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有一點曖昧

正說著,從身後酒吧里,推門而出幾個人。我定睛看了看,居然都是班裡的學生,一群男生和一個女生。男生是寧軒的黨羽。女生嘛,正是隔壁班那個上廁所不帶紙的小美妞田婉兒。

看著他們出現,我忽然覺得很窘迫。像偷情時被抓了個現行。

我正自行手足無措,不知該怎樣表述才能掩蓋住我與寧軒之間那些暗潮洶湧的隱晦奸|情時,那些男生已經嘻嘻笑著將我半包圍起來,其中一個對我說:「喲~蘇老師!沒想到能在這撞見您。怎麼蘇老師也好這口?」

我頓時一汗。好哪口,說明白些啊,怎麼感覺我來的不是酒吧,而是牛郎之家……

我趕緊豪邁的笑笑:「恩!沒事整兩盅,晚上睡眠好!」

男生們嘿嘿笑著。同我說話的那個又說:「蘇老師啊,既然來了,就一起吧!今天可是我們老大生日!你要是能陪我們老大過生日,老大那顆悶騷的心靈估計會樂死了!」

我聽著這話覺得它極其非常十分的曖昧和意有所指。想拒絕,可是一抬頭看到寧軒飽含期待的目光直直向我射過來,不知怎麼的,舌頭一麻,臉一癱,話出口就成了應允:「好吧!」

寧軒那對大招子,噌噌的冒著光。我心中哀嘆。完了,真栽了,栽在正太手裡,栽得真是憋屈!

這邊一群人擁著我往酒吧里走;那邊田婉兒忽然叫喚了一聲:「寧軒!」

大家全看過去。田婉兒說:「寧軒,不好意思,有點晚了,我媽說好女孩子這麼晚不能在外邊晃蕩。我得回家了。」

我聽著這話,覺得含義很深。直覺話裡頭好像有點什麼弦外之音,可是心念一動間,又不捨得放棄這個可以脫身的機會。

我附和著:「對!田婉兒說得對!那這樣,這麼晚了,要不我也走了吧!」

寧軒回頭狠狠剜了我一眼。我忍不住一哆嗦。那眼神夠凌厲的,那表情夠猙獰的,那聲音夠氣急敗壞的。

寧軒看著我,說:「蘇老師,你不是老師嗎?就別那麼矯情了。她是學生。」

我呸!這時候承認我是老師了!早先怎麼打死你也不說!

他轉頭看回田婉兒,聲音放緩,對她說:「那我就不留你了,省得你回家挨你媽媽說。」

田婉兒好像怔了怔。似乎沒想到,自己的告辭竟然沒遭到一點挽留。

她怏怏的,從包包里掏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遞給寧軒:「送你的生日禮物。生日快樂!」祝福過後,又戀戀不捨的說:「那,我走了。」

寧軒就像真的沒看出來人家女孩其實不想走其實很想留的樣子,很真誠的為她招了一輛計程車,很真誠的將她讓到車上,很真誠的對著漸漸遠去的車子揮動手臂說:再見!

我有些想笑。忍住了。跟著一群人走進酒吧。然後找到機會湊近寧軒,賊兮兮問:「你都不留留她?也不送送她?招個『太可惜』(taxi)就把人給弄走了?」

寧軒又做出他的招牌表情,翹著嘴角,挑著眉梢,看著我說:「你看你哪裡有個老師的樣子,三八兮兮的!」

我……kao!他竟然在這裡堵著我呢!

……

那些男生問我喝什麼。我說扎啤。然後有人說:「蘇老師,要不要再給你叫點羊肉串?」我一呆,覺得這話耳熟。寧軒在一邊搭腔:「有的話她肯定要。這招我早試過了。」

他話一說完,那群男生開始起鬨的鬼叫起來。一個一個又一個的說:「哦哦!早有奸|情哦!」、「哇塞!老大,你跟蘇老師早有淵源啊!怎麼把舊情捂得這麼嚴!還以為你只是最近才春心萌動呢!不厚道!」、「不簡單!絕對不簡單!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

我想去死!

看著寧軒眼底閃著詭譎光芒,我驚了下。

這小混蛋他是故意的!

我乾脆豁出去,對那幫起鬨的混球硬著頭皮說:「別鬧別鬧!我跟寧軒其實是不小心擦肩而過時,驚艷於彼此容顏脫俗而記住了對方長相。其實我們不算太熟,真的。那什麼,說一句哈,以後咱們私底下怎麼鬧都成,百無禁忌,在學校的話,你們可千萬幫忙兜著點,這樣的玩笑就甭開了,容易害我浸豬籠啊!」

這群混球們奸笑得東倒西歪,怪聲怪調的拖長聲叫我:「蘇~老~師~,你放心,只要是我們老大罩的人,我們一律不找麻煩滴!你說什麼我們聽什麼哈!」

我點點頭。然後皺起眉。心說去你們的,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

我問:「你們老大罩誰了?」

他們驚奇的看著我:「你啊!不是一直說你的嗎!我們老大說,你上課時,誰敢起鬨搗亂,抽死他沒商量!」

我心裡有點感動,也有點感激,向寧軒看過去。本想說聲謝謝什麼的。可是在接觸上他兩道熱乎乎的眼神剎那,我的話全噎回到嗓子眼了。

這樣的眼神簡直堪比春天的葯,看久了,肯定會擦槍走火!

趕緊收回視線,我端起面前的啤酒杯,養著脖子咕嘟咕嘟吞了一大半啤酒下去。

淡淡的酒氣從胃裡繚繞上來氤氳到頭頂。我有些腦熱的想起多年前的一個廣告,小胖子郝邵文對著什麼喝的,說:再看我!再看我!再看我我就把你喝掉!

寧軒,你表再挑逗姐了吧!〒_〒

你要是還用那樣的小眼神,再看我!再看我!再看我我就把你也喝了!

……

寧軒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我旁邊坐下。我很懊惱。他的存在感竟然這麼強。從他坐過來開始,我幾乎沒有一秒鐘是自在的。

我沒話找話,擺譜教育他:「你啊,對女孩子得憐香惜玉。不是我覺得你以前挺會憐惜人的,還給田婉兒送手紙呢;怎麼今天晚上這麼沒范兒,人家給你過生日,你都不送人家回家!」

寧軒歪頭看我,簡練的點評:「真三八。」

我作掀桌狀,怒指:「說誰呢!怎麼跟大人說話呢!沒禮貌!」

寧軒冷哼:「看著你,還能是說別人?」

我一口氣沒上來,卡在嗓子眼,差點嗆著,連連急喘著。

寧軒表情放柔,幫我拍了兩下後背順氣。然後看著我,一眨不眨的,說:「我要是去送她,跟你在一起的時間就會因此少了。而且說不定,你會趁機乾脆跑掉。」

這話不見得多麼煽情,可是卻生生的撞在我胸口上,在我胸前心口,真真切切的磕出一個叫做動容的冤孽大坑。

求神保佑,千萬別讓我掉在這個坑裡。因為那裡將是無法預知的兇險,雖然誘惑無比,卻會害人沉淪其中,吉凶未卜。

……

我在這邊嗆得一勁咳嗽,吸引了那邊幾個男生的注意。他們看看寧軒又看看我,笑嘻嘻打趣:「還得是咱們蘇老師厲害啊!咱們老大一晚上都鬱鬱寡歡悶悶不樂惆悵綿綿的,小煙一根根的抽,電話拿出來放下去的看,人在這跟我們喝酒,心卻早飛外邊去了!哥幾個,瞧見沒,蘇老師一來,老大的心就跟著飛回來了!」

這話已經相當露骨。我感覺到臉上「刷」的一熱,腦門上幾乎立刻有虛汗滲出來,人更是囧得要死要活。我堂堂人民教師竟然讓一群小p孩調笑,實在太可恥!可是我應該說什麼呢?應該呈現出什麼姿態呢?我怒,說:你們放p!不許造謠!要知道尊重老師!——這不是相當於砸寧軒過生日的場子?我笑,說:你們別逗了,我和寧軒之間是青白的,比青菜還青,比小白還白呢。——這樣說的話,怎麼聽起來更加有欲蓋彌彰的味道?

可是我總得說點什麼。那麼應該說點什麼呢?咳嗽兩聲,看著寧軒,我說:「寧軒,」寧軒看著我眼神一閃,等著我下邊的話。看著他隱隱含著期待的臉龐,我舌尖一木,原來要說的冠冕堂皇的話一下全都凝固在牙齒縫裡,怎麼也蹦不出來。等再開口時,那些話竟然變成:「那什麼,我想說吧,厄,抽煙有害健康!少抽,少抽啊!」

汗!瞧我這點出息,怎麼就應變成了這個!

可寧軒聽了我這話,竟然笑了。小聲甜甜的,膩歪歪的丟我一個字:「好!」

我的天!我全身上下從頭皮到腳底除了牙齒頭髮絲手腳指甲以外,無一不在顫慄中綻放出顆顆碩大的雞皮疙瘩!

寧軒絕對不是肉麻的人。但是他肉麻起來,也真TMD絕對不是人!

……

那群混球順著我們一應一合的對話早已經笑得賤情四射東倒西歪。我「騰」的從沙發上站起來,宣誓般說:「我去廁所!」

走出來之後,發現寧軒竟然也跟著出來了。

扶額!上廁所也跟!憶往事,我幾乎覺得,他是不是對「女生廁所」這一組合心有執念?

我問:「你跟出來幹嘛?我帶紙了。」想想覺得不太對,改口:「那什麼,其實帶不帶紙無所謂,我沒打算大號。」說完覺得更不對,怎麼會越說越有點話不成話了?

寧軒挑著眉梢說:「我是怕你闖男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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