗著我的手越收越緊。我低頭,不敢迎視他充滿探尋和受傷的目光。

話筒里傳來幾聲「喂」「喂」得問詢聲。我稍稍抬頭,看到寧軒將手機移到嘴邊,冷凝的面容上不再有一絲表情,聲音平緩卻無端端讓人覺得兇狠非常。

他對著話筒一字一字的說:「爸爸,如果,你讓他的父親坐牢,如果,你用這個作為要挾強迫她離開我,那我們就再也不是父子!」

寧軒將電話掛斷,又關了機,然後拉著我的手,將我扯到床邊坐下。他一眨不眨的看著我,雙眉緊鎖。眼神中充斥著無法言說的一種痛。這種痛,源自兩個他最愛的人,一個威脅另一個離開他,另一個軟弱的妥協,而所有的一切,誰都不去告訴他。我們都覺得這是在為他好。卻沒想過,當有一天他知道真相時,會比我們任何人更加痛。

我們誰也不告訴他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剝奪了他一切的決策權。他被蒙在鼓裡,只能去承受我們所給予的結果,卻絲毫不知道他所承受的一切,究竟是為什麼。

寧軒看著我,聲音中有著難言的痛,他問我:「蘇雅,為什麼?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望著他笑。笑出滿臉的眼淚。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來著?

六年前,在校長辦公室里,那個唐秘書長,我看著隱約覺得眼熟,卻又記不起在哪裡見過的陌生男人,他恩威並施的將我從學校帶到一座小白樓前。我對他說,我家裡沒有錢,綁我沒用。他對我說,他壓根不是干那一行的壞人。

我說請問你帶我來這裡,究竟有什麼事。他說要見我的不是他。

我問是誰,他回了我一句電影里的經典對白:你進去就知道了。

於是我走進小白樓。於是我知道了要見我的是誰。

推開門走進去,第一眼,我見到一位英氣勃發的中年人。我禮貌的同他問好,小心的詢問是不是他有事想要找我。我試探的表達出這樣一層意思:先生,我好像不認得你,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坐在大書桌後面的中年人,笑著對我說,他叫程遠天。我覺得這個名字特別耳熟。偏偏一時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我使勁的回想我究竟在哪裡聽過他的名字時。這時他對我說:他是寧軒的父親。

我立刻「啊?」的一聲愣住了。我說:「不對啊,寧軒的父親不是應該姓寧瑪?」

程遠天笑呵呵的告訴我:「為了低調,讀書期間讓他隨了他媽媽的姓。」

我點頭說:「哦,原來是這樣」然後愣住。然後寒意漫上心頭。然後覺得前方好像有很大很大的一條溝壑擋在我面前,而寧軒站在溝壑的對面。至於這條溝壑,就叫做父母之命。

忽然我看到他桌面上有一些信件,隱約的覺得信封上好像寫著「程副省長親啟」。

然後我的認知有如遭到雷擊一般,豁然清明。

他叫程遠天,它是本省的副省長!他是老爸老媽前幾天曾提到過的,參選省長最得勢的候選人。

而他,也是寧軒的父親!

他對我開門見山,要求我離開寧軒。他告訴我:「我不妨開門見山和你說。我兒子只有十八歲,還是個高中生。而你是他的老師。如果讓人知道。我十八歲的高中生兒子正在和比他大的數學老師談戀愛,這無疑會是一條醜聞。我正在競選省長,這樣的醜聞對我的仕途來說將是致命的打擊。所以第一點,從我的利益角度出發,我要求你離開我兒子。」

我渾身發冷。我很想知道這日理萬機的堂堂程副省長,他怎麼會有多餘的閑工夫能夠知道我和他兒子在談戀愛。

我的牙齒幾乎打顫。我問他:「那第二點呢?」

他站起來,從桌面上找出一封信遞給我,又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檔案袋,放在我面前,對我說:「看看裡面的東西。」

我顫抖的將信封打開,從裡面抽出一疊照片。畫面的內容,在撞進我眼睛裡的那一刻,我羞憤的恨不得自己能夠死去。

不堪入目!

我不知道當時我的臉色究竟是慘白還是鐵青,我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冷。我覺得我的尊嚴被生生剝落,在一個陌生人面前,我無地自容。

我恨不得自己可以立刻昏厥過去以躲避過這難堪和殘酷的一刻。可程遠天卻一定要將我敲醒。他一字一句的告訴我:「看照片的背面!」

我按他說的,去看照片背面。那上面,不知道是從報紙上還是從雜誌上剪下來的字,一個挨一個得靠在一起,猙獰的向我釋放出這樣一個信息:我是寧軒的愛慕者。我愛她。我不知道這輩子我能不能得到他。可不管怎樣,我絕不容許由這個女人去做他的愛人!假如他們在一起,我會將這些照片公佈於眾。

程遠天說:「你知道一旦這些照片被散發出去的話,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嗎?不僅我的仕途將就此完結,你和我兒子的未來也會因此全都毀掉!」

照片從我手中滑落到地上。我獃獃的不知所措。我以為這已經是殘酷的極限。然而我太天真。殘酷對於一個倒霉的人來說,永遠沒有極限。

程遠天將檔案袋遞到我面前,對我冷聲說:「打開它!」

我機械的照著他的話去做。

檔案袋裡,裝著一大疊的材料,上面觸目驚心的一筆筆賬目,最後累積成一個龐大的數額。數額旁邊,注目那是蘇盛強同志因炒股而虧空掉的公款!

看到蘇盛強三個字時,我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在瘋狂旋轉。我頭暈目眩像在坐過山車一樣,周圍一切全都變得恍惚而不真實。

蘇盛強。

那是,老爸啊!

怪不得老爸老媽最近看起來那麼焦慮憂愁,原來是這樣子!是這樣!

我扶著桌子,勉強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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